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鹤唳十里血妆

第十八章 算计无休(一)

鹤唳十里血妆 工具偷余生 4433 2020-03-31 17:43:09

  一日太子妃身边的珍珠来我房里,说太子妃有事找我,我随她去见太子妃时,却在她房里见到了那日筵席上献舞的女子。

  进屋时一眼看到她,我似乎又看到了雅丽塔,不知为何,纵然之前染娘告诉我,她是耽罗国的公主,可我仍觉得她像极了雅丽塔,我不由得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将她看的红了脸,别过头去,我才意识到我失礼了。

  太子妃问我道:“妹妹认识贺兰婕妤?”

  我笑了笑,说道:“并不认识,只是那日除夕筵席上婕妤献舞时,我见婕妤容貌姣好,舞姿出众,又因为婕妤的神态像极了我的阿姐,我多看了几眼,便记下了。”

  “原来是这样。”

  我再向那贺兰婕妤微微一笑,她向我颔首示意,我再仔细审察她,才发现她的眉目神色虽与雅丽塔相似,却比雅丽塔还要悦目些,也难怪天子痛爱她。

  雅丽塔也是我们楼秦的美人,以前在楼秦时,见到我们的人都说阿爹所有的女儿当中,我和雅丽塔的长相最出众,我还为此一度兴奋过,厥后却又觉得那些人夸我,不外是因为我是阿爹阿娘的女儿,是楼秦的嫡公主,而他们夸雅丽塔,则是因为雅丽塔长得简直很美。

  楼秦人与中原人的长相有很明显的区别,楼秦人的肤色普遍比中原人白皙。

  我们的祖先其实和胡人长得很像,但是经过几百年的融合后,到阿爹这一代时,楼秦已经很少有真正血统的胡人了,楼秦人虽然照旧高鼻梁大眼睛,头发也没有中原人那么乌黑,可与汉人长得越来越像了。

  史书上纪录的楼秦先祖们各个眼睛颜色浅淡,但是后人中险些找不出这样的人,就拿我自己来说,我的双眼就黑黝黝的像葡萄。

  我在中原见过的那些金发碧眼的人,想必他们才是血统纯正的胡人,而我们楼秦人,几百年前或许和胡人的关系很紧密,但如今已经被汉人同化了。

  太子妃告诉我,贺兰婕妤名叫贺兰慧。

  贺兰慧是个十分温柔善良的女子,她的舞跳得好,所以太子妃就将她从宫里请来,要她教自己练舞。

  我再看贺兰慧时,她已脱了宫服,换了一身藕色的舞衣,屋里暖烘烘的,她那身舞衣又轻又薄,胸前的肌肤如雪一般细腻白皙,看的我一阵心慌。

  我又将目光转移到太子妃身上,太子妃笑道:“各人都是女子,你有何怕羞的?我叫你来,一是为了让你鉴赏我与贺兰婕妤的舞姿,二是叫你也学习我们中原女子的舞,等下回家宴时,说禁绝你我另有贺兰婕妤三人就可以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了。”

  我有些为难道:“可是我不会跳舞。”

  “云良娣可不能辜负太子妃的心意啊,妾身以前也不会跳舞的,只是厥后被逼无奈,才学宫里的舞娘们跳舞,练了近一年,就学会了,良娣你比我聪慧,想必不外半年就有成效了。”

  贺兰慧柔柔的笑着,倒是叫人一点都不觉得她像雅丽塔了,雅丽塔可不会这样对着我笑。

  我说道:“太子妃的心意妾身万万不敢辜负的,只是妾身以前从未跳过舞,这时贸然练舞,可能也没有效果,不如太子妃和贺兰婕妤先跳吧,我在一旁看着,待我多看几遍,就能记下了。”

  太子妃问道:“难不成妹妹有过目成诵的本事?”

