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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只宜下酒

第73章 违令救人

青梅只宜下酒 蕉鹿的鹿 3092 2020-06-11 18:00:00

  随念赶到时,瞧见的场景,终身难忘。

  苏寻捂着一只胳膊,靠在树干前。血从他指缝间留下来,那日日端茶抚琴的手指,被血浸得鲜红。

  柳尔尔舞者长鞭护在他身前,身上已经中了数剑,白色的衣裙上晕开朵朵红色的印记。似是正在绽开的花。

  她心中既惊且怒,还愧疚很是。

  搭上弓就是一箭,射中了一个正准备从侧翼刺向苏寻的黑衣人。

  常言径直飞身向前,刺翻了一个挥剑砍向柳尔尔后背的黑衣人。

  苏寻侧头,看见了随念,看到了她脸上的痛恨和心疼。他捂着胳膊微微笑了笑,嘴巴张张合合。

  随念隔着段距离,竟然看懂了。他说的是,我没事。

  屁个没事!这些人,都得死!

  她起了杀心,使出当年师傅教的搏命的法子,招招致命,剑剑见血。

  秦昂没同她过过招,见她是个女子,难免有些轻视。然而十招之后,他就挂了彩。秦昂心里头先怯了,脚下便想溜。

  随念看清楚了,讥道,“秦夫人若知道自己生了个这样的儿子,怕是只想将你塞进肚子里。我瞧着也是,秦淙比你许多几何了。”

  听了此话,秦昂不再退却,他平生最恨别人说他不如秦淙!

  “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张狂!”

  见他不走了,随念稳了心神,着意应对。她要的即是将人留下来,不管是死是活!

  两人都愈战愈勇,然而秦昂却是匹夫之勇。数十招之后,又被随念瞅着破绽,刺了一剑。秦昂赶忙又退开些距离。

  鲜血溅到随念脸上,她浑不在意。只略带惋惜道,“再偏两寸,你的命便没了。”

  秦昂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个女人,她眼中只看获得要置他于死地的决心。

  黑衣人也倒下了几个,柳尔尔也徐徐体力不支。

  周围马蹄声渐进,想来是苏寻麾下那些人瞧见了升起的浓烟,赶来救援。他们应当撤了。可秦昂现在被随念粘得紧,基础撤不掉。他开始忏悔抢了秦淙的差事。

  夏月和常缺是最先到的,现下双方人数均等,形势越来越有利于他们这方,随念盯着对手的眼睛,沉声道,“你逃不掉了。”

  秦昂被她这一句话扰乱了心神,心头一慌,剑已失了章法。

  眼看着随念乘隙而上,这一剑,须要结果了他性命,却被一支利箭射偏了准头。她抬眼一看,荣亲王带着麾下二十余骑,已急遽赶到。

  秦昂收到荣亲王的眼色,翻身越林而走。而余下还剩了两个身负重伤的黑衣人,见主子已脱险,尽皆自尽而死。

  荣亲王在马上,轻飘飘道,“哎呀,本想助宁安王妃一臂之力,没想到却失了准头。来人呀,传本王令,封林搜刺客。”

  随念直视着他,眼中的怒意险些要漫出来。

  叶玿朝她身后看了看,柳尔尔一身白衣躺在地上,打眼得紧,“那位一身鲜血的女子本王见着眼生,来人,一并抓了,审一审。”

  随念上前一步,颔首回道,“回荣亲王,这是臣妾的贴身丫头,不是刺客同伙。”

  “啧,王妃出行,光贴身丫头就带了三个,果真金贵。”说罢,牵马掉头走了,不计划再多做文章。就算抓了那个女子又怎样?就算她是闯了皇家猎场又如何?就凭父皇对那女子的痛爱与愧疚,甚至都不需要苏寻求情,她就能平安无事。

  说到底,前皇后算什么呢?他,又算什么呢?

  叶玿捏紧了马缰绳,策马疾驰。

  见打发走了荣亲王,随念赶忙跑到苏寻身旁。一旁的柳尔尔已经昏了已往,苏寻还勉励撑着。血险些染红了他整个右边衣袖。

  她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常言,你带王爷上马;常缺,你带柳女人上马。我和夏月先回去,你们回来直接将人带回帐里。”

  她附在苏寻耳边低语,声音里带了丝颤意,“等我,不许睡已往。”

  苏寻看着她,点了颔首。她一定吓坏了。

  云安是最后到的,看到一地死尸,和众人一身的血污,吓白了脸。

  随念也没功夫抚慰她,只对黎南道,“护好云安。”

  黎南点了颔首。

  “月儿,我们走。”

  这回拿出的是急行军的速度。

  天子还没回来,随念唤人去请了随行的太医,安置好了两顶营帐内的一应准备后,常言常缺也到了。

  随念一直守在苏寻床边。他的剑伤有些深,粗粗包扎过,却仍旧失了许多血。再加上他身子本就不急旁人,血气不足,送进来时,已失了神智。

  随念在战场上见过许多更可怖的场景,也流过更多的血。可她没有像今日这般怕过。如果是她自己受了这样伤,她还能一笑而过。

  可眼下躺在床上的,昏昏沉沉的人是他。他身子那样弱,若是牵动了哪处旧日的病症,又该如何是好?

