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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公主刘相夫

第十章 医中扁鹊女国医

大汉公主刘相夫 唯妙唯笑 3997 2020-02-20 19:45:44

  越日清晨,相夫很早就醒了。她有些吃力地用手肘撑住起身,觉得满身酸痛乏力,尤其是腰,更是略微牵动就酸胀疼痛。

  她叫了一声,在外面候着的新燕连忙进屋,帮相夫略微推拿了一下腰背,又扶了起身易服。新燕一边为相夫整理,一边问道:“郡主昨日外出游玩,一定是玩得太尽兴了,怎么今日满身都痛。小桃和瑞珠也还没回呢?”

  相夫说:“昨天.......确实玩得过于尽兴。只是我太久不出门,身体不适应,很早就想回来了,就留了瑞珠他们在宜春苑收拾打点着,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新燕道:“那奴婢去请太医,给郡主瞧瞧。适才见郡主腰疼难忍,应是骑马时颠簸伤到了,如果不仔细着,怕是以后落下病根。”

  相夫颔首同意,新燕伺候梳洗完毕后,便招呼了洛尘去宫里传太医。

  而另一边,裴衡早早地起身,向一旁屋里的常惠问安离别。

  常惠邀裴衡坐下一起用了早膳,又徐徐地对裴衡道:“裴少将昨日对相夫郡主的看护,确实溢于言表。”

  裴衡淡淡一笑,道:“常将军见笑。皇后娘娘传召我照管上林苑,守护云林馆和郡主的安危本是我的职责所在。”

  常惠扶住裴衡的肩:“你是明白人,我也不必多言。只是陛下一朝未决断郡主的事宜,你多做一事都市对郡主造成不牢固。我此话或许过重,只是作为过来人,想和你多说几句,若是不妥,请裴少将多多包容。”

  裴衡也拍了一下常惠的手说道:“长罗侯言重了,你说的话我自会听着。”

  “你我生于乱世,也是为了平定乱世而生。世间有太多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可是有些事,若是有一丝希望,对世事有所裨益,我想都应该为之努力。”

  裴衡:“长罗侯所言极是。只是若是想凭一己之力,照旧要牺牲一个女子的一生,去换取天下的太平,我觉得不值得期望;恒久而言,对天下对黎民也无甚利益。”裴衡见常惠没有回应,又继续说道:“当年长罗侯送解忧公主去乌孙,也一定是想着也许送走一个解忧公主,能换回几十年的太平吧?”

  常惠说:“你我二人没有须要在此事上过于争论。我们互不相让,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汉室、为了天下!我只是想说,此事并无决断,你心里应该有所掂量,不要贸然行事让局面越发尴尬。”他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又略微放低声音道:“你我都是为了郡主着想,眼下陛下的意思,怕是照旧想把郡主留在他身边。这一定不是裴少将的意愿。如此,你便听我一言,眼下紧要关头必不行让陛下心生记挂,而因此伤害到郡主,也枉费你的一番心意。”

  裴衡说:“长罗侯能这样想那是最好。如此,我便允许你,在一切有所定势之前,不再贸然进入云林馆。我自会在上林苑的别馆驻着,若郡主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能赶到。”

  常惠言:“如此甚好,我也谢过裴少将的思虑周全。”

  洛尘去宫里请太医到云林馆内为相夫诊治。众人接了令,又想着郡主伤在腰部,又得宣帝青睐,一时有点棘手。一位年长的医官对洛尘说道:“既然臣等都觉得不甚合适,不如你去试试请一下住在太医令的女国医义灼?她究竟是女子,看诊也合适。若是义灼大人不愿出诊,你再来找我们罢。”

  洛尘听命,又向馆内后院去请义灼。女御医义灼如今已是雪鬓霜鬟的迟暮老人,洛尘见到时她正在为一名宫女写药方。她瘦骨嶙峋的手哆嗦着,在绢帛上书写着,洛尘心想,一定是那些医官不愿意出远门,让他来找这老人家,一定是想着打发他。洛尘等了片刻,见义灼哆嗦的手还未停止,便在一旁行礼,说道:

