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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7年开始说起的故事

第五章 2006年,我可以继续念书了

从1997年开始说起的故事 杪小七 3525 2020-04-27 19:13:15

  2006年,我14岁,正读初二上。

  在我对美丑还没有看法的时候,我老爸就不停地在告诉我,我有多丑。他告诉我,我小小的单眼皮眼睛欠悦目,圆圆的脸像大苹果一样,嘴唇常年偏白色,一点都欠悦目。不记得是怎么清楚地确认自己是欠悦目的,但是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确认自己是胖的。

  学校组织的体检,量身高上体重计。黎庭入学的学号就排在我的后面,她一眼瞄到了我的体重,随即全班,哦不,全年级都知道了。

  我一直不知道黎庭为什么不喜欢我,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想跟她好好相处,为此,我还找了许多人资助,包罗在班里人缘一直都很是不错的同桌,陈冉,但是效果都极差。

  我十四岁了,不是傻子了,能隐约知道黎庭在讨论我什么,也知道她在讨厌我什么。

  是,我长得又丑又胖,结果欠好,而且还穷。

  穷到,班里最后一个交学费的人永远是我。

  开学已经两周了,马上又到这周例行的周会了。

  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在我连续哭诉了两周之后,我依然没拿到一分钱来学校。

  从开学第一天开始,我来学校就如同来刑场一般。

  两周已往了,我一分钱的学费都没交。

  我很欠美意想,我很要脸,但是可惜的是,我爸却是厚脸皮的代表者。

  家里没钱,我理解。

  但是没钱去却还让我去学校,这我就没措施接受了。

  一边是每天催我三百遍让我交学费的班主任,一边是厚着脸皮硬逼着我上学的爸爸,我每天都过得极端沮丧和心惊胆战。

  班主任的脸色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难看,难看到,我一整天都在关注她的脸色,压根就没有学进去任何工具。

  随着铃声的打响,莫名的,我对周会有一种极端欠好的预感。

  班主任预计要发作,该来的总会来的。

  果不其然,班会课开始,班主任的眼神就不停扫向我。

  班主任在完成了日常的唠叨之后,班主任话锋一转,就转到了学费的事情上来,我警铃大作。

  “老师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学生交学费是最基本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为难。没有交学费的学生下午不要上课了,都回家去找怙恃拿学费。”班主任在台上徐徐说出的话,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

  就像一直担忧悬在头上的剑会刺伤自己,而终于等到这把剑掉落,刺到自己,虽然满身是血,但心里却是恐惧后的踏实。这件事终于发生了,我终于丢脸了,以后再也不用为“什么时候会丢脸”而烦恼了。

  老爸对老师赶我回家的做法愤然不已,一个劲地叫我回去。

  我既没哭也没闹,认识我爸也十几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品德,我也清楚的很,不想与他争辩。我默默拿出课本,抓上一小盆花生,默默回房间,一边啃花生,一边背书。

  其实我有点不是那么想念书了。

  “念书才气有前途”这句话,我妈已经在我耳边说过一万遍了。从小目睹家里的情况,我对这句话也深信不疑。

  但原理永远只是原理,想要将原理酿成现实,需要支付极大的价钱。

  要支付时间,要支付金钱,才气在这难熬的生活中获得些许宽慰。

  我挺喜欢念书的,只有念书,我才气名正言顺地不用去田地里干那么多农活。

  但有的时候,我又挺不喜欢念书的。

  对我而言,念书并不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情。每天早起晚睡,需要靠好的结果才气向家里人交待,向怙恃交待。没钱交学费了,老师叫我回家哭闹拿学费,怙恃叫我厚着脸皮去学校,我真是两边受气。

  今天我想好了。

  如果拿得出学费我就回学校,拿不出学费,我就一直待在家里。

  如果不让我念书了,我就随着村里的一些小同伴去镇上的服装厂打工了;如果还想让我念书,我就窝在家里,自己看书,能考几多分就考几多分。

  我没有凭据班主任的要求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凭据怙恃的要求再重回学校,哪怕我妈对我又打又骂,我就是坚决不松口,不挪位置。

  从小到大,我妈总说我没有一点像她,全都学的我爸的坏毛病了。

  但有一点我觉得我百分百遗传了我妈。

  我们都有极强的自尊。

  怙恃对我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没有措施,在筹集学费前,只能留我在家里这样耗着了。

  看着身边的小同伴每天都去上学,我很难受,唯有电视,伴我走出。

  每天看着电视,感受自己的世界都纷歧样了。

  今天看着新闻播着农业税取消后农民伯伯兴高采烈的模样,明天新闻里又播着315打假的新闻,看完真的痛快酣畅人心。

  我不太清楚家里是否又泛起了什么经济危机,我只知道,我已经做好计划,不继续念书了。已经做了最坏的计划,难道还能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吗?

