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密谋

　　“新香格里拉”是一座小镇，位于火星西半球的奥林帕斯南麓，海拔凌驾九千米，比地球上最高的山峰——珠穆朗玛峰还要高。

　　这里位置得天独厚，是攀登火星最岑岭——奥林匹亚峰的起点。每年夏天，无数来自太阳系各地的游客聚集于此，人人意气风发，梦想着能够乐成登顶，一览众山小，尽情欣赏那雄伟壮丽的火星景象。

　　一百多年前，人类终于完成了火星气候革新，奥林匹亚峰下泛起了无数大巨细小的湖泊，水草茂盛、鱼儿成群，清澈的湖水微微激荡，反照出浅红色天空，纵横交织的水道将它们连在一起，从高空俯瞰，似乎洒落在浅红色大地上的一串珍珠。

　　爬山者们乘坐小飞机掠过湖面，只见高高的芦苇在风中摇曳不定，几只受惊的白色大鸟从里面惊飞而出，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住。

　　飞机越飞越高，最后在雪线四周降落，由此向上，厚厚的积雪终年不化。爬山者们从这里开始徒步攀爬，他们至少要花费一周左右的时间，才气最终抵达峰顶......

　　晚上九点三十分，申达走出酒店大门，向右一转，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笑着问道：“先生去哪里？”

　　“艾尔酒吧。”

　　“那可是香格里拉最贵的酒吧！好地方啊！服务绝对一流，酒也是最好的。先生真是有眼光。”

　　司机开始喋喋不休。他已经猜出来了，这又是一个刚刚抵达的游客，看妆扮就知道，一定是个有钱的主。

　　申达坐在后排，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二十分钟后，他走进艾尔酒吧，点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端在左手，不动声色地审察眼前这位侍者。

　　没错，就是他。黑人，身材高峻，右手中指上戴着两枚戒指。

　　他微微一笑。“斯蒂文在不在？马洪让我来的。”

　　“斯蒂文不在，今天是安道尔当班。”

　　“安道尔不是早就告退不干了吗？听说他中了彩票，特等奖。”

　　“只可惜，那些钱没几天就被他输光了。”

　　接头暗语对上了。

　　“请跟我来。”侍者将他领到吧台后面，伸手推开一扇大门。“史蒂文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谢谢你，乔治。”

　　斯蒂文中等身材，言谈举止彬彬有礼，浓重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像探照灯一样直视着他，让他感应很不舒服。

　　说起来俩人也算是老相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深交，就是纯粹的生意关系。他朝斯蒂文点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枚影象体递已往。

　　“这是最后一部门设计，希望你们在一周之内完工。测试前通知一声，我派人加入，测试所在照旧老地方，山后面的峡谷里。”

　　“这工具威力有多大？”

　　“足够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并没有十足的掌握。

　　这次要动手的是火星联盟一类守卫目标，那里戒备森严，防御措施原来就很是完善，偏又遇上最近一个半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草台班子，冒冒失失地搞了好频频行动，不仅全都以失败告终，还搞得联盟总部进一步增强了安保，让事情变得越发棘手。

　　那枚小小的影象体上，储存着他们的最新设计，光新装备就有好几样，为此他和手下花费了大量心血，能不能突破火星一号城航天港的安防系统，夺取那两艘飞船，可就全都指望它们了。

　　对自己领导的这股反抗小分队，申达一向充满信心。

　　他们将大本营隐藏在奥林匹亚山里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艾尔酒吧”只是个接头所在。这里从来不打烊，是衣冠楚楚的富足人士最喜欢来的地方。一年四季、白昼黑夜，除了供应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酒水饮料之外，络绎不停的酒客中，永远都少不了赌徒、探险家、酒鬼、皮条客，以及种种价位的应召女郎。

　　因此，不管什么人泛起在艾尔酒吧里，都不会特别引人注目。另一方面，对于像“新香格里拉”镇这样的旅游景点，各级宁静部门一向管得比力松——过于严厉的治理会吓跑游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对于小偷小摸、酗酒赌钱或者卖淫嫖娼之类的轻罪，只要事情闹得不是很大，他们基本上都接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很少认真追究，至多不外是略加惩戒而已。

　　久而久之，“新香格里拉”镇就酿成了各路反叛力量最喜欢的地方。在这里，“买主”们只要肯出钱，就什么都能获得：军火、药物、女人……而“卖主”们只要明码标价，那么岂论什么样的服务，都一定有人购置：谋害、爆炸、抢劫、走私……

　　斯蒂文将影象体仔细地收好。“一周之后，老地方验货。”