  我摇头道:“并非如此,我自幼贪玩欠勤学,可任何事情,旁人若在身边亲身演练几遍,我就能记下,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着当初太子妃在家宴上的那支舞呢,其时可真叫我长了见识。”

  太子妃被我哄兴奋了,抿着嘴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旁边看我们跳舞,待我们跳完了,再叫你试一试。”

  我说道:“好。”

  琴声响起,这两个女子,一个温柔,一个娇媚,同穿着藕色的舞衣,跳着同一支舞,太子妃双目炽热,贺兰慧柔情似水,两人神色各异,却有说不出的美。只是那贺兰慧虽不比太子妃姿态抢眼,她的身形却是比太子妃美的,不说此外,只说她的腰肢,就果真如三月春柳。感人心魄。

  与贺兰慧一比,李映月就相形见绌了。李映月的容貌算不得十分感人,平日里虽有些温婉感人,但也只是小家碧玉,看得久了,才会偶然觉察她的美。

  贺兰慧却纷歧样,她是站在人堆里,旁人也能从中一眼看见她,究竟她的美貌是不需要细细品味就看获得的。

  她们二人跳完了舞,太子妃敦促我去换身衣裳,我觉得她们的舞衣过于轻薄,穿着那样的衣裳,难免会叫我自己尴尬,遂只脱掉深衣,就按着她们刚刚的步骤模仿了一遍。

  我跳完后,见她们两人都憋着笑,自己也有些欠美意思,遂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贺兰慧说道:“你的姿态过于刻意,很明显是照着我们的样子模仿的,可是像你这样只看了一遍就能记着的人,我却是头一回见,若你以后勤加苦练,我保证你不出三月,就能舞的比我好了。”

  我只当贺兰慧慰藉我,回去后仍不死心,又练了几回,黄昏用过晚膳后,又拉着阿西合陪我,我又将那支舞跳了一遍。

  待我跳完后,染娘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问我道:“良娣,这舞是谁教您跳的?”

  我就将今日去太子妃那边的事情告诉她,染娘听后说道:“良娣可知这支舞是谁人所创?”

  我摇头说不知,染娘说道:“这支舞名为花间雨,是先皇后顾氏所做,在宫中,是禁止跳此舞的。”

  我马上大吃一惊,“可是太子妃和贺兰婕妤不是跳了吗?”

  “良娣可看见她们在圣人面前跳此舞?”

  我摇头,她继续说道:“太子妃与贺兰婕妤撺掇良娣跳花间雨,居心不良。”

  “她们是要我尽快学会这舞,幸亏众人面前献舞,叫皇上怪罪于我?”

  染娘颔首,我又恼怒又不解,遂说道:“我与太子妃另有那贺兰婕妤从未结仇啊,她们为何要陷害我?再说即便我的罪过太子妃,可是我与那贺兰慧不外见了两面,她就与太子妃联手,要置我于死地吗?”

  “良娣,那贺兰婕妤如何,婢子不知,可是您想一想,太子妃心性残忍,连自己的嫡亲妹妹都下得了手,旁人的命她更不会在乎,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子妃是这样的人,与她亲近的人又能有多好呢?”

  我想了想,觉得染娘说的话十分有理,心里开始厌恶李映月和贺兰慧二人。

  染娘嘱咐我道:“良娣,若是日后婢子不在您身边,太子妃的人来找您,您千万不要再一小我私家去了,就算冒充身体不适,将太子妃的人打发回去,您也别轻易上当,您要时刻记着,太子妃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不会对您心慈手软。”

  我点了颔首,心想原来太子妃每日对着我笑,都是装出来的,她原来是想叫我死的,只是我向来不会像李玉容那样顶嘴她,所以她没有理由果真处置我,可背地里却联合别人要陷害我,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怕了,而且我与贺兰慧只见了两面,她就要帮着李映月害我,我能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然会想杀我。

  原来离开了楼秦,到了上京,我的命就由不得我做主了,我在上京从没有想过要与人争强,也没有想过要害人,可我的性命照旧被人威胁了,那要是手里沾满了鲜血的人呢?别人也会这样抨击他们吗?想必是会的,中原人不是自古以来就有豢养死士的习惯吗?若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看不惯君王身边的另一小我私家,又或者君王看不外自己身边那些功高盖主的人,他们就会叫自己的死士出头,替他们解决麻烦,若是有人追究起来,他们只管将那些死士推出去,而将自己撇得干洁净净的。

  我原以为这都是史书纪录,只有为了谋权篡位、立功立业、牢固职位的人士才会这样做,没想到中原的女子也同样是铁血女郎,不管你与那人有何恩怨,她先想到的就是要了你的命,这样的女子可一点都不温婉,她们的阴招甚至比男子们的阴谋还要可怕,往往在别人毫无预防之下,就能将其狠心杀害,而那人甚至致死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被身边的人害死的。

