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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易水不轻寒

第十五章 美人已归

潇潇易水不轻寒 墨墨向上 5315 2020-12-20 16:02:54

  T市的气候就像人的心情,冷暖不定说变就变,早上出着大太阳,一个小外褂套在身上正舒服。到了晚上,连续降温十几度,套上棉袄都嫌冷。

  温度剧烈骤变,好几个反射弧过慢或者基础不以为意的同学,庆幸地晋升为伤风雄师的一员,很不幸,徐圆也在其中。

  “你们南方的冬天也太冷了,没有暖气的我实在撑不住。”岚哥哆嗦着身子,拎着三小我私家的饭盒边走进寝室边瑟瑟发抖。

  傅倩倩穿着粉红色的毛绒睡衣坐在床上,闻到她手里饭菜的香味,立马欢呼雀跃地扑上去。

  岚哥眼疾手快,一个闪退完美避开。

  傅倩倩穿着厚重的衣服,没刹住车,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撅着粉唇双眸幽怨瞪了岚哥一眼,然后委屈巴巴地望向旁边的徐圆,转身求抱:“圆圆……”

  徐圆正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两道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脑子里像灌了水似的,乱哄哄的,对周围情况的注意力明显下降,见倩倩扑上来,一时竟没躲开。

  她慢吞吞地坐直身子,瘦弱无骨的小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满眼的红血丝,眼窝周围有很深的黑眼圈,整小我私家一副血气不足、精神憔悴的模样。

  徐圆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竖起一根指头有气无力地将身边缠着她的无尾熊戳开,“起来,直女不搞基,况且……现在不是午……午夜电台时间,注意影响。“

  她捂着嘴,不停咳嗽,一句话简短的话说得磕磕绊绊,声音嘶哑得不行。

  最近积在手头上的事情实在多不胜数,不仅有一堆未完课业要解决,手里还压着一篇才刚具雏形的论文,准备在十二月份未到来前发表到SCI国际期刊网站上。

  上课、搜寻资料、找导师对接、修改润色文章,她忙活地昏天暗地,全然忘记用饭睡觉这回事,昨夜在立式台灯下奋笔疾书了一晚上,窗户没合上都全然未觉,也难怪着了凉。

  叶菁接了杯热水放在徐圆书桌上,“先别睡,喝点热水润润嗓。”见徐圆满头是汗,像个刚出生的小猫似的有气无力地抿着水喝的样子,叶菁黛眉微皱,不放心地说:“我们等会去医院一趟吧,我看你这样子不止伤风这么简朴,万一发烧就严重了。”

  “没事儿……”徐圆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小毛病,下午还要去找老宋给论文署名,回来的时候,咳咳……去医务室包些药就好。”

  瞧她咳嗽地厉害却一副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态度,叶菁虽然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圆圆看起来虽然好说话,实则比她们谁都有主见,她盘算主意的事基本不会变。大不了自己随时注意着她的康健情况就是,叶菁心里想。

  迷蒙地盯着板正地立在桌上的纸杯,看着上方徐徐冒出的白色气团消散在空气中,似乎想到什么,徐圆看向傅倩倩。

  “你和宋师兄最近也注意些。”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劝告:“现在季节性伤风特别容易通过亲密行为流传。好比……你明白。”

  傅倩倩听到徐圆意有所指的话,似乎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粉嘟嘟的小脸一下子涨红起来。

  “学长不是那样的人。”傅倩倩揪着衣角,欠美意思地说,“他其实的很在乎女孩子的感受,不会,不会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情。”顶多就是情到深处时忍不住亲一下她的脸颊。

  “我们哪里是怕他独霸不住,是怕你独霸不住。”叶菁双手交叠在胸前,可笑地打趣。

  傅倩倩脸更红了,头顶直冒热气,“谁独霸不住,我天天都有帅哥作伴。“她指了指上铺墙壁上贴满的某韩国偶像团体的海报,看着乌泱泱的一群帅哥,两眼冒星。

  “有这么多老公的陪伴,我才不寥寂呢!”话罢,还斗胆地反问叶菁,“倒是你,上次回来嘴怎么肿了呀?”傅倩倩笑地奸诈。

  叶菁无声地眯了眯眼睛。

  “什么时候?”

