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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岁结

第九章 妆嫁

暮岁结 白鹿为腹 3435 2020-11-10 23:02:52

  三个月日夜,如光阴似箭,一闪而过,国丧随之而去。京城也已入冬,下过一场薄雪,秋日里的凉爽终究照旧变冷了。

  “小姐,可别再喝冷茶了。奴婢换杯热的来。”

  槡雨将新的暖炉塞到岑衎怀里,顺势拿走了岑衎手里的冷茶。

  “小姐还冻手吗?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些,幸亏炭火也有多的,奴婢再将炭火烧的旺些。”

  槡云是很怕冷的,所以宁愿守着这盆炭火,也不愿挪一挪脚。别家丫鬟冬衣的毛领都是单层的,只有槡雨和槡云,件件冬衣都是双层毛领,照旧上等毛皮。

  “槡云,咱们院里就你最怕冷,你自己想烤炭火,却还推到小姐身上,你看小姐怎么罚你。”

  槡雨把盛着热茶的茶盏放在靠近岑衎那边的桌边,开着玩笑。

  “小姐才不会罚我!对吧,小姐?”

  “是是是,我怎么忍心处罚我的槡云呢。我家槡云女人又可爱又机敏,最是讨喜。”

  槡云笑得像个孩子,欢欢喜喜地烧着炭火。正说笑着,丞相夫人院里的平丘就来了。

  “小姐,夫人请您已往试试刚送来的凤冠霞帔,若有欠好的地方,好实时修改。”

  “好,我这就去母亲那里。”

  嫁衣穿在岑衎身上,十分合适。该说是这件嫁衣借了岑衎的美貌才会如此出众。嫁衣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金鸟也是岑衎一针一线,熬了几个通宵绣完的。

  大婚那天,下了大雪,丞相府里的梅花应景盛开。岑衎坐在镜前上妆,描眉,口脂,胭脂,额间妆都没落下。槡雨手巧些,正为岑衎梳理发髻,钗珠花,戴金冠,坠耳饰,系璎珞。

  “小姐,易服吧。”

  槡云拿来嫁衣,同槡雨一起仔仔细细地为岑衎穿好这身嫁衣。

  “小姐今日真美!怕是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小姐这般惊鸿之姿。”

  “槡云,槡雨,雪下得大了。”

  岑衎看着窗外红梅落雪,廊间喜灯红烛,下人迎客置礼,突然心头一动,眼泪险些滴落。

  “阿岑。”

  岑衎身后传来南荣华茵轻柔的召唤。今日,南荣华茵为了岑衎大婚,特意穿了身紫色华服,虽然她只喜爱素色,浅色。

  “阿岑,真悦目。这大红嫁衣穿在你身上,格外明艳感人,阿岑应当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子,再无其他女子可以与你相提并论。”

  “华茵,你今日也很落落大方,端庄娴静呢!吾心甚悦,上轿之前还能与你见上一面。入了王府,怕是不能再如此随心所欲地同你相邀游玩,高谈阔论了。”

  “这个,是我的贺礼。”

  南荣华茵将手中的贺礼送到岑衎眼前。岑衎掀开贺礼上的红绸,才看到这所谓的贺礼。

  “鹰,是鹰。”

  这份贺礼正是鸟笼中一只雄姿勃发的鹰——一只有着近乎全黑的羽毛,金黄的瞳仁的鹰。

  “是,它叫飞砚,受过训练的。若你以后想我了或是有事需要我资助,就让飞砚传信给我。”

  “这鹰看起来就纷歧般呢。如此,那就多谢华茵的大礼,我很喜欢这份贺礼,一定好好照顾飞砚。”

  “阿岑无需跟我客气,你喜欢就好。飞砚是个好孩子,只要认定了主人,就是十分忠诚的,这个鹰哨你也拿着,飞砚只认这个声音。”

  “嗯,我知道了。”

  “阿岑,今日你嫁进王府,未来的路就注定是艰难险阻,荆棘丛生,你很聪慧,也一定清楚。只是,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都能先为你自己做计划,为了岑家,也,为了我,好么?”

  “嗯,华茵尚在,我亦无惧。”

  南荣华茵鼻尖一酸,忽而伸出双臂围绕岑衎。岑衎也伸手回抱南荣华茵,轻轻顺抚南荣华茵微微哆嗦的背脊,给她慰藉。

  她们二人就这样相互抱着,静静地,连哭泣的声音也微不行闻,槡雨和槡云也不敢去打扰这份惺惺相惜的美好,直到外院的下人进来通禀,说良煊王府的轿子已经到了,二人这才离开。

  “好了,你该去给你爹娘行礼离别了。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亲眼看着你进良煊王府。”

  南荣华茵双眼微微泛红,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浓烈。

  槡云把红锦团扇递给岑衎,迎亲的嬷嬷带着一众女婢在门外候着岑衎。为首的那位嬷嬷瞧见岑衎掩扇出来,便立即迎上去,十分敬重地行礼,开口道:“小姐,吉时已到,请小姐随奴婢一起去外院吧。”

  “有劳嬷嬷。”

  此时微竹轩早就被嬷嬷丫鬟围得水泄不通,槡云槡雨只得走在最前面开路,岑衎步履款款地走着,尽力展现出一个各人闺秀应有的最好的姿态。

  终于,岑衎在众人的陪护下到了外院厅上。主位上坐着岑濂,岑悰站在岑濂右侧,一身红色喜服的涂钦捷也站在旁侧,看着岑衎徐徐走进厅中。

  “父亲,为何没见母亲?”岑衎透过团扇,只看见岑濂,心下疑惑。

  “你母亲她因嫁女心伤,有些气血不调,今日怕是不能来送你了。”

