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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爷这样的男人

第八章 求仁得仁

像雍正爷这样的男人 小乐即安 1703 2020-01-22 03:04:11

  第二天,情不自禁,无法自控地,我整小我私家都有些恹恹不乐。我知道这样很可笑,但是,情绪这个工具,有时候你越是想要隐藏,它就越会无所不在地跑出来向你示威。

  你不是早已经求仁得仁,心满意足了吗?我问自己。你好奇他,你钦佩他,你恋慕他,你憧憬他,于是转眼之间,你便有了这样与他旦夕相处的时机。你还想要怎样?

  他的世界本就如此。无论是已往你来之前,照旧未来你走之后。他是一个天子,注定了会有无数的女人。他早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人,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最寻常不外的一件事吗?

  你在惆怅些什么呢?你不是还生怕着自己会陷进去,怕自己会成为那群金丝笼中可怜的鸟儿里的一员吗?如今有这么强大的理由,是由他本人清楚明白地来告诉你的理由,难道还不够让你斩断你心里那缕所谓的情丝,浇灭你心里那些贪求的奢望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样反重复复的问自己,却没有什么用。我感受我把自己的心,揉来揉去,弄得它又酸又苦。我感受自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冰寒与火热交替着进行。

  一整个上午,我险些都不怎么说话。

  雍正爷似乎也专心致志地扑在他的奏折上,比平时的话少了许多。是啊,他是一位帝王。家国天下,顷刻间就可能会有几多排山倒海的变化。他怎么会留意到身边一个小侍女的心情变化呢。他又怎么会想到,这种变化和他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苏公公似乎也比平常的话少。这样很好,各人都安平静静的。如果这一天还非要让我强打精神,宁静时一样开心凑趣,那我可能真的做不到。

  这一天,我也特别畏惧,他会在事情之后,叫我去给他做指力推拿。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似乎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好受一点。他似乎听见了我心里的祈求。整个上午,他都没有叫过我到他的身边去。

  这一天,我是何等希望属于我自己的那个旬休日,能够早点到来!我甚至希望我能到一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哪怕只有半天时间,让我能够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能用一层无色无味的壳来把自己装进去,让自己变得柔韧而没有任何漏洞。这样,我就不会再让我的言语和心情里,透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上午静悄悄地已往了。没有人来烦我。

  我发现雍正爷和他的仆人们,都是很是精明的人物。他们似乎在身上长着触须,不发一言,就可以探测到空气中浮动的信号。所有的事在这一天都是将将好。他们将将好,在这一天无比平静。将将好,这一天派给我的事情也很是少。今天的午睡很是顺利,天子陛下一躺下就没翻过身。

  于是,我难得有闲暇,在午休时分回到自己的小窝。我一头撞进被褥里,久久不想动。其实我不想哭。托付,有什么好哭的呢?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就一定是世界末日了吗?我不是还可以继续天天看见他,继续在我的心里默默的喜欢他吗?

  可是为什么,经过了昨晚之后,我就突然觉得心中这样苦涩了呢?

  之前那种默默的喜欢,我还可以装作是不明白他的想法,以理想为翼,让这份喜畛刳薄薄的土壤里抽出细细的新生嫩芽。她们翠绿的样子,曾给我无限的欣喜与满足。如今,我在一夜之间,发现在这薄薄的土壤底下,是原本就竖立在那里的一块巨大的岩石。嫩芽尚未成苗,根须已无处伸展,破土而出的萌芽,应该会迅速枯萎吧。

  就算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去掌控我的内心世界,继续去维护这份只与我自己有关的爱恋,我又怎么能时时自欺欺人,认为他有一天可能会感知到这份默默的关注和爱意呢?就算是我决定不去在乎他的任何反映,不去在乎他的言语态度,我非圣贤,又怎么会不因为这份爱恋所注定要面对的黯淡前途而感应惆怅呢?

  天哪,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酿成了一个被情绪主宰的怪兽?

  我怎么会突然这样,从一个旁观者一梦入戏了呢?还入得这样深,这样可笑。

  我捂住了自己的脸,甚至觉得有些提心吊胆。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已经有这么的喜欢他了吗?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很愿意给我面子。我说的话,他很少反驳或者不听。这一点让我感受很有趣。然后,我发现自己做了似乎很严重的错事,他也没有真的处罚我,这让我惊骇而欣喜。再然后,我又觉察他对我的服侍似乎带着一点偏爱。可是,这些难道不是他对任何一个侍从都可能做到的吗?无论是对宫女,照旧对内廷官员。他对苏公公也经常给面子啊。为什么我会觉得,仅仅是我自己,是被他偏爱的呢?