  “就是上周你请假回家那天呀,哦对了,那天似乎是陆教授生日吧,偏偏第二天回来你嘴唇就破皮了。不知道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呀?”傅倩倩笑眯眯的不怕死地问。

  “最近一直忙着做实验,上火不行嘛?”

  “是吗?”傅倩倩故作不解的挠挠头,“可我记得你这两周似乎不到十二点就睡了呀。”

  “傅倩倩!”叶菁恼羞成怒,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我的实验恰好缺小我私家体标本,你想躺在试验台上体验一把吗?”

  傅倩倩被她阴测测的语气吓得秒怂,赶忙躲到了徐圆背后。探出脑袋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怕羞的,没听过恋爱促使人生活幸福,快乐生长吗?你看人家康有为,年轻的时候写不出好文章,闻一下小老婆的三寸小脚,灵感立马就来。”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她顿了顿,“不外,这必须有个前提,是她老婆的脚不臭,万一三天不洗脚,那酸爽,哈哈哈……妙不行言啊!”

  徐圆原本全身酸软乏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偏偏碰上倩倩这个沙雕的活宝,趴在桌子上笑得肺都疼了。

  下午三点,法学楼一楼。

  老宋今年也五十有六了,或许学校考虑到年龄较长的教师来回上下楼梯不宁静,老一辈的办公室都统一部署在一楼。

  徐圆站在连廊过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门上写着的宋轩文教师的字样,摸着下巴,看着这个与老宋气质完全不符的名字,再听到里面不甚清晰的攀谈声,一时犹豫要不要进去。

  法学楼的走廊又长又宽,没有任何庞大的设计结构,冷风直直地毫无阻碍地从过道的窗口灌进来,冻得她满身发凉,再也站不下去。

  手放在门上,饶有节奏地轻轻地敲了两下,只听到一道浑朴却气得跳脚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徐圆推门进去的一刹那,马上就愣住了。

  只见诺大的办公室,充斥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气氛。

  低矮的茶几旁,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其中一人端坐如松,长腿交叠,目光平静地看着桌上战况,依旧是那份冷冽而淡漠的姿态,脸上未见什么喜悦或自地神色。

  与之迥然差异的,老宋瞪大眼睛,目光灼灼,一手不停地捋自己所剩不多花白的胡子,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个不停。

  “又输了!”

  老宋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白棋放回棋罐,看着木制棋盘上黑棋从一开始便未雨绸缪,步步为营,故作兵败之势诱导白棋不停进攻,不知不觉间就让白子陷入它的困绕圈,随即找准时机果决动手,杀鸡取卵将其杀得零丁无几、孤掌难鸣的局面。双手一摆,像个不讲理的“老顽童”似的耍赖。

  “这盘不算,黑子先行有优势,再来一局!”

  徐圆手还握在门把上,看着老宋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棋盘上的架势,突然不知道该走是该留。

  桌上泡的茶早已经凉了,那道年轻的身影却绝不在意,端起来抿了几口润嗓。

  “三场已过,下次吧。”清冷而略显慵懒的声音,一如往日地疏于讲话。徐圆心头一动,拿着的论文的手不由攥紧了些。

  老宋长吁一口气,显然意犹未尽,不宁愿宁可地抬起头,像是才注意到屋里有人站着,稍微整理一番情绪,将棋盘和棋子收起来。

  徐圆见状,深呼一口气,慢慢踱步走上前。

  然后就看到他放下茶杯,抬头的瞬间,很自然的朝她这边看过来。

  漆黑如同湖水一样的双眼,深湛沉亮。

  明明才一个多星期没见,却似乎有一个月没见般,恍若隔世。

  灰白的天花板上,白炽灯开得很亮,灯光照在韩潇乌黑的短发上,映出柔和的光泽。他今天没穿正装,一套灰色毛呢绒针织衫和休闲裤,领口没有竖起,大片白皙的后颈露了出来,背靠在褐色沙发上,整小我私家看起来没有往日那般严肃,随性又帅气。