  “母亲身子素来欠好,女儿走后,还请父亲,兄长多多照看母亲。”

  “衎儿自可放心,为兄会好好照顾母亲的。”岑悰柔声宽慰着岑衎,自己却红了眼眶。只是,他一堂堂七尺男儿,只是妹妹嫁人,竟如此忧心太过,即是不舍,也不应险些当众落泪失态。

  “嗯。父亲,女儿今日便要嫁于他府,日后便不能时时相伴父亲母亲身旁,时时看望您和母亲了。女儿不孝,在世十六载,只知享受父亲母亲和兄长的疼爱,享受岑家带给我的富贵荣耀,却从未曾为您,为岑家分忧,反而总是任性妄为,让您担忧。幸亏女儿长大了,终于也能为岑家做些什么,今后,女儿也定不会辜负父亲和岑家。”

  岑衎说得情真意切,现在她的心和灵魂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身子。

  “儿啊,父亲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再别无他求。但王府不比岑家,你要用心照顾良煊王,尽心侍奉太妃。”岑濂其实另有许多话都想嘱咐给岑衎,可酝酿了许久,照旧没能说出口。

  门外的嬷嬷再一次提醒众人吉时到了,该请新娘子上辇了。涂钦捷也终于开口:“丞相大人,令爱本王就接走了,还请丞相宽心。”

  “有良煊王随护,臣虽然放心。不外今后,也请殿下和太妃多担待我儿,多谢殿下了。”

  岑濂起身给涂钦捷行礼,岑悰也随着行礼。

  涂钦捷也予以回礼,“丞相多礼了,本王定好悦目待王妃。既然吉时已到,那我们就出府吧。”

  “我作为衎儿的兄长,理应代岑家送衎儿出府。”

  岑悰控制好情绪,总算没忘了还要亲自送妹妹出门。于是,涂钦捷走在前面,来吃喜宴的来宾自然地为他让开路来。岑衎跟在涂钦捷身后,走得也算顺畅。一番折腾后,岑衎上了轿,涂钦捷上了马,嬷嬷也也喊了声“起轿!”。

  一行人开始徐徐地向东街离去,岑悰看着岑衎,目不转睛。冬日里风正大,将轿撵上的红纱珠帘吹得有些张扬,轿中那抹娇小的红色背影深深扎进岑悰眼中,刺痛他的心,直到现在,他还难以相信他最疼爱的妹妹,他唯一的如绝世珍宝般的妹妹就这样被别人带走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心待她,会不会好好珍惜她。

  似是兄妹间的感应,岑衎知道岑悰一直看着她,却不敢转头给他一点点回应,哪怕只是一个让他能够心安的眼神。

  迎亲的队伍占据了整条东街,声势浩荡,连礼乐都响彻云天。这样华贵隆重的局面也算是给足了岑家面子,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位大臣嫁女能享如此殊荣,仅是良煊王亲自迎亲就已是破例而为了,更不要说让如游龙般雍长的礼队在东街绕行,让众人观礼。

  “小姐您瞧,许多几何人都在看你呢,这局面可太壮观了!”槡云贴近了轿撵,对岑衎说道。

  岑衎冲她一笑,算是回应。其实,她本该有更大的局面,本该受百官参拜,万民敬仰,而这些,都是那人曾许诺给她的。

  这一路,各人徐徐前进,终是赶着时辰走到了良煊王府。府门前早已有人恭迎,来往来宾也是络绎不停。涂钦捷起身下马,走到轿撵近侧,作声拦住想要扶岑衎下轿的槡云:“本王来吧。”

  槡云见势,立即退到涂钦捷身后站定。涂钦捷伸手去接岑衎的手,行动自然得似乎两人已经结婚了很久,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样子。岑衎倒也没多想,既然他主动,那她也就借着他的力下了轿。“多谢王爷。”

  “无需与我客气!”涂钦捷牵着岑衎走到王府门前,才松了手。二人依着大婚礼节从门外走到了正厅,康宜姝正端坐在主位上,屋里丫鬟整整齐齐站了两列,另有获了特许来观礼的涂钦璘。

  涂钦捷和岑衎双双站在门外,期待嬷嬷念完迎书辞,方可进门再行交拜礼。门内礼生声音嘹亮,情绪丰满地诵唱:“良日以至,吉时已到,燃烛焚香,行礼交拜。”

  “一拜天地!”

  涂钦璘和岑衎随着礼生,转身面对门外青天,齐齐下跪叩首。

  “拜,起!”

  “二拜尊严!”

  二人转身面对康宜姝。岑衎看着扇面里康宜姝模糊的身影,忽而想起她母亲曾嘱咐她:“衎儿,虽说康太妃性子清淡,欠好争抢,待人处事也十分随和,但对她而言,你终究是嫁进去的外人,该谨慎的时候照旧要谨慎,只有待好婆母,你在王府里的日子才会好过些。”岑衎只听说过康宜姝显赫的家世,今日见到她这般端庄地坐着,才叫她见识到什么才是皇家贵胄,各人闺秀。

  “拜,起!”

  礼生的声音拉回了入迷的岑衎。大婚之礼岑衎早已烂熟于心,三跪九叩也已练习了千遍万遍,可此时在康宜姝面前,她竟感应有些局促不安,生出些许自卑之感。

  康宜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样子像是满意岑衎这个儿媳。至少到目前为止,康宜姝并未看到岑衎有什么错处,就连遮面的团扇,也举得恰到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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