  “义灼大人,在下乃是上林苑云林馆相夫郡主的护卫。昨日相夫郡主外出骑马伤了腰,这太医令其他太医又觉得不合礼仪,便让在下来请您老费心走一趟,去给郡主瞧瞧。”洛尘本想着,这耄耋之年的老御医定是不愿意劳神艰辛地走这么远,只想先问个话,便回去重新找太医问诊。

  义灼听罢,低头继续写下了最后一行字,然后抬头看着洛尘。洛尘见她虽已老态龙钟,但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又听她说话甚是有力:“那就劳烦左右给老身备个车辇,上林苑太远,我也骑不了马。”

  洛尘听命,赶忙部署了马车,扶着义灼上车,又嘱咐马夫稳稳地驾车回了云林馆。

  相夫此时趴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一边喊着腰疼,一边嘟囔着:“你说这小桃丫头,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怎么背起来这么重啊.........”李嬷嬷在一旁一边做着绣工,一边叹气道:“郡主是不知道这人没了力气,会比平时重上许多。这小桃也是,让她出去伺候着,自己受了伤,还把郡主也弄伤了。这下好了,倒是帮了我的忙,郡主这也出不了门,就乖乖的待在馆内哪里都别去了吧。”

  相夫连忙说着:“不能怪小桃,是我让她随着去射猎,还把她扔在后面不管她。我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还好把小桃丫头救回来了,否则我定是不能饶了自己。”

  李嬷嬷说道:“郡主也听我一句劝吧。以往在彭城郡厮闹,有夫人照应着;这到了京城,又在陛下眼皮底下,若出个好歹,不仅老身,怕是连常将军、裴将军都一齐受罪了吧。”

  相夫听到李嬷嬷提裴衡,想起昨日在马背上稀里糊涂地睡已往,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回了房里。又想起那日在昭台宫,裴衡亲密地拉住自己说的话。她现在脑子里也一团杂乱,这眼下要提防着刘询的心血来潮,还要应付常惠随时羁系,现在和裴衡也是弄得千丝万缕,一颔首绪也没有。

  她反手拍拍自己的腰,又说:“嬷嬷,我觉得照旧当男子好,没什么烦恼,说话服务都不用注意;怎么一恢复了女子身份,做什么都不顺,还要被种种事情牵绊着。”

  李嬷嬷笑着说:“身为女子,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世间对于女子也有太多的束缚和条例,你我如此,天下女儿皆如此,这是身而为妇的痛苦。然而女子最大的痛苦之处,就是把性命、未来,把一切都交给男子决断。若是女子把人世的期许都交到别人手中,这是最大的悲痛,也是痛苦开始的源头。”

  相夫听着颔首,宫里的妃子娘娘、黎民人家的妻女,世间的悲痛多是从这里开始。她也在想,裴衡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造化,若是救了一命便真的要以身相许,今后也会盼着他来解救自己,自己也会逃不出这女子的痛苦的宿命。

  相夫想到这里,对李嬷嬷说:“嬷嬷,你说的我懂了。不管是男子照旧女子,把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一旦失望,会比一开始的失败更令人痛苦。”

  李嬷嬷答:“是了。世人皆言,你姑姑解忧公主命苦。可我却不这么想.......我见过她频频,解忧公主是真正智慧的女子。她从不认为自己命苦或是失败,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即便她嫁已往第一任丈夫很快就去世了,她也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而是继续为自己、为汉室努力地在世。眼下子女双全,乌孙国也在她的关护下平安祥和,乌孙的子民对这位国母更是拥戴有加。”她放下正在刺绣的线帛,走到相夫床榻边,轻轻地为她揉着腰,说道:“我知道裴衡对你一片真心,可现在谁都无法控制着事态局面,若是对他有了过多的期盼,到头来若是一场空,伤的不仅仅是你自己,另有他父子二人乃至裴氏家族。”

  相夫听了,只把头埋在手肘里,许久没有作声。李嬷嬷也只在旁平静地轻拍着相夫的腰背缓解疼痛。

  不久,洛尘便带了女御医义灼来到云林馆,众人见状,赶忙搀扶着送至相夫的寝殿。

  相夫听着是御医来了,抬头一看,却只见一鹤发老妪在众人护持下走进来,便急遽起身。刚一起身,才想起自己腰上有伤,复又痛得大叫。

  义灼见状,道:“郡主歇着,不必多礼,老身这就来为郡主诊治。”李嬷嬷让房里其余人退下,只自己在旁边伺候着。

  她仔细号脉,又用手检查了腰部和背部,问道:

  “郡主近日可能是背负过重物,亦或是过于劳累?”