  四目凝视的刹那,他什么也没说,徐圆却觉得皮肤静了电似的泛起一阵战栗,

  视线冒充扫向别处,不经意经过他。

  老宋抬起头仔细的审察了一下徐圆,停了几秒,乐呵呵地笑作声,“哎呦,这是徐同学吧,今天怎么没戴鸭舌帽啊?我差点没认出来。”

  上过宋教授课的人都知道他说话有喜欢挖苦人的恶趣味,徐圆自是知道。可现在,偏偏当着韩潇的面,被老宋这么一打趣,她尴尬地就差用脚趾抓地板了。尤其透过玻璃窗,偷瞄到某人眼底闪过隐约的笑意,白玉般的耳廓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

  幸亏老宋终归有教授操守,见她面色微红,颇不自在,玩笑两句后就回归正题。看了眼她手里的论文便了然她的来意,随即让徐圆把论文的纲要和思路给他大致讲讲。

  徐圆处于伤风的状态,喉咙原来就不舒服,一开口声音虽然勉强能听清,但却嗓音像泛着一层蜜的沙粒般,微微有些沙哑。讲着讲着,喉咙带就像充水似的变得胀痛。每到句节停顿处,她便忍不住地克制性地轻咳两声。

  老宋是个心大的,完全陶醉在徐圆这篇主题新颖、逻辑清晰的论文内容之中,加上她语言节奏感掩饰地好,那几声轻咳也只会让人以为她是清一下嗓子,韩潇就没这么好乱来了,险些在她抬手捂嘴的瞬间就意识到她的差池劲。

  徐圆面对着窗户站着,基础看不到韩潇的心情,可说着说着,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不用转头,她也能强烈地感受到一道昏暗的视线停流在她身上。心头莫名泛起一丝酥酥麻麻的感受,不知紧张照旧其它,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老宋见她突然降低语速停住了,不明所以,“怎么了?”

  徐圆“啊”了一声回过神,摇了摇头,正想接着适才的话继续说下去,突然一阵冷风裹挟着寒意从身侧半开的窗口迎面吹来,从她宽松的裤脚渗进内衣里面,冰凉的温度刺激得她满身一哆嗦。

  韩潇目光下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某女露出一截的平滑的脚腕,英俊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入冬了还穿这么少出来,难怪冻伤风。

  “宋叔。”韩潇突然作声,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下午的聚会会议,时间快到了。”

  ————

  三楼尽头,单间的教授办公室。

  徐圆怔怔地看着站在窗旁,将大衣脱下搭在椅子上的某人。追念他适才一句话,老宋便拎起车钥匙快快当当出去并将批改她论文的任务转交到他手里,依旧有点模糊。

  “要一直站着和我说话?”韩潇将透风的窗户关好后,转过身看着她。

  徐圆这才回过神,抿了抿干燥的唇角,乖觉地在他左手边的长沙发上坐下。

  谁都没有先主动开口说话,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惟有空调运转散发烧气时发出的嗡嗡声响。

  好暖和啊!徐圆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感受适才在老宋办公室里沾染的寒意全部被暖气驱走了,舒服地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悄悄地抬起头,看着他端坐在靠椅上,低着头,一页一页地翻动她的论文,眉目冷峻。

  心情莫名开始紧张。

  检查地这么认真啊……她努力追念自己写的内容,应该没什么不规范的吧?

