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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爷这样的男人

第九章 如风如电

像雍正爷这样的男人 小乐即安 2126 2020-01-23 21:37:16

  千语抬手擦着我脸上的泪珠。她也哭了,泪水滑落她白玉般的面庞。

  砰的一声,桃花木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常随着苏公公行走的一名内廷小官着急遽慌地冲进来说,“阿诺姑姑,您快点到前边去吧。万岁爷午睡起来没看到您,正在那儿发脾气呢。”

  我一惊,立刻站了起来。千语胡乱地用手背揩了揩她的泪,她将手绢从襟边取下来,替我把脸颊擦拭洁净,然后她帮我整理了一下鬓发,就推着我赶忙出门去。

  我跟在内官身后,一路紧赶慢赶,小跑着到雍正爷平常办公的前厅去。一踏进去,就看到苏公公领着几名宫女和内官,正跪在前厅的地上。

  立在桌前的那小我私家,将手中握着的一本书往桌上猛地一摔,沉声喝道,

  “如此看来,朕平常对你们,实在是太好了一点!”

  苏公公将头低得更狠了。一众宫女和内官齐声喊道,“请万岁爷恕罪。”

  我悄悄走已往,在苏公公身后两步跪了下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雍正爷一甩衣袖,从我们身边如疾风般驰过。半空中传来他冷冷的声音。

  “还不来随着朕,认真以为朕好说话,不会要你们的命。”

  苏公公赶忙站起来随着他往外走,一面走,一面转头对我说,“阿诺,快起来,万岁爷要去骑马,你带上万岁爷的披风和帏帽,咱们到西边马场的马厩那儿汇合。”

  我连忙站起身来。许姑姑已经派了一名宫女跑去雍正爷的寝殿。这时虽说只是初冬,天气已经寒凉,所以苏公公才着急要拿他的披风和帽子。我问许姑姑,还需要带些什么吗。她说,平常骑马要用的工具,马场那边常年都备着,都是现成的。

  虽然着急,去拿衣物的宫女总还得过一会儿才气回来。我不安地轻轻跺着脚,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些什么。

  许姑姑看了我一眼,问我,“阿诺,你不去换一身骑猎的行头吗?你也需要披风和帽子。今儿个外面挺冷的,尤其是待会儿骑马的时候。”

  因为我是中途进来的,另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便问她,“姑姑您知道万岁爷说了要赛马,照旧只是遛弯儿?是让我们内廷的人随着随便转转,照旧要跟侍卫大人他们比一场?”

  许姑姑想了想说,“都备着吧,以防万一。”

  这话说了即是没说。

  我觉得头痛欲裂。如果再去马背上吹风,我可能真的会病倒。想到那位爷适才满面怒色脚步带风的样子,我预计不太可能是随便遛弯儿。应该是遇到什么叫他生气的事了,要和侍卫们去跑上两圈,发散发散。预计用不着我们这些内廷的人随着。

  于是我答道,“可能来不及了,苏谙达适才很着急的样子,我照旧紧着把万岁爷要用的送已往。不敢再延长了。”

  许姑姑将宫女急跑拿来的衣物递到我的手里,快速说道,“这样也行。马厩那边也有娘娘们陪万岁爷骑马时应用的行头,你到时借用一下就行。”

  我奇怪地看了许姑姑一眼。她让我借用宫妃的衣物?规则不符临时不说,难道她也和苏公公一样,认定了我是想要爬上龙床的人?我顾不上辩解,拿着她递来的披风就跑出去了。

  门外一顶青色小轿正在等着。我慌忙跑已往,一步跨进轿子。他们马上起轿,飞快地往宫门外赶去。

  初冬时分,气温约莫在零上三五度左右。虽然各人都说这是一个暖冬,但仍然让我有些瑟瑟发抖。我这才记起,中午过得浑浑噩噩,我竟然忘了用饭。是的,今天在服侍雍正爷进餐之前,我有时机吃点工具,于是往嘴里塞了片玉兰糕。但是之后我心里惆怅,实在吃不下,就想着等那位爷午睡之后再吃。结果厥后我就给忘了。

  青衣小轿飞驰到西边马场的时候,我在轿中听到外面好几匹马儿在嘶叫着。

  走出轿来,抬眼望去,不远处的草地上。

  雍正爷与他的几名侍卫,此时已经各自骑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他立在马上,转身朝我望来,神色冷峻。如同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