  “昨日,我一个随身的婢女落下了陡坡,我把她从坡下背上来,又走了十几里路,厥后下了大雨,再厥后又骑了马,所以........”

  “老身活了这好几十年,第一次看到如郡主这般体力过人的女子。”义灼慢悠悠地说道。

  相夫一听偷笑:“那是因为我从小被看成儿子养,练武骑马都不在话下,所以自然是体力好过普通的女子。”

  义灼又说:“哦,原来是楚王府里那位。”

  相夫:“不外,我倒一ㄇ头一回见着女御医,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敢问御医尊姓台甫?”

  义灼:“老身义灼,河东人氏,自武帝便在宫里伺候。只不外并没有赐女御医的封号,宫里上下都叫我侍医。年轻的时候,我只在王皇太后身边侍奉,如今王皇后、武帝、先帝早已不在,我也年老,只留在太医令给宫女和妃嫔们看看小病,抓抓药方。”

  相夫:“您老从武帝时就在宫里伺候了啊?真是令人敬佩。”

  义灼从药匣里取了一包药草,又拿了银针,道:“老身要给郡主施针,郡主可忍着点。郡主这伤并无大碍,只是若这淤积不予排散,久而久之,必将形成顽疾。”

  相夫颔首,灵巧地背过身,李嬷嬷便上前帮相夫把里衣掀开,露出皮肤,方便义灼施针。

  义灼取了药草,拿随身的陶钵碾碎,取了汁液敷在相夫的痛患处,尔后取了是非纷歧的银针,轻旋捻之,划分在悬枢、命门、腰阳关、腰俞各扎了一支长针,又在小腿肚的承山穴和脚踝的昆仑穴各扎了短针。

  相夫低声说道:“若是小桃丫头在就好了,还能请义灼大人给她也扎针救治。”

  义灼:“若郡主说的小桃是掉落悬崖的那个婢女?她的伤不必扎针。稍后我再给她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方留着。”

  相夫起不了身,只转头向义灼致谢:“义灼大人果真是悬壶济世、心系天下病人。”

  义灼看着她,仍是没有心情地一字一句回覆:“郡主不要随意乱动。虽然郡主身体康健无恙,可精元消耗,气血俱亏,理应吃药膏来调治。我今日并未随身带着。他日请郡主差人到太医令来取即是。”

  相夫连忙颔首,说了声谢谢,便又倒下睡着了。

  李嬷嬷正要上前,义灼道:“不必打扰,我施针的都是大泄的穴位,郡主自然觉得无力便睡着。两个时辰后,叫醒郡主,再给她喝鸡肝粥,她爱喝几多便喝几多,喝了补气排毒,淤堵自会消散,郡主的伤痛也可见大好。”

  李嬷嬷慌忙拜谢,义灼起身,李嬷嬷便扶着她走。她们走到了桌前,李嬷嬷准备了笔墨,义灼又是抖着手给婢女小桃开了方子。她嘱咐了几句后,看着李嬷嬷说:

  “你是当年广陵王身边伺候的,叫李.......”究竟年迈,她照旧没能想起来名字。

  李嬷嬷低头欠身:“正是。”

  义灼颔首,复又看了一眼相夫:“果真是广陵王的外孙女,说是别人家里的,我还真不信。”

  李嬷嬷笑着道:“可不是呢。”她自己在脑海里想着,大雨中,相夫背着小桃吃力而不认命地往前走的样子,不禁叹息:“前有广陵王扛鼎,后有刘相夫背侍女,果真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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