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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木今舍

眉目

九木今舍 九木今·舍 2363 2020-04-02 11:55:33

  “元帅……”焦孟犹豫道:“这怕是不妥吧。”

  “军中大事我都敢对将军性命相托,区区一封家信,将军为我诵读又有何难?”我淡淡道,家信仍递在半空。

  焦孟闻言,犹豫一下,终于躬身一礼,接下我手中书信,拆开密印,展信读来。

  我收回递信的右手,在案下与左手轻轻相握,两只手都微不行见的轻颤,手心里全是滑腻湿汗。

  风岚,我决定再相信你一次。为了这相信,我愿意不遮不掩,坦荡相对,你……切莫令我失望。

  “裳儿:切记为父临行嘱托,忠心报国,不行贪功。凡见利处,便须思患,务在光前,无需裕后。容儿早夭,为父心痛难当,体力难支,已再次向圣上请辞归隐。如今为父别无所愿,只盼吾女早日归来,处置惩罚容儿后事。今后远遁江湖,不理世事,长聚天伦,余愿足矣。书短意长,望儿珍重。父书。”

  家信十分简短,焦孟很快便读完了。他惊讶的瞪着手中的信笺,被其中蕴含的意思彻底惊呆了。

  我心中更翻起惊涛骇浪!父亲言下之意,竟是叫我放弃追击敌寇,更绝口不提我与风岚的婚约,一意要归隐避世了。“务在光前,无需裕后”意为不要辜负先人荣光,更不用记挂子女福荫。这自然是指云容“病逝”一事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逼得父亲不惜断了云容的“性命”,不留后路,放弃我与风岚的婚约,只求全身而退?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怙恃族人安危如何?我一时心乱如麻。

  “元帅,想是风相难忍丧女之痛,一时心灰意懒……”焦孟小心说话道:“太子殿下绝不会背弃与元帅的婚约盟誓。元帅三思。”

  不,云容没有死,我父亲哪来的丧女之痛心灰意懒?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临行嘱托……不行贪功……凡见利处,便须思患……”我默诵这几句话。临行嘱托?贪功?思患?我心中一动,当日书房的一幕浮现眼前:

  “圣上原话说的是‘后戚之贵,受之于君,焉有后戚贵于皇命之理?‘裳儿,你可明白圣意吗?”父亲意味深长地说。

  “那为父再问你,这西援之战,你胜算如何?”

  是了!当日父亲已经提醒过我,不行锋芒毕露,胜也要胜得低调、艰难,以免引起天子怀疑。可是我到底年轻气盛,又乍逢巨变,一心查明真相,为无辜枉死的秦将军众人报仇雪恨。酷刑诛杀程立等人在前,高调破敌立功在后。已随处引人注目。尤其是诛杀程立,那不是摆明打脸他背后主子么?难道正是我这些马虎之举连累了怙恃族人,令他们在京城身陷险境?

  我越想越惊,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我要回京!”

  “元帅……”

  “凤主!”

  焦孟还欲再言,却被孙绍打断了。他惊讶的看着孙绍:“凤主?”

  我此时心系怙恃亲族,再难顾及其他,当下也不理会焦孟,径自向孙绍道:“孙先生请讲。”却也没有回避焦孟。

  “凤主,属下斗胆推测,云容小姐并未离世。是吗?”

  “是。”我爽性利落答道,也不去管焦孟的眼珠子要惊得掉出眼眶。果真孙绍早就对“云宜”身份起疑,他本就比其他人更了解云家的事,会见“云宜”起疑倒也正常。

  “凤主现在是怕亲族在京遇险,因此决定敏捷归京?”

  “不错。”

  “请恕属下妄言!如果情形真如凤主所料,凤主亲族身处险境,您现在贸然归京,计划如何应对此事呢?”

  我一愣,心思徐徐清明。简直,适才担忧怙恃,心乱如麻,却未来得及细思应对之策。如今真相未明,无凭无据,我若孤身归京,单枪匹马,如何救得亲族脱险,只怕连自己都保全不得。若我领兵归京,那便势同谋反,那人更多了处置我云家的理由!况且,除了凤巢旧人和守军残部,就算加上中军,至多与对方势均力敌,何来必胜的掌握?不能必胜,即是将怙恃家人的性命置于危墙之下!更不用说四周尚有外敌虎视眈眈……只怕风云两家内战一起,这北宸的山河黎民便要齐齐断送对手,无辜为我两家陪葬!

  我一边思索,一边徐徐坐下,右手食指习惯性的开始轻叩桌面。

  良久,我盘算主意。这才抬起头来。

  “焦将军,事关我怙恃亲族,我想知道你……我想知道风岚是否值得我信任。”

  焦孟绝不迟疑道:“元帅,末将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末将愿以性命担保,太子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元帅的事!”

  “好,你告诉风岚,我,信他。请他在我回去之前,务必替我守好怙恃亲族宁静。”

  “元帅的意思是?”

  “诏令也罢,家信也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徐徐道:“亦将剩勇追穷寇。当今之计,唯有依照原定计划,将蛮族与……幕后黑手一网打尽,将事实真相明白于众,才气从基础上解我眼下家、国之危。”

  孙绍见我回复理智,在旁默默颔首不语。

  “姐姐,姐姐你竟不管怙恃死活吗?”突然有人急奔入帐,人还未至,带着焦灼哭音的声音已经先到了。

  正是云容。她满面泪痕奔入帐中,也不管尚有他人在场,直直奔到我身侧,伏在我膝上紧紧抱住我的膝盖,哀哀哭泣起来。隔着衣襟铠甲我亦能感受到她满身哆嗦,显是惊惧至极,尤其是抱住我的一双手,更是冷得如冰一般!

  成安紧跟其后追入帐中,却已是阻拦不及。听到云容情急之下直呼“姐姐”,当众泄漏身份,更是惊得面色剧变。

  倒是孙绍,他微微蹙眉,看着伏在我腿上恸哭不止的云容,神情间却不见意外。

  云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襟。寒风中,这泪水显得酷寒又火热,一寸寸冷冷的,灼烧着我。

  “姐姐?”焦孟一愣之下这才名顿开,再前后联系一想,立时便明白了父亲“家信”与我和孙绍之前所言何意,一张脸上的血色瞬时褪的干洁净净。过了片刻,他咬咬牙,镇定道:“末将这就飞鸽传书给太子殿下,请他查清其中原委,元帅放心,太子定会掩护元帅亲族宁静……”

  “太子?风家的人沆瀣一气,如今还指望我们留意于你们的太子殿下?!”云容简直又气又急,她素来柔弱,从未与人高声争执,此时心急如焚,惊惧交加之下竟直起身,对焦孟厉声斥道。旋即又转头哀哀道:“姐姐,你真的要将怙恃亲族的性命交在风家人手里吗?”

  我心中一痛。知道她虽不理世事,却绝非蠢钝无知之辈,又与我一同长大,对风云二家微妙的关系亦早有觉察,更不用说西征前夕父亲在书房殷殷嘱咐我的时候,她就候在门外,自然将我与父亲的对话听得清楚。刚刚在帐外听到父亲家信和我们几人的对话,前后联系,立时便猜出了几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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