  虽然已是初冬,马场上的草却仅是微黄。疾风将他马蹄下的草丛整齐地向南边吹去,不依不饶。

  他一拎缰绳,座下的那匹黑马扬蹄而起,朝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啸叫。然后,他拽着缰绳,原地转了半圈。还未完全稳住,他又提起缰绳,打马向我站着的地方俯冲而来。

  我知道,他需要我手中的披风和帏帽,连忙高举着想要递给他。

  那匹黑马踏过来的时候,扬起一阵灰尘和草屑,有一瞬间,我简直有些畏惧,感受自己会被蹂躏在那马蹄之下。我心里犹豫,该不应将披风和帏帽直接抛给他,这样可以距离那匹喷着响鼻的高峻动物远一些。但是那些衣物实在太软,基础抛不起来。

  突然,有一股鼎力大举一下子擒住了我的腰,一阵天旋地转,我感受自己腾空而起,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到了那匹黑马的背上,而身后,雍正爷夹着马背,双臂紧紧的将我环在身前。他提着缰绳,朝他的侍卫们高声喝道,

  “朕今日就让诸位看看,追风的背上驮上俩人,也比你们的马跑得快!”

  未等那些人反映,他又接着喝道,

  “今天赢了朕的,朕赏他御前提刀!”

  说完,他不等那些侍卫们回应,一马当先,往远处的山峦疾驰而去。

  身后的那些人彷佛瞬间被他挑起了好胜心。马鸣声嘶,铁蹄踏地,一时如沸。

  那匹叫做追风的黑马,真的是身影如风如电。迎面吹来的风,迫得我险些无法睁眼,无法呼吸。我只能闭上眼睛,任雍正爷驭马前行,将我带向那一无所知的远方去!

  疾风吹过的声音,如同一首狂响曲,在我耳边奏响。

  迎面冰凉,如霜似雪。

  只有我身后那温暖坚定的胸膛,如同寒冰中的火种,源源不停地将热力向我输送过来。我似乎身处在冰与火之间,这种极端对立的感受,让我的大脑险些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带给他的衣物,有一半被我压在了身下的马背上,另有一半随着追风的奔跑在迎风飞翔。我能听见它们在风中哗啦作响。我似乎能看见此时的画面,它们就象是给追风添上了一对翅膀,让它可以随时离地腾飞而去。

  当追风终于缓下脚步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出去了很远很远,一直来到了颖河的岸边。

  雍正爷提着缰绳,慢慢地让追风停了下来。他一脚跨下马背。然后,他将手指放入口中,做了一个响亮的呼哨。追风闻声半跪了下来,矮下了身子。

  我从马背上轻轻跳了下来。

  整个历程中,他没有朝我看,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把缰绳放开,追风立即腾空站起,马蹄得得地跑远了。我想,如果他再吹口哨,它应该会晓得回来吧。

  阳光下的颖河,河面金光闪烁,似乎有无数细碎的金丝银线在水面上舞蹈。周围的冬树已经掉光了叶子,褐色而细碎的枝桠,在蓝天的陪衬下,形成一副绝美的图画。

  他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河水流淌,不发一语。

  而我的心中,刚刚发生的事徐徐沉淀了下来。一股细细的喜悦在我心里蔓延开来。我不敢去细想,眼前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虽然他说,他是为了让追风驮上两小我私家,来与侍卫赛马。但是,我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千语口中说的,“万岁爷他其实对你也很有心”。

  想到这里,我的全身似乎腾起了一团火焰,瞬间将我整小我私家裹住,一片火热。我突然觉得十分羞赧。我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去看他,哪怕是一眼。我感受自己似乎是被定海神针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这时,我追念起我在这一天里的遭遇。我在凄冷的寒风和冰雪里呆过,在愁苦和孑立的泪水里呆过,在千语温柔抚慰的怀抱里呆过,而如今,我又在霎那间来到了这一团烈火当中。我感受自己的心胀得满满的。也许在下一刻,她就会因为沸腾而爆炸吧?

