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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爷这样的丈夫

第七章 谁人言痴

像雍正爷这样的丈夫 小乐即安 4065 2020-05-14 04:22:50

  烛火通明,屋内一片温暖的橙黄。

  我们五人围坐在桌旁进餐。雍正爷坐在上首,弘旺在他右侧。周围侍立的人,我都请他们下去各自用餐,只留了许姑姑坐在我的身旁。她给诺如夹菜喂饭,服侍她。诺如吃得欢快,许姑姑险些未曾吃什么。我站起身,将桌上诸菜每样夹了几筷放到她的碗中。她起身致谢。

  我笑了笑,“客气什么?不知道你爱吃甚么,随意夹了几样。”

  弘旺敬重地说,“儿臣谢谢额娘,今日去上书房看望儿臣。”

  雍正爷放下筷子,沉沉发音,

  “你额娘并非是去看你。据说你欠好好听太傅解说,所以去监视你。”

  弘旺脸上霎那间变得通红,眼睛眨了眨,心情有几分惆怅。

  我赶忙打断那个一脸肃然的人,

  “哎呀,那都是我对太傅说的借口,怎能认真。那么多的人,我看就咱家弘旺听讲认真,字也写得悦目。”

  许姑姑抿嘴微笑。她朝我瞄了一眼,我故作严肃。

  雍正爷摇了摇头,“福晋,慈母多败儿。”

  某人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笑着跟这人抬杠,“那也得要看是什么样的儿子。若是怙恃走了运,是个听话自立的好儿郎,再如何慈祥都只会锦上添花的。”

  我又冲坐在我劈面默默无言的弘旺说,

  “弘旺你记着啊,无论是谁,哪怕就是你的阿玛王爷大人”,我朝上座者努了努嘴,“把你看成了丑小鸭,你都要有自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只白昼鹅。”

  弘旺抬眼望我,微微颔首。我朝他展颜一笑。

  诺如在旁边拍起了小手,“鸭妈妈喜欢白昼鹅。诺如也要做白昼鹅!”

  雍正爷停住筷子望着我们。过了一会儿,他轻语道,

  “从前孝懿仁皇后也是这样,经常当着圣祖爷的面,为朕反驳。”

  我温柔地朝他笑笑。他看进我的眼里,眸光闪亮。

  过了一会儿,我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

  “亲王大人,我们做怙恃的,似乎欠好当着子女的面争执。必须提前商量好了政策,法式保持一致。有差异意见也要事后再说,不能劈面拆台。您觉得呢?”

  许姑姑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转头问她笑什么。

  她嗫嚅道,

  “奴婢斗胆进言。王爷与福晋这般当着贝子爷的面就商量‘政策’,岂不是让贝子爷早有提防,如此怎能奏效?”

  众人皆笑起来。

  我想了想,“是啊,我正是想做那清浅小溪,不愿做静水流深。”

  雍正爷闻言,立即收笑亮相,“福晋此话不妥,莫要教坏了孩儿们。”

  各人突然平静了下来,没人再说话。

  我抬头看看,那位爷的神色间有一些尴尬。他朝着正在无所谓地继续嚼着肉圆子的诺如说,

  “郡主今日去学堂,可曾学会了什么?”

  诺如两条小腿在椅下荡来荡去,过了片刻,她可能才意识到她阿玛是在同她说话。

  我正担忧她听不懂,没想到这个可爱的小人儿,一边腮帮子塞得鼓鼓地震着,一边开心地说,

  “许多几何哥哥念书写字。阿玛,诺如明日还要去。”

  我赶忙制止了她,歉意地朝这个小人儿的阿玛说,

  “我今天原来不想带她去的,实在是斗不外郡主。打扰了孙太傅的学堂,很是愧疚。”

  雍正爷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他嘴角噙笑,也不理我,径直对着诺如说,

  “郡主如果不捣乱,阿玛便准你去上书房旁听。”