　　他点颔首，转身准备离开，不意斯蒂文却说：“稍等一下，委托人要亲自见你。”

　　他心头突地一震，脸色也为之一变，旋即又恢复成那副满不在乎、波涛不惊的样子，紧跟在斯蒂文身后，来到一扇很是不起眼的小门前。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老人微笑着泛起在门口。

　　老人身材高峻，腰杆挺得很直，气宇轩昂、仪态优雅，一头浓密的银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刻意在门口多站了几秒钟，好让他们把自己看清楚，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侧身把两人让进来。

　　屋子正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几把椅子，一只小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剩下的就是几只文件柜，看上去很普通的那种。

　　申达看到，在他的正劈面，挂着满满一整墙显示器，大部门都开着，上面显示着种种图像、图表、曲线，令人眼花缭乱，旁边一面墙上则随意挂着七八张照片，高崎岖低，有大有小，每张上都有这位老人。

　　他刚用目光巡视完毕，老人便开口道：“你好，年轻人。我是列文斯基，他们经常叫我‘头儿’。我很喜欢这个称谓，给人以年轻的感受。”

　　“您好，列文斯基先生，我是申达，见到您很高……荣幸。”

　　他紧走两步来到列文斯基面前，握住那只有力的大手，结结巴巴地说道。

　　列文斯基满面东风，将他上下审察几眼，随即放开他的右手，作个“请坐”的手势，整个历程中全然忽略了斯蒂文的存在。

　　他顺从地坐进沙发里，感应有些局促不安。列文斯基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坐回那张宽大的办公桌，而是继续保持站立。

　　他不得不仰起头来望着他。

　　列文斯基开始慢慢踱步。“几个月前，我们获知，火星联盟计划与地球联盟相助，秘密制作一支星际舰队。该舰队规模空前，可将数万人同时送入太空。”

　　他大吃一惊，差点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偷瞄一眼斯蒂文，发现这家伙脸上也露出了不行思议的心情。

　　列文斯基停下脚步，示意他们喝水。两杯清茶就摆在茶几上，不外谁也没动。

　　“这简直是个惊人的消息，他们第一时间告诉我时，我的反映就和现在的你们一模一样！开始我还在料想，也许两大联盟发现了某个宜居的系外星球，准备向那里大规模移民，不外我们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末日疏散’而准备的！

　　两百多年前，地球联盟发射过一艘名叫“太空七号”的无人飞船，约莫三年前，这艘早已被人遗忘的飞船突然发回来一条消息——更确切地说，是一份入侵警报，其内容与人类此前收到的那份警报完全一样：一只外星舰队正奔向银河系第三旋臂，太阳系或将进入它的攻击规模，人类文明都很可能已进入灭绝倒计时！”

　　屋子里平静极了，俩人支起耳朵，全身贯注地听列文斯基讲述，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事实就是，人类在科技水平和战争实力上与入侵者相去甚远，唯一的时机就是尽早逃离太阳系，进入宇宙深空，这样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但是，只有少数幸运者最终能被选中，幸运地登上某一艘末日飞船。据说，搭客名单已于近日拟制完成，做为最高秘密，只有两大联盟中职位最高的几位领导人才气看到。虽然我们无法获得这份名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权者和富豪们一定会泛起在上面。

　　约莫两周前，我们又获得一条消息，两艘最先进的宇宙飞船已制作完毕，即将进行第一轮试飞，路线是从地球到火星，终点就在一号城航天港。试飞乐成后，两大联盟将立刻开始大规模制作飞船，要不了多久，那些王侯将相、超级富豪们就可以带着财富和家人，永远离开这里......”

　　列文斯基再次停顿下来。让恼怒的火焰在他们心中多燃烧一会儿，他想。

　　“......你们或许还记得，两年前，地球联盟启动了‘致远号’飞船。此前她一直停泊在地球同步轨道上，收到入侵警报后不久便突然起航，几天前刚刚进入柯伊伯地带——据说其最终目的地是巴纳德星系。毫无疑问，‘致远号’的远行正是为了那些王侯将相们寻找新的殖民地、开辟新的航线！你看，他们就是这样的自私、贪婪、轻易偷生！不光派出最先进的飞船去寻求系外殖民星球，还要举全人类之力，为自己制作逃命用的末日船队。

　　我们仔细分析了目前的形势，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那两艘最新制造的飞船上，使用了许多先进航天技术，只要把它们搞得手，就可以为我们省去漫长的设计和试验历程，直接通过仿造来组建自己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