  在这之前,我爸在离家颇有距离的一个小厂打工了一段时间,但随着石油天价般的上涨,这家厂倒闭了,我爸的人为也没有要回来。

  我哥现在在上高中,学费和生活费是家里的最大的一笔开支,必须优先保障。

  而这两年我爸妈为了这笔钱,先后在镇里做小工,没有工的时候,又辗转于小镇外讨生活。

  这天晚上,我照旧懒洋洋地待在家里,凭据我妈的指示温习作业。

  小彬叔兴冲冲地来到我家,“大余哥,大余嫂,我来给你们介绍事情。”

  爸爸妈妈听到这话,很兴奋地围上去。

  “真的吗?在哪里啊,远不远啊?太远的话就没措施了,家里另有这么一个小孩子。”我妈指了指我。

  小彬叔摇摇头,“不远不远,就在小镇上。”

  “小镇的厂子不就那么几家吗?没听过哪家厂子最近要招工啊?”

  小彬叔认真解释道:“政府要在小镇上建一个投资区,已经开始计划了,现在工地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们可以先去工地上打工,等过段时间,厂建好了,再进厂打工。”

  “这么好?”我妈讶异地说道,“咱们这里这么穷,谁会愿意来咱这边建厂啊。”

  “我知道,我知道,对岸的工厂啊。”我爸如同小学生般举手讲话,“对岸的工厂愿意来,是因为有政策优惠的。咱们这边土地自制,人工自制,人家虽然愿意来啊。”

  “就跟以前的深圳一样,有优惠政策,而且咱们这一块条件原来就不差,有海,有口岸,也有勤快的我们。”

  我妈皱眉地瞅了一眼正嘚瑟的我爸,忍不住摇摇头。我在一旁可笑地看着他们,也在期待小彬叔的消息能是真的。

  我爸我妈都不是懒惰的人,以前他们也想过要跟村里的其他人一起外出打工,但始终放心不下我们。

  哪怕是再穷,也要全家人一起过。

  小彬叔一向消息灵通,听他如此说道,爸妈都很开心。

  “对了,子思怎么这几天都在家里,没有去上学啊?”小彬叔话锋一转,转到我身上。

  本以为脸皮够厚,但被小彬叔这么认真一问,还真有点欠美意思。

  我妈也有点欠美意思,“这不是学费没凑够嘛。他哥哥那边是高中,如果学费没交齐,是不能上课的。子思这边呢,究竟是小镇中学,还能缓一缓。以前学费虽然拖着,但老师也会让她上学,结果今年这个老师硬是把她给赶回来了。”

  “学费许多吗?”小彬叔问。

  我妈摇摇头,“也不算多。但是她爸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事情了,我这边也是一阵有,一阵没有,也没什么钱。孩子肯定要念书的,等撑过这段日子吧。”

  小彬叔摇头,“那也不能让子思一直待在家里吧,初中的学费几多,我先借给你们吧。”

  我妈连忙摇头,“不用了,就是一时周转不开而已,我们其实也有储蓄的,就是暂时取不出来而已。”

  小彬叔摆摆手,“不用跟我客气,也没几多钱。我知道你们每个月都市定存钱,留着以后给子意和子思上大学用。这学费我先借给你们,你们有钱了再还我就好。

  子思一个小孩子,哪能自己在家学习,肯定需要老师指导。而且恒久不去学校,也会被同学们说,她会尴尬的。”

  果真小彬叔是见过世面的,我心中暗叹不以。

  再三推辞之下,小彬叔照旧把我的学费送抵家里来。

  我妈看着钱,似乎万分感伤,。她一向是死要面子的人,现在自家小孩的学费都要别人来凑,心里应该挺不是滋味的。

  “妈妈,要否则……,要否则……,我就不念书了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我妈就地从椅子上蹭起来,“那怎么行,不念书哪能有前途。”

  “可是家里连我的学费都拿不出来。还要找别人借。现在才初中,以后上高中,上大学了,需要的钱就更多了。而且你们不是要供一小我私家,而是要供两小我私家。

  如果我哥读了大学,哪有钱让我念书。横竖早晚都要退学,还不如现在退学,还能多挣点钱。”

  “乱说什么!子思,你放心,妈一定会想措施让你继续念书的。”我妈突然泪眼婆娑地对我说道。

  看来这段时间。不仅我难受,我妈也很难受。

  我是怕丢脸的难受,我妈是对不起女儿的难受。

  隔天,我爸我妈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们赶着去工地报名,争取拿到一个比力好的工位。

  面朝黄土,面朝工地,背朝天的老爸老妈,每天都早出晚归,烈日中午才回来补眠。

  我早就回学校上课了,虽然偶尔脑子里照旧有要辍学的念头,但想起我妈那天哭的样子,以及她手里的小木棍,我就立刻循分,好勤学习了。

  期末考的结果,我考得很好。老师还夸奖我,说没有想到我在家里的这一个月自学能力这么好。

  我不知道我的自学能力好欠好,我只知道,当只剩下一个选择的时候,你就必须努力不忏悔。

  去了工地的爸爸妈妈,风吹雨淋下,拿回来的人为也逐渐多了,这从家里已有改善的周末伙食可以看出。

  全家人都挺开心的,我就更开心了,至少下个学期初,我不用再担忧我会因为学费的事情贝赶回来了。

  事实上,接下来的那一年,我都不用再担忧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国家免除了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杂费。

  额,那个!

  好开心哈,我可以继续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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