  诺如的小胖手立即应声拍起了巴掌,一叠声说好。

  什么?那我难道要每天陪着诺如去上学?我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极重的肩负啊。我可不想再当学生,再练字写作文啊。没想到隔了三百年,我照旧逃脱不掉这样的任务。

  某位王爷大人可能看到了我满脸忧惧的神色,微微一笑,

  “福晋少小不努力,如今再念书习字,已然迟了。每日里送郡主进了学,着一侍女陪同郡主,你便来御书房接着当差吧。晚间再同孩子们一道回来。”

  啊,另有这样的好事?我欢欣雀跃起来,笑着看他。四目相对,我心中甚是甜蜜。

  许姑姑似乎也在抿嘴微笑。

  过了片刻,我想起来,便又问某人,

  “诺如年纪还太小,怎能每日起早,和十多岁的孩子一样熬早?”

  雍正爷朗声笑了,

  “福晋很是认真。这只不外是”,他拿着筷子,朝欢快用饭的诺如点了一下,“找点事给这个小肥猫运动运动而已。自然是早晚不限,点个卯就是。朕明日就去与孙太傅求个情,打个商量。”

  我看了一眼弘旺。这一阵子他都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们几人言笑。

  于是,我朝弘旺笑着说,

  “弘旺,你下了学便带着妹妹来御书房等额娘,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弘旺颔首说好。

  雍正爷又将目光转移,再次盯到他的身上,

  “弘旺,你与和亲王同堂进学,要记着兄友弟恭这四个字。你们二人遇事要多向宝亲王请教。”

  弘旺起身行礼,受了雍正爷的这句教导。

  在那一刻,我不由想起他的怙恃身世。我总觉得,于宝剑之外包裹再多的绫罗绸缎,也不能隐藏剑尖的锋芒。什么会成为这位小小少年的人生要务呢?眼前的他是何等的英气勃勃,我真的不愿意他会被往事纠缠,陷入那一团漆黑的泥淖。

  我看着面前的弘旺,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那位爷轻咳一声,问我在想什么。

  我微笑回覆,“可惜我身为女子,终究会碌碌无为。我经常想,一小我私家应该如何渡过他的一生。”

  雍正爷与弘旺闻言同时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想了想,在心中回首了一番以下这段话,觉得无不行对人言之处,于是我背诵道,

  “有人曾这样说过;人的一生,应当这样渡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痛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他离开的时候就能够说,我已经把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世间最为壮丽的事业。”虽然,为了制止误解,我没有说出最后的那一句,“为人类解放而作的斗争”。那会让上座的人再次跳脚的。

  我话音刚落,雍正爷立即发问,“此人是谁?假话倒是说得漂亮。”

  我轻笑不语。

  见我不回覆,这位亲王大人满脸揶揄地说,“难道是颇会投球的傅某人,或者另外那位生性倔强的某同学?”

  我的脸红了。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人也是信口胡来,什么话都敢说。

  我赶忙打断了此人,“那些毛孩子,哪有这么高的境界。这是一位有智慧的人说的,我曾经深信不疑。”

  “曾经?难道福晋现如今不信了?”这位爷抬眼望我,颇为严肃地说,“作甚福晋口中所言之,人世间最为壮丽之事业?”

  我一笑答道,“长大的历程,就是一个理想落地的历程。王爷又何须当着孩子们的面,将这层失望解说得那么清楚?”