  这种“偏爱”,让我一度以为,我是被他偏爱的,所以,我是被他喜爱的。于是我觉得那么开心,那么快乐,那么幸福!一直以来,我都是陶醉在这样开心、快乐、彷佛是做梦一样的幸福的感受里。如今,是到了这个梦该醒的时候了吗?

  说是不想哭,眼泪却情不自禁地滑落下来,越擦越忍不住。我只好把脸藏进枕头里,无声地哽咽着。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堵在我咽喉处的酸涩哭尽了,哭累了。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情绪化了?

  在我的心中,雍正爷满足了我对一个成熟男性的所有理想。他在我的眼里,似乎发着光。我把他看得太完美。神化了的他,与凡尘中的我,原来就是天上地下。而如今,我再明白了他心中的情感皈依,这种现实,更是如同当头一棒。它似乎是在告诉我,你是何等的自以为是,何等的蚍蜉撼树啊。

  痛吗?

  我想起了那一句,“她把自己低到了灰尘里”。我会愿意吗?把自己低到灰尘里?

  如果我执意如此,掉臂现实,非要不管掉臂的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象个体服侍他洗澡的侍女那样,利用人性的一时激动、逼他就范,我相信,或许我也会有那样的时机。然后,或许象那些侍女一样,被封个允许的名头,就永远地被他丢到一旁,再也不会想起。

  也许我不宁愿宁可仅仅如此,那我还可以尽力利用我的外在条件,在卧榻之上,觍颜求欢,在卧榻之下,摇尾乞怜。那么也许,我可能会有时机,获得再久一点的怜爱。

  但是,这样能连续多久?几天?几周?几个月?一时激动的吸引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褪。站在三百年时间长河的两岸,我不了解他,他不明白我,从来没有走进相互内心的两小我私家,想要完全依靠本能去作为所有的动力,又能换来几夜温存?

  而我要将自己的自尊置于何地?

  生而为人,我绝对不想把自己的自尊蹂躏到灰尘里。无论我是有何等的渴望他。

  是的,我可以因为喜欢他,甘之如饴的去做现在这份女奴的事情。我可以服侍他,讨好他,让他开心,让他舒适。但这些,是不包罗我将自己的自尊蹂躏在脚底的。至少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如同母亲照顾自己心爱的孩子,纵然她可以支付一切,但她不必将自尊置于爱子的脚下。

  如果我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却不能再继续爱他的话,那样就太痛苦了。当年简爱知道罗切斯特的秘密之后,如果还选择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不能再继续爱她的主人的话,那该是何等痛苦啊。所以,她选择了逃离,哪怕是去荒原中饿死。

  如果这样下去太过痛苦,那么,我是不是也要效仿简爱,带着对他的无限眷恋,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去生活?虽然有遗憾,但是正如唐明皇思倾国而得倾国,我不也已经求仁得仁了吗?

  只是,未曾相见时,未曾倾心,可以随时潇洒的离去。如今既已倾心,我能忍受自己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吗?就像张慧曾经对我感伤的那样,人海茫茫,从今往后,与她的陈哥再也无缘相遇?

  简爱不是最终照旧回去找她的罗切斯特了吗?她不是最终照旧忍受不了永远的疏散吗?

  我想起了雍正爷那双沉静的眸子。想起了那里面的汪洋大海,和满天璀璨醒目的星辰。我想起他坐在桌前,那芝兰玉树的身影。

  我想起他对我的笑。那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对着我说,“乱说八道”。

  是否在他的神情中,也曾带有一点点投射于我的宠溺?照旧那真的仅仅是,他对着手中奏折所开的玩笑?而我只是彻头彻尾的想象了太多?

  我开始觉得,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在自己心中养成的这头小兽,它已经从幼年无知可爱的模样,如今长成了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它在对着我虎视眈眈,让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终于,我徐徐止住了哭泣。我坐起来,打来一盆水,将泪痕仔细地清洗洁净。

  菱花镜中,那个苍白的影子。她今天真的很憔悴。

  似乎一夜之间,那个青涩的少女不见了。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试了试嗓子,有一些哭过以后的喑哑。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几口,感受就没有那么干涩了。就是头痛欲裂。也许是因为哭了太久,眼泪带走了许多身体里的水分吧。我再一次把脸埋入掌心,深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我告诉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只是想得太多了而已。如果我把每天能继续看见他作为更重要的目标,那么,我决定要做继续留下来的简爱。我决定再次见到罗切斯特先生的时候,他只会看到一个安守天职的家庭教师。