  “过来。”降低的嗓音响起,他合上论文的封面,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

  “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徐圆猛地站起身,起来得太急太快,大脑回血速度跟不上,腿一软,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韩潇刚要说话,就瞥见眼前的人一个踉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地向玻璃制的茶脊亓去,瞥见上面茶壶正烧着的滚烫的热水,脸色变了变。

  或许原来就是重伤风,身体绵软,之前又在窗口吹了凉风,只感受脑子晕乎乎的,满身乏力,快要倒下去的一瞬间甚至没反映过来,只感受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手腕,温暖而强大的气息将她笼罩。

  徐圆趴在韩潇的胸口,双手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角,呼吸粗重,头也越来越昏沉,闻着身旁围绕的清淡的带着松木味道的气息,意识似乎陷入片刻的迷失。小脸紧贴着温热的胸膛,那柔韧温暖的触感对于一个晕晕乎乎的人似乎具有难以言喻的吸引力,阴差阳错地……忍不住蹭了蹭。

  韩潇身体一僵。

  徐圆突然感受到他攥在她腕间的手,蓦地收得更紧。她迷茫地睁开眼,就撞进他的眼睛。

  那漆黑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令徐圆感受如坠深渊,意识到自己适才做了什么,她意识蓦地清醒几分。

  午后的阳灼烁亮寂静,照在韩潇昏暗不明的脸上,他的脸俊美地如同浮雕,而两人隔的这样近,他的双臂将她圈成一个小小的空间,身后即是办公桌,这样的姿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过于暧昧。

  徐圆见他脸色不佳,想起听说中他的所作所为,明显不喜欢女人碰他,再看她适才的行为,徐圆心里暗骂自己作死,攥着衣角的手徐徐松开,转身就想往退却,拉开距离。

  脚步还没迈出去,额头先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凉意。韩潇的胳膊已经搭下来,手背轻轻覆在她的额际,保持着合适的分寸。

  手背上灼热的温度让他眉心紧蹙,低下头,见徐圆嘴唇发紫,没有一点血色,鼻翼上冒着丝丝点点的汗珠,整小我私家一副被烧糊涂的样子。

  难怪连站也站不稳。

  “徐圆,”他为了让她听清,弯下腰,侧着身体虚扶着她,“你发烧了,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哦……”一会被冷风吹,一会又在空调屋里,她从进门起脑袋就涨得难受,昏昏沉沉地不在状态,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惯性地回应,脚步虚浮地随着他,等到停车场才意识到差池劲。

  这条似乎不是去校医务室的路……

  她侧目看着他,见他漠然看向前方,不吭声,她也不敢多问。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从大衣里掏出车钥匙,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让她坐上去。

  徐圆双眸微闭,乖乖地靠在副驾驶座位,一动也不动,但她的脸色显而易看法欠悦目。

  车子启动时,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汽油的味道,怕冷风吹得她病情加重,韩潇把车窗都关上,外面的空气基础进不来。她现在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难受,一坐下来,头疼引起的想要呕吐的感受越发强烈。

  正是每周放学的岑岭时段,T市二小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各路接送车辆。原本宽阔的马路被堵得严严实实,难以通行。

  韩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况,随后抬了抬眼眸,透过内视镜看到徐圆蜷缩着身子,眉目紧闭的模样。他单手从置物盒里拿起围巾,轻轻绕过她的脖颈,把她遮得密不透风,随后将车窗微微开了个小口。

  徐圆察觉到温暖的气息靠近,慢慢睁开眼。

  “老师?”她摸了摸围在自己身上柔软的棉质男士围巾,讶异地看着他,然后脱口就是一句。

  你不是有洁癖吗?

  徐圆立誓,如果她脑子足够清醒的时候,绝对问不出这样的话,更不会说出下面的对话。

  韩潇顿了顿,好整以暇地淡了语气:“你听谁说,我有洁癖?”

  徐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泛起岚哥在网上视察的他的资料,一会泛起周叔笑谈韩潇不留情面拒绝闫大美女的画面,像是分不清梦境照旧现实,下巴一抬,不能再理直气壮:“你没有洁癖的话为什么不近女色,闫律师碰一下你的外套你二话不说就扔掉?”

  徐圆好事地歪过头,凑近他一点,不怕死地问:“老师,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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