  我朝他眨了眨眼。见他仍然坚持期待,我只好放弃,一声叹息道,

  “人世间最为壮丽的事业,对本人来说,即是相夫教子啊。”

  雍正爷闻言,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神情颇为愉悦。于是我们也都赞同着笑了。

  雍正爷于笑声中,对着我喃喃说了一句,“委屈福晋了。”

  他看着我,目中闪烁着漆黑的亮芒,久久无言。

  当夜无话,不值一记。

  不外追念起来,那晚似乎照旧有些纷歧样。

  雍正爷拥我躺在身侧。夜已经深了,他照旧一副没有睡意的样子。

  我将头枕在他温暖的胳膊上,徐徐地往混沌中眠了已往。正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口中唤我名字,将我弄醒。于是我清醒过来。抬头看看,他只平静地躺着,也不说话。

  于是我复又混沌,还未眠着,他又来推我喊我。如此重复频频。有时他喊我福晋,有时喊我陈诺,总之他要我陪着他一起不睡觉。这人到底怎么了?但他一直并无行动,我自然也欠美意思主动,只好朝着帐顶呆望。

  我心里琢磨,今晚倒是与新婚之后很是差异。难道此人在宫里夜夜笙歌累着了,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不管他,横竖不是我的错。

  最后他终于发声,“福晋肚中另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可以骗人睡觉的,说一个来与朕听听。”

  我翻了个身,面朝床里,不再理他。我又不是笑话制造机。

  某人在我身后,又来轻摇我的肩膀。哎,此人一点都没有诺如容易带!

  于是我叹一口气,闭着眼睛说,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

  他听我开始说话,便把手拿了回去。

  “庙里有一个老僧人,和一个小僧人。有一天,老僧人对小僧人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说完这句,我翻过身来,面朝着他。

  这位王爷大人伸手来推转我,将我的身子转到面对墙的偏向,用手在我背后抵住,然后他接着问我,“老僧人说了什么故事?”

  我用机械的声音回复,“他说啊,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一个老僧人和一个小僧人。有一天,老僧人对小僧人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将手轻轻摆到我的腰间,似乎是在敦促我?

  于是我又被惊醒,重复了一遍上面那段话。

  “他说啊,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一个老僧人和一个小僧人。有一天,老僧人对小僧人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终于,这位爷老实了。他将手拿开了。于是我们静默无言,我盼着他尽快睡着。

  等了好一会儿,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凝神细听,他似乎照旧没有睡着。难道是秋干气燥?屋里确实暖烘烘的。我想了想,一下坐起来。

  他立即问我,“你去哪里?”

  我说,“我想起来,给你打个扇子。”

  他轻轻叹了一声,“辛苦福晋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我下了床,穿好衣服。找到一把竹扇,给他徐徐打起了扇子。

  他转身朝向床里。过了一会儿,他沉声说,

  “福晋,不用你打扇了。你能不能坐到桌边去,拿本书看看。”

  听他这么说,我便放下竹扇,去摸索着点了一只红烛,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正好有一本书。我随手掀开一页,入眼之句正好应景。我轻轻读到,

  “上国随缘往,来途若梦行。浮天沧海远,去地法舟轻。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音。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听完此诗,帐子里的那位爷发声说,

  “朕不喜此诗。福晋,你不用念了。明日朕要与你一起回宫,你到隔邻去看着诺如吧。”

  竟然要赶我走?我一时有些受伤,怔怔地没说话。

  他坐起来,对着我坐的偏向,用颇有些温柔的语调说,

  “福晋在这里,朕睡不着。”

  他竟然还要白纸黑话、明确无误地说出来。你心有余力不足,难道这种事要算在我的头上?我突然真的有点生气了。我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火烛,一阵风地走出门去了。

  转头看看,我似乎把雍正爷一小我私家给丢在黑黑暗了。

  但是从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任何体现阻挡的声音。

  清晨时分,我被人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摇醒。那种往日熟悉的需要被迫起早的疲惫感涌上心头,简直让我招架不住。睡眼迷蒙中,我十分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进了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里。

  雍正爷眼带笑意,在我的鬓边落下一吻。

  我一下子被吓醒了,连忙坐了起来,急急说到,

  “万岁爷,您怎么自己起来了,让奴才来服侍您。”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起手,用他的大掌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

  “福晋现在对朕倒是颇为礼遇。也不知是何人半夜气呼呼地,将朕一人丢在一团漆黑之中?连蜡烛都不留一根,如此狠心。”