  然而说到底照旧我自己太蠢了,李映月那样的人,两面三刀,是不会真心要与我交好的,不外想来她厌恶我不是没有原理,就像阿娘和几位姨娘一样,阿娘不喜欢阿爹的妾室们,因为她们抢走了阿爹对阿娘的爱,我也是妾室,我将原本属于李映月的爱从钟明鹤那里抢走了,即便钟明鹤对我的情感原来就浅淡的可怜,可是女子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她想要的是钟明鹤对她一小我私家好,她不会允许别人跟她抢,纵然那人是她的嫡亲妹妹,也不行,至于我,就更不行了。

  至于贺兰慧,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憎恶我,也许她是受了李映月的胁迫,才不得差池我下手,此外我再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之后的几日,太子妃再差人来找我时,都被染娘以我生病了,怕把病气传给太子妃为由推脱了,我也因此的了几日的空闲。

  一天夜里,夜深人静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叫走水了,我被吵醒后,果真闻到了一股烟味,再朝房门处看去时,那里已经火光冲天,火势凶猛,阿西合不在身边,想必是被大火隔在外面了,我急遽披着被子起身,窗户外面也隐隐有火光,我料想我被围困在这大火里了,若是出不去,也许就要死在里面了。

  那火起初并不怎么大,可是厥后烟味越来越浓,我虽尽量屏着呼吸,可一旦吸气时,就会被烟味呛到,我拿湿布捂住口鼻,寻找能够逃出去的通道,但是似乎都没有。

  火势逐渐迫近,我心里突然有些着急了,又将棉被用冷水浇湿,准备从火势小的地方冲出去,我甚至都做好了被烧伤的准备。

  我看中了一扇窗户,那窗户被烧得一片焦黑,我就拿起一只隐几,正要使劲砸出去时,那窗户却被人从外面捅开了,火星溅了起来,我急遽往退却,才看到那人竟是顾伯,是那个消失很久的顾伯。

  他闯了进来,要带我逃出去,我都将手伸给他了,突然听见屋里有人喊我,我转过身去看时,那人的身影被火光吞没,我没看清是谁,但我隐约觉得那人是太子。

  我突然觉得不能这样抛下太子,跟顾伯离开,可是当我想抽回双手时,顾伯已经拉着我从火中冲了出去。

  许久没有闻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我这时只觉得脑袋晕得难受,恶心想吐,等我缓过来时,顾伯已经带着我离开了东宫。

  安宁坊的武侯们正在往东宫赶去,我想起被困在火中的太子,不愿与顾伯离开,我刚要反抗,只看到他的手抬了起来,我的后颈挨了一击,就没有意识了。

  等我醒来时,顾伯已不知去向了,身边有个火盆,我又冷的很,就凑在火盆边烤火,再审察四周,怀疑顾伯是将我带到阳康城外面了,可他将我从火中救出来,为何还要带我出城呢?他将我扔在这里,自己却消失了,又是为什么呢?

  这时候冷静了下来,也不去管顾伯了,我摸了一把身旁草堆里湿漉漉的被子,心想我该怎么回去,总不能明白昼顶着一床被子进城吧?那怎么可能,说禁绝还没有进城,就被人抓到阳康县衙了。

  这样看来我要进城,只能靠顾伯了,然而顾伯还没有回来,所以进城一事暂且就不提了。

  我又仔细想了想,顾伯带我出来时,我看到整个东宫似乎只有我所在的地方起了火,虽说如今天气干燥,走水是常有的事情,可偌大的东宫,顶的上泰半个皇宫了,为何偏偏就我的院子里走水了?

  如果是偶然,那自然最好,可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我正想着,听见门外开锁的声音,下意识站起身来要躲,可是这间破落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板,就是干草,没有容我藏身的地方。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裹挟着一股冷风,原来是顾伯,我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到火盆边。

  我问他道:“你回来了?”

  他不说话,将手里的工具递给我,我打开肩负一看,居然是一身衣裳。

  他说道:“我适才去买衣裳,可是街道店肆还未开张,我就弄了一身胡服,快穿上吧,今日格外严寒,着凉就欠好了。”

  我一边穿衣裳,顾伯又拿出吃食来,说道:“这里有些饼,另有烤肉。”

  我心里欢喜了不少,要与他分食那些香味扑鼻的烤肉和饼,他摇头道:“你吃吧,我不饿。”

  我咬了一口饼,对他说道:“想必‘浩劫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从火海里逃生,还能有一口吃的工具吧。”

  他问我道:“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吗?”我问道:“为何不满足呢?有些人一旦入了火海,可就出不来了。”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