  我决定,我要管好自己的心。不让他知道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这样。

  我站起来,准备去前厅,继续下午的事情。

  桃花木门咿呀一声,一个娇俏的身影闪了进来。

  是千语!她的脸上带着她惯常的惊喜和微笑,轻快地向我跑来。

  哦千语,千语,你终于来了!我向前冲了几步,紧紧地拥抱住她。久久不愿意撒手。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涌出来,猝不及防。

  “阿诺,你怎么了?”她一边搂住我,一边惊讶地问,“出了什么事了?你被万岁爷责罚了吗?”她搂住我,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然后,她用双手推开一点我的身体,看着我低垂的脸。

  “你好吗?”她担忧的问。

  “我很好!”我赧然说到,“我没事。”

  让她担忧了,我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我勉强笑了笑,让自己能显得欢快一些。

  “出了什么事?”她再一次问到。

  “没什么。我,我就是突然想家了。”

  我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我为什么会明白昼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千语仔细看了看我的脸。然后她牵起我的手,我们走到床边坐下来。等她仔细询问了,我并没有犯什么错处,没有挨打,也没有挨骂,她松了一口气。

  等我将眼角的泪水拭干,朝她笑了笑,她轻声问我,“是不是万岁爷对你说什么了?”

  我缄默沉静了。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说,他爱的人是年贵妃。”我想了想,终于悲悼的对千语说。

  听到这句话,她一时没有反映。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再也忍不住似的,扑哧一笑。

  “阿诺你傻了呀?万岁爷爱贵妃娘娘,这紫禁城里人尽皆知啊。你不会是第一天才知道吧?”

  见我不语,她又接着说,“是谁在头两天才告诉我,万岁爷每天晚上都要翻贵妃娘娘的牌子。哪怕敬事房的人再怎么和万岁爷斗智斗勇,他老人家照旧能在那么一大摞的绿头牌里,手到擒来,一把抓住贵妃娘娘的牌子?”她边说边演,用手比划,神态真的是入木三分。

  我知道她是想逗我笑。但上面的话,确实也是我亲口对她说过的。我只好对她苦笑了一下。

  “阿诺,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为这么一件事而惆怅?”

  “我只是。我觉得,既然他已经明确告诉我,他爱的人是年贵妃,那么,也许我以后不应该,再继续去打扰他。”我觉得气息不稳,不太放心自己一口气说很长的句子。所以我几个字几个字的,艰难地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千语听完我的话,缄默沉静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她说,“阿诺,我知道你很喜欢万岁爷。从你平常告诉我的这些事,我觉得万岁爷他其实对你也很有心。”

  我心中一惊,看向她。

  她接着问我,“可是说到底,你们俩人之间的事,与万岁爷他爱不爱贵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呢?”千语疑惑地看着我。

  没有关系吗?我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万岁爷总不会一直这样,晚晚都和贵妃娘娘在一起吧?等他有空的时候。”

  千语一下子羞红了脸,有些欠美意思再接着说下去。

  我怔愣地看着她。突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的话了。见我愣在那里,她温柔地看着我,眼里浮上了一层恻隐的光。“照旧,阿诺你希望,万岁爷他陪你的时间,多过陪贵妃娘娘的时间?”

  这句话,我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覆。一时之间,我好象都忘记了自己那又悲又苦的心情了。

  千语见我不说话,重新又以担忧的神态问我,“阿诺,你该不会是期望,万岁爷以后只能陪你一小我私家吧?”

  她着急起来,“阿诺,这种想法要不得,要不得,这是那个,那个,”

  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意思,可能是怕她的话会伤害到我。

  过了很久,她才很小声的吐出了那两个字。

  “妒妇。”

  我现在不光不觉得惆怅,我甚至都开始觉得可笑了。

  她又赶忙说,“阿诺,我不是说你是那样的人啊。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大方得体,那么,”

  我打断了她。

  “千语,你别为我担忧。放心,我不会的!”我慰藉着她。

  她握住我的手,“阿诺,你可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啊,不要去想那些不应想的事。那样做,你只会徒然自苦。”她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眼里满是温暖的神情。

  我的心里,蓦然涌起了几分歉意。我真的不会嫉妒吗?我明明是在对千语撒谎啊。我明明在心里嫉妒着年贵妃,嫉妒得如同山崩海啸!

  千语看着我,良久。她的神色逐渐慎重起来。

  “阿诺,我有句话想要问你。可以吗?”

  “什么?”我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也想要服侍万岁爷,你会生气吗?”

  她担忧地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家里那样的境况。我姨娘那小我私家。我实在是不想出宫。”她有些伤心地说。

  我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再一次依偎在一起。她将头放在我的肩上,轻轻的呢喃着。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和你的万岁爷在一起。阿诺,可不行以请你,不要生气?不要介意?”

  “傻女人,我不会的。”

  我的眼泪,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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