  我突然想起来昨夜的事,不禁抚住了自己的额角。

  是的,我已不再是这位爷的“御前朱颜”。我不用再自称奴才,也已经许多年。我是他的----我不知道怎么说----第N任妻子。甜蜜和酸楚同时袭上心头,将我的疲惫统统赶走。

  有侍女在门外请安。获得他的首肯后,她们鱼贯而入,端来洗漱用品。

  我看了看床里正睡得香甜的诺如,将被子裹好她小小的身体。然后我卷起床边自己的衣物,一步跳下床来。

  我穿着一体式罩袍,光脚站在地上。雍正爷上下审察着我。

  几名侍女低头静立,默不作声。

  我在这些人面前站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穿内衣。脸轰的一声一片火辣。我夹着自己的衣物,一溜烟窜到床边的屏风后面去了。

  有侍女在我身后急遽叫到,福晋,让奴婢们服侍您!

  照旧算了吧。最难消受美人恩,本福晋可消受不起您的芊芊玉指。

  我在屏风后,迅速脱下睡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各件衣物一一招呼到身上。没措施,这个穿衣的速度之快,是因为陈医生多年赖床而又不能迟到的勤加练习。无他,惟手熟尔。

  片刻之后,我穿着整齐地闪出了屏风。

  雍正爷看着我,淡淡一笑,点评道,

  “福晋的外裳皱皱巴巴,就这般与朕一同去给皇额娘请安么?”

  给太后请安?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脸可能瞬间绿了。大婚之后,我怎么突然之间就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女人给忘了呢?我这个所谓的“雍亲王福晋”,好象是要对太后晨昏定省的啊。哎呀,似乎皇后娘娘那里,我也还没去打过招呼。就算特例住在宫外,隔三岔五总得要去向这些老板们问候请安的吧?另有我那二十来位同事,我好象也还没去搞过联谊呢。

  我感受胃部整个地拧了起来,有点儿隐隐作痛。

  雍正爷朝我走近了两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欠好?”

  我摆了摆手,“没事。丑媳妇么,难免会脸色欠好。没关系,我赶忙上点妆遮掩一下。请万岁爷稍待片刻。”

  我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我望着铜镜里的他。

  挺拔若白杨,潇然似青柳。嗯,文理不通的我,也可以出口成“章”么。管他这个章,合不合诗词格律呢,横竖我又不会说出口。我心中微笑,垂下了眼。

  侍女走到我身边,替我梳起头发。

  雍正爷随意地踱了过来,拾起台面上一只发钗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蝴蝶展翅,图案颇为繁复精美。我将这个发钗放到右手边多宝格的最下面一格放好。

  他看了我一眼,玩笑地说,

  “怎么,自封了丑媳妇,还不许为夫替你出主意,好好地妆扮妆扮么?”

  侍女把着我的发梢,我无法颔首摇头。于是就这样僵着脖子回覆此人,

  “那也得往更丑里捯饬,免得今日本人的膝盖受累。您不懂,就不要来帮倒忙了。”

  他似乎忍不住想笑,但最后又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柔声说道,

  “从前有个傻女人告诉过朕,有一种人被称做美容师,可以帮她梳妆妆扮,让她变得更美。朕其时问她,怎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朕以为不行能。”

  见我抬眼看他,雍正爷接着笑道,

  “朕那是赞她长得美。在朕看来,她不行能因为被人梳妆妆扮,还能变得更美。那个傻女人其时一脸疑惑,没听懂朕是什么意思。”

  他又拾起一只钗,点了点桌面,玩味地看着我,轻轻说道,

  “福晋认为,这个傻女人她笨不笨?”

  我怔愣地看着他晶亮的眸子。难为这位爷,竟然还记得这样的小事。

  而且是这样隐晦的赞誉。年幼的阿诺又怎么可能听得懂?他要是不解释,本福晋比阿诺痴长十二岁,也同样会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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