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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易水不轻寒

十六章 白色的梦

潇潇易水不轻寒 墨墨向上 4583 2021-01-22 22:51:35

  冬日的阳光不够炽热,却令人感受温暖静谧。折过墨色玻璃洒在韩潇线条明白棱角尖锐的下巴,清浅如碎金,让他整小我私家看起来比往常平添几分柔和。

  他浓黑的眉毛轻拧,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探究八卦的某女,没回覆她的问题,眼神却暗含警告。

  许是烧得神志不清,那一眼竟看的徐圆心跳不稳,有些忙乱。

  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身前束着的宁静带,心中恒久被刻意压制和忽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疯狂地溢出来,像一头突然松了缰绳的马,挣脱了禁锢和束缚,再无所忌惮。

  她小幅度地微微调低了姿势,一双黑葡萄般水润润的眼睛,借着围巾和身形的遮挡,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真别说,长得真挺悦目!

  韩潇察觉到旁边人不循分地震了动,抬眸瞟了眼车内的前视镜。镜子中,徐圆圆溜溜的眼睛正毫无预防线看着他。

  一如初见。

  “闭上眼睛躺一会,快到医院了。”他淡淡地说。

  “嗯,好。”徐圆答得轻声灵巧,不外心差池嘴,视线依旧偷偷地停在他身上。

  正看得起劲,突然,眼前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徐圆刚想挣扎,却发现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附在她的眼睛上。

  轻柔的力道,却不容拒绝。

  “花痴……”清洌降低的嗓音从喉咙里轻吐出。

  闻言,徐圆瞪大眼睛,不行置信这话是从韩潇嘴里说出来。但除了他俩,车内似乎没有第三人了。

  抬头想要看他的心情,却发现温热的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无法转动。

  她眼睛一眨一眨地张合,浓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样蹭着他的手心,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感受到她的震惊与讶异,韩潇气定神闲地悠悠收回手掌,那只骨节明白有力的手重新搭回偏向盘上。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前方,在环形的路口,行动娴熟地加速、换挡、转向。

  玄色雪弗莱在拥挤的马路上平稳而飞快地穿梭,穿过林立的高楼和聒噪的闹市,没多久就到了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兴许是突然换季入冬的原因,医院里平增许多挂号看病的人。

  门诊厅入口排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龙,穿着天蓝色护士服和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神情肃穆,步履慌忙地在大厅来回穿梭,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珍贵。

  徐圆满身乏力跟在韩潇身后,每走一步都感受呼吸极重了几分。

  等到电梯降到一楼,后面一堆人像沙丁鱼挤进罐头似的猛地冲进去,徐圆脚步不稳,感受自己被一股鼎力大举推着往里走。

  她一步一步地往退却,直至后背紧贴电梯酷寒的铁壁。蜷缩着身体,尽量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

  狭小窒闷的空间、电梯摇晃上升带来的眩晕感都让她忍不住地恶心。

  感受依旧有人在朝她这个偏向挤,她捂住口鼻,努力克制住胃里升起的呕吐感。

  突然,一道高峻的阴影笼罩在她头上,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骤然消失不见。

  韩潇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前,他双臂微弯,右手随意地撑在她身后的梯壁上。

  然后俯身,把她和人群彻底离隔。

  徐圆蓦然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韩潇,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暗沉的灯光下,他的那双漂亮的眉眼更显漆黑明亮。只是那微蹙的眉头明显释放出冷冽的信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圆感受周围的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往外让了让。

  如果徐圆以为这已经是韩教授带来的压迫感,那接下来她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眼神能杀人。

  身穿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医生握着听诊器放在徐圆心脏位置。静默片刻,花白的眉毛越皱越深,越皱越深,都快能夹死一张苍蝇了。

  “最近都是几点睡觉?有没有熬夜的习惯?”

