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大殿内,丘小乙见西门庸有些焦躁,只好召集了一些见多识广的道友过来,想群策群力,为西门庸开解难题。
隔行如隔山。
一众羽士听了那揭语,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这些好逸恶劳的羽士连自家的文籍都记不全,哪有能力为西门庸解惑作答。
“一群脓包!这么两句话的小事都办不了?整天心思都花在怎么讨女人心欢上了吗?”
想到这照旧西门庸第一次找他资助,结果啥都没帮上,丘小乙有些生气。
羽士徐飞鹏因为僧人事件,害丘小乙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事后被丘小乙秋后算账,褫夺了大知客的职位,早就积了一肚子火,此时逮着时机,阴阳怪气隧道:
“讨女人心欢怎么了?咱们青牛宫声名远播、香火壮盛依仗的不就是这个吗?这才是咱们青牛宫的立足之本,有错吗?”
“你……“
见徐飞鹏居然敢挑衅自己,丘小乙震怒。要不这徐飞鹏深知青牛宫的秘密,敢这样当众造反,早就赶出去了。
西门庸见状,连忙拱手道:“列位道长息怒,莫要为此等小事伤了和气。和气生财,各人和和气气的,相互才气发达。今天这事,寻根究底,还在那老僧人身上。若不是他无缘无故的和我说了这几句话,我也不会求到这里。既然各人也不明白,那就算了。不外,照旧谢谢各人。”
众羽士低头不语。
“禀报丘方丈,前些天听人说崔岗有个打小出家的僧人回来了,据说是想在崔岗开场建庙。应该有两把刷子,不如找他问一问?”一个羽士突然说道。
“好,这个主意不错。秃驴应该能听懂秃驴的话。”丘小乙如今恨死了僧人,但也只能沾点口舌之利,“事不宜迟,谁肯连夜把那秃驴叫过来?”
这事要办成,肯定能在丘小乙心里留下好印象。众羽士争先恐后,自动请缨。最后,照旧提议的羽士得了头筹。
那羽士兴奋异常,立刻前往崔岗。
临行前,丘小乙许诺道:“见了那秃驴,识趣行事,好歹把人先赚过来,要是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明年知客一职我先给你留着。”
谁都知道,知客卖力迎来送往,最是风物轻松,重要的另有许多意外收入。真当了知客,自己在这青牛宫的职位可是大大的提升了。
那羽士喜不自胜地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下弦月升上了天空,一僧一道踏着淡淡的月色走进了青牛宫……
与此同时,西门府的门房二狗子站在府门门槛内,向外瞟了一眼那个奇怪的老僧人。
二十二的月亮只有半个圆,刚升起来时,浅黄里带着些淡淡的红晕,给人一种昏暗不明的感受。那个奇怪的僧人就坐在一片月光中,岿然不动,似乎一尊坐佛。
怪人。
二狗子摇摇头,嘀咕了一句,然后开始关门下闩。
就在此时,那僧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来……
正在关门的二狗子冷不丁抬头,看见突然泛起在门槛外是老僧人,吓了一跳,差点六神无主,跌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另一个门房老吴头听见消息,探出头来戏谑道:
“二狗子,下午又去未亡人家了?你小子,悠着点。别被那妖婆给吸干了……貌美美人体似酥,腰间藏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人骨髓枯。远的不说,……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二狗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别人烦琐了什么并没听清楚,怔怔地仰视着突如其来的大僧人。
老吴头见二狗子反映不像往日,从耳房出来,也看见耸立在门口的身影,脑袋嗡嗡响起来:要失事了!
最近各人都在说这僧人,老吴头不能不受影响。
这僧人这么高峻,这个时辰来者不善啊。
怎么办?
老吴头壮壮胆子道:“你……你……想干啥?”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无需惊慌。老衲早年云游天下,曾入邺二医生祠拜谒过,对邺令公之事神往无比,今日听闻贵府老爷乃先贤邺公后裔,故此,老衲想见见你家老爷。还望施主通报一声。”
老僧人啰里烦琐说了许多,老吴头听得晕乎乎的,不明所以,幸亏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这个时辰见老爷?