  都怪她,非要争个输赢!其实按着苏寻的性子,怕是会让众人找个风清水净的地儿,静静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苏寻平静得躺在床上,凤眼轻轻闭着。只在太医为他缝伤口时,才微微蹙一蹙眉头。随念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看着那一针针,仿若都缝在自己心上。

  她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才会让自己不那么心慌。她握住苏寻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竟然觉察自己的手,在微微哆嗦。

  待太医行完针,随念急急问道,“如何?”

  王太医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为王爷号了脉,可脉象虚浮得不像话,他不敢随意开药,只能将血先止住了。这位王爷身有旧疾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斟酌了一番,刚刚开口,“回禀王妃,王爷脉象虚浮,似是沉疴渐深。下官对王爷从前的病情知之甚少,这药,实在不敢胡乱开药。”

  说完,擦了擦额上的汗。听闻这位王妃是个雷厉流行的性子,现在又一身血污得站在他面前,他着实有些发怵。

  随念沉思了片刻,下了决断,“常言,你去备匹精干的好马,随我一同去山口。王太医,劳您多费些心神,将王爷护住,一日后,便有熟知他病情的医者前来。”

  “是。”

  “是。”

  “果儿,你替我照顾好柳女人。”

  果儿点颔首。

  黎南刚从林中回来,便瞧见随念拎了根鞭子出了营帐,又要上马,不禁奇道,“你干嘛去?王爷呢?”

  “在里头,我送常言去请徐医生。”

  黎南听出些不妥,“营里已传了令,没有靖亲王的令牌,谁也不能出。”

  随念看着他,只说,“我自有措施。”转头向山口奔去。

  看着她扬鞭而去的身影,黎南有些无奈,“这祖宗又要肇事了。”

  云何在一旁瞧了,问,“闯什么祸?”

  黎南拧着眉,道,“弥天大祸。”

  守山口的弟兄果真不放行。

  “请王妃见谅,我们也是依令行事。”

  随念点颔首,“我知道,所以我不与你们为难。等我将人送走了,任你们处置。”

  她将手中的长鞭一挥,两边的侍卫都向退却了几步。又舞了几手鞭子,直将一帮守卫都逼得不敢向前。才朝常言喝到,“走!”

  常言策马疾驰而走。有几个机敏些的守卫,伸出了手中的长矛,想阻止这匹马。却被常言一个挺跃,轻松躲过。

  随念挥鞭上前,将几个守卫都缴了械。周围有人骑马去追,但料定也不是常言的对手。随念心下稍定,扔了手中的鞭子。

  随念被押到天子帐前时,恰逢天子回了营。‘

  看着跪在营帐前的随念,他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回禀皇上,臣妾救夫心切,打伤了守山的侍卫,放了人出去。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天子将眼一眯,“朕听说宁安王受了伤,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臣妾一行在林中狩猎,却被刺客偷袭,王爷中了一剑。此事荣亲王亦可作证。王太医说,王爷身子差异旁人,他摸禁绝如何下药。臣妾斗胆,放了帐中的侍卫,去将贵寓的医者寻来,为王爷诊治。因事发突然,臣妾不知该那边去寻靖亲王,求得令牌,才出此下策。请皇上责罚!”

  她一身衣服还来不及更换,脸上犹有血迹。

  天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方道,“宁安王妃私自放行,打伤守卫,有违军令,虽情有可原,但军法不行废,着靖亲王处置。”

  “是。”靖亲王躬身领命。

  “宁安王遇刺一事,璟儿务必严查。私闯皇家猎场已是重罪,果真行刺公爵,更应重处。”

  “是。”

  “特赐宁安王府中医者令牌,等人接来时,不必再拦了。”

  “谢皇上。”随念叩头谢恩。

  “多亏有你,否则他小命休矣。”

  随念苦笑,“若不是我,恐怕他也不会受这伤。”

  叶璟却不这么认为,“明枪易躲,冷箭难防。不杀掉他,他们不会轻易罢手,这不怪你,他也不怪你。”

  “靖亲王快些罚吧,罚完了,我好去守着他。”

  叶璟叹了一口气,你这罚要获得爽快,等苏寻醒来,不知要怎么从他身上讨回去。无奈道,“随副将违背军法,克日起,革去军中职务,罚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罚得并不重,她想,她应当还能站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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