  然而在这一刻,我却仍然不敢看他一眼,也不敢开口说话。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看,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怎样摆。我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第一次感受如此窘迫。

  第一次,我在心里向上苍祈求着,求他能否再赐予我多一点点容貌的美丽、性情的高洁,和人格的魅力。我何等希望,我能够拥有再多那么一点点的魅力,能够挽留住雍正爷在我身上停留的目光。

  他并没有朝我看。他只是看着面前金黄色的河水,缄默沉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任凭我在他的身旁,以一种极端羞窘的心情,忐忑不安地站着,他却没有要解救我的意思。是的,他就是那样,让我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长恒久久。久到连时间都似乎停住了它的脚步。

  眼前的河水,温柔的,宁静的,懒洋洋的向前流淌。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美人,在水一方”

  雍正,是否平凡如我,也会有这样的幸运,会成为你的“有位美人”?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觉得羞涩,又觉得幸福。

  那天下午,我不知道我们最后在颖河滨站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也许只有短短的小半个时辰。侍卫们很快就找了过来,有人牵着一匹马,让我坐在上面,驮着我回去。

  虽然在整个历程中,我与那位爷相互之间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但是,那份寂静中的默契,照旧让我的心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熨帖和快乐。

  是的,在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曾想讥笑我自己一番。怎么,一次在马背上的拥抱,就让你这样彻底地将他的“在地愿为连理枝”抛去脑后了吗?只要他对你体现出一点喜爱之情,你就可以允许自己抛弃所有过往的教育和价值看法,甘之如饴地与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了吗?

  又或者说,你这个厥后者,就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插足在他与他的贵妃娘娘之间了吗?

  可是,这种试图让自己清醒的讥笑,统统败给了我心中那份让我陶然陶醉的喜悦。

  可能是因为,在中午的时候,我刚刚花费了全身的力气去武装自己,去申饬自己,今后我只能做一个尽职尽责的侍女,不能再向他投射任何藏于我心中的情意。而我在之前的那一夜,才刚刚将自己对他的心意,第一次了解得那么清晰、那么明确。

  然后,就在我苦苦压制着内心痛苦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人来告诉我——

  你不用再去忍受这样蚀骨的伤痛,不用再一小我私家去走那严寒的荒原了!来这里吧,这里有阳光,有鲜花,有人世间所有温暖和美好的一切!

  我实在是无法拒绝这样的温暖。是的,我无法拒绝。纵然是要我去背负那些道德上的谴责。

  在某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愿意去接受他的“在地愿为连理枝”,只要那是他想要的。只要那样能够让他感应幸福。那么,我愿意。

  只要他能允许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向他表达我对他的仰慕和爱意,而不用再去担忧,自己的情意只会换来鄙夷的目光和冷漠的态度。

  那么,我愿意。

  亲爱的读者,你能原谅我的自私与懦弱吗?你能原谅我的前后如此自相矛盾吗?在你了解了我心中这所有的想法之后。

  我何等希望,你能够如我所愿的那般仁慈,而不会轻易地在内心里藐视我,放弃我。

  那个下午,我记得我感受自己整小我私家都变得轻飘飘的,似乎随时可以飞起来一样。我不知道如何去向雍正爷叙说我心中这些纷繁庞大的感受。我惯常熟悉的是用所谓逗趣的方式与他相处。我和苏公公一起,一唱一和,尽量说些好玩的话,做些有趣的事,企图博他一笑。看到他偶尔微弯的嘴角,我便在心中获得极大的愉悦。所以我不知道,如果我将我内心这些汹涌澎拜的情感倾泻出来的话,会不会把他吓到?

  不,我照旧不要冒险为好。我不希望这位爷,他的心里对我发生任何欠好的感受。而且,在他这样日理万机的状态下,他也不行能有那个时间,听我去絮絮叨叨我的这些连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想法。所以,只有我一小我私家知道,只有我一小我私家感受,就已经足够。

  我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那一个午后,一切如同梦境一般的美。在我的影象里,她是那样的闪闪发光。她让往后的我,无论遇到几多艰难挫折,经历几多辛酸坎坷,都在心中充满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她也让如今的我,在写下以上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依然抑制不住地微弯了起来。

  往事耐人回味。

  只是那天晚上,我似乎真的病了。回去的路上,我觉得又冷又饿。但是我不想让雍正爷担忧,我不想节外生枝。我很怕他会觉得,我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女人。他才刚刚对我稍加辞色,我便要立刻利用起来,寻求他的注意和怜爱吗?我不希望自己给他这样的印象。

  于是我一直忍耐着,忍耐着。我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虽然我裹着厚厚的披风。马儿走得很慢,有一阵,我感受自己满身都在出虚汗。但是我想,再熬一熬吧,我可以的。很快就到乾清宫了,再熬一熬。我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不停地勉励着自己。

  终于有一刻,我感应眼前一阵发黑。一瞬间,我感受自己的身体从马背上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摔到了地上。

  再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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