是来找事的吧。
老吴头挤出一个笑来道:“老僧人,现在天晚了,要见我家老爷,明天吧。”
老吴头说着踢开挡在门口的二狗子,把另一扇门往门槛处推。
老僧人微微皱皱眉,一伸手,推开,一抬脚,踏进门槛里。
“你这僧人咋回事?你怎么能进来呢?出去,快出去!我家大少爷和衙门里的人熟着呢,再不出去,小心告你个私闯民宅,到时候关到黑屋子忏悔也晚了。”
见老僧人径自走进来,老吴头急了。
“施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和你家老爷说一下,或许他会见我呢?”
老吴头无奈,只好付托二狗子看好人。自去里面汇报了。路上还招呼了几个巡夜人赶忙到门口预防着。
只剩下自己一小我私家,二狗子很紧张。过了一阵,见老僧人认真老老实实站着没有动,才放松下来。
摇曳的清油灯下,西门达躺在病床上,同小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病了这么些年,也躺了这么多年,病情总不见起色。就这么耗着,等着不忍言的那一天到来。
已经认命的西门达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没有教导好卿哥儿。
人生有遗憾,也有庆幸。
现在的小夫人当初只是他妻子的贴身侍女,在妻子被岳父强行接走后,卿哥儿年幼需要人照顾,西门达便纳了她。
这些年,也多亏了小夫人里外帮衬,才让家业翻了一番。如果当年有现今的家业,岳父大人或许……
西门达还感应幸运的是收了西门庸这个养子,尤其是他卧床不起这几年,西门庸做的是相当精彩,丝绝不亚于当年的他。
“夫人,外面有个老僧人想要见老爷。”
有关老僧人的事,小夫人这几天也听闻过。这类怪事年年都有,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道:“都什么时辰了?不见,你去告诉庸哥儿一声,僧人化缘要钱照旧要粮,只要不外分,给了就是。”
“回禀夫人,大少爷出城服务,今晚不回来了。听人说,那僧人已经……进了府,就在院子里站着,看样子,见不着老爷不愿走的。”
恶客上门,难道看西门府好欺负吗?
小夫人登时有些不悦,立刻付托道:“嗯,朗朗乾坤,居然有这等事!你去告诉吴总管,亲自去衙门一趟……”
“算了,些许小事,不行动怒。”西门达拍拍小夫人的手,抚慰道:“僧道妇孺残,不行临敌。如临敌,必有特殊之术。这个时辰找上门来,该有些手段。见一见,听他怎么说,再做计划。”
“老爷,不行,这老僧人明明就是欺负人。”
“没事的。我正好有些无聊,见见无妨。去吧,让人带过来。”
不多时,那老僧人在几个下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不请自来,着实冒昧了,还请西门施主见谅。”
西门达早年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见这僧人容貌不俗,宝相庄严,吐字清晰,声音浑朴。便知遇到异人了,淡淡道:“四通重疾在身,未便行礼,大师见谅。只是不知大师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只要府里有,一定不会吝啬。”
“施主误会了。老衲云游天下几十载,一棍一钵而已。生前纵有广厦千万间,去后不外三尺黄土。钱粮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衣能遮寒,食够果腹,已足矣。”
“那……大师为何而来?”
“释家有言:人生一世七重苦,生、老、病、死、爱划分、怨憎会、求不得。修行不外是为了寻求今生来世苦恼解脱之道,使得人生之苦少一些。医方明乃方便秘诀,明六度以除四魔之病,调九候以疗风寒之疾。我释家度己度人,在医理上有独到之处。施主心性通明,是有慧根之人,只是久病缠身,思虑太过,夜不能寐,形神俱损,于身心无益。老衲这里有个方子,施主可试试看,或许有些效用。”
老僧人说着,似乎是不经意地就走到床前,自然而然地握住西门达裸在被褥外的那只手。
小夫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又投鼠忌器,不敢说话,生怕一言不合,惹恼了老僧人,只是紧张的盯着老僧人。
西门达只觉得老僧人的那只手暖烘烘的,像刚烤偏激一样,一股热流从手腕处迅速地传到脊椎骨,然后通向四肢百骸,就连久无感知的腰腿,也隐隐有些感受。
老僧人松开西门达的手。走开了。
“多谢大师脱手。”
小夫人见西门达一脸谢谢,自然知道这老僧人确实有些过人的本事。也随着谢谢了一番。
老僧人只是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施主这病,时日太久,积重难返,沉珂难除,贫僧的方子只能缓解一二。贫僧此时来,实则心有疑惑,想请施主见告一二。”
“大师请讲。”
老僧人并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门口几个好奇的下人。
小夫人见状,将下人都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