  “以前都是凌晨2点多睡觉,这两天一直……通宵。”徐圆见他神情严肃,有些忐忑地说。

  “饮食纪律如何?平常吃早饭吗?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徐圆快速转头,轻瞥一眼身后缄默沉静不语,面部毫无心情的某人。

  感受气氛差池,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回覆:“平常一般吃麻辣干锅虾、辣子鸡、酸辣土豆片、青椒炒肉丝。基本不吃早饭。今天中午有事,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喝了一瓶雪碧……”

  没等她话音结束,医生的脸已然迅速阴沉下去。

  “真是不要命!大冬天喝冰凉的饮料,饮食不纪律,还熬夜不睡觉,故意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老医生取下听诊器,目光投向身后的韩潇,“我说你这男朋友当的太不到位,病人厮闹,你们当眷属怎么也欠好好管劝。”话落,又语重心长地劝告道:“待会给你女朋友挂个点滴,让她好好睡一觉,回去后饮食照旧以清淡为主,你也勤快点,给她做些家常菜,不要老吃一些油的辣的食物。”

  徐圆见医生明显误会韩潇的身份,对着他绝不客气地说话,正想开口解释,却没想……

  “知道了。”冷淡的嗓音,压得很低回覆。

  徐圆瞳孔放大,转头惊奇地看向韩潇。

  他也低头看向她,只不外那眸光深邃庞大难辨。吓得徐圆不敢继续对视下去,赶忙转开眼。

  “听明白医生的话了?”他淡淡地发问,清冷的声音暗含威慑。

  搞得这么严肃吓人干嘛,不就把你错当立室属臭骂一顿吗?徐圆低头盯着地板,心里默默吐槽。

  说归说,她可没有胆子在这种情况下还嘴,究竟像韩大律师这样矜贵冷淡的人,预计也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批评,而她简直是罪魁罪魁。

  “听到了,以后会注意的。”她耷拉着脑袋,怂怂地说。

  诊完号之后的流程便轻便快捷多了。

  徐圆静静地躺在病房的床上,看了眼左手挂着的点滴,又看了看背身站在窗旁的韩潇。

  律师的事情本就忙碌无闲暇,更况且是韩潇这样的高级合资人。她今天已经够延长他的时间了,怎么能奢望他继续留下陪她?

  徐圆眼底的光暗了暗,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在嘴边努力撑起一个恬淡的微笑。

  “韩老师,谢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你不用担忧,我自己待在这儿就好,你应该另有其

  它事情要忙,不用在这陪我的。”徐圆笑嘻嘻地,状似没心没肺地说这番话。

  话罢,她垂下眼帘,并未瞧他的反映。

  寒风轻卷过白色的帘幔带来窸窣的细微声响,除此外,病房内没有半分消息。

  徐圆以为人已经走了,放在被褥里的手握成拳,越攥越紧。

  心里莫名的有点失落。

  过了好一会,她忍不住地抬起头。

  却一眼望见他!

  灰色毛呢绒针织衫,质地精良,袖口挽起,露出白皙而结实的胳膊。他坐在床旁的沙发上,双腿微微交叠,目光疏离地看着医生开的病例单,神色从容而平静。

  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

  “韩老师……”

  徐圆愣愣地看着他。

  见她抿着嘴一副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韩潇终于抬眼给她一个正色。

  “不要说话,闭眼休息。”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看着她太过疲倦、焦距缓散却强撑着的眼睛,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语气像是含着叹息般,“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所以,不用担忧,快点好好睡觉。

  听到类似允许的话语,心里门清,韩大律师一言九鼎不会轻易忏悔,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突然又变得飞扬起来。

  经过了一番折腾,徐圆的困意早已袭上心头。

  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头顶白色药水瓶里的液体顺着管道一滴一滴地滑进皮肤血液里,她紧绷的精神似乎获得缓解,眼皮一搭一搭地,慢慢合上……

  原来,生病的时候,有人陪着、守着,是这样温暖的感受。

  掩在围巾下的唇角不自觉略微弯起。

  韩潇仰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神色从容地浏览着律助发过来的文件资料。修长的双指,指尖跳跃几下,一条短信发了出去:“明天早晨九点,办公室荟萃聚会会议。”接着,又去外面的走廊给裴岑打个电话,简朴地交接一下,让他卖力明聚会会议的统筹部署。

  挂掉电话,刚进门,正准备走到桌角旁倒杯水,就看见某人身上盖着的被子被踢开。

  似乎是热着了,床上的人一直不循分地乱动。她向右蜷缩,围绕双臂,紧紧缩成一团,十分缺乏宁静感的姿势。

  韩潇抬头,他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徐圆的脸。从这个角度望去,她眉头紧蹙,嘴唇轻抿,额际上冒着丝丝点的汗珠,浸润湿了发丝,枕头下也沾到星星点点的汗珠。

  或许是杯子紧捂着太热,徐圆全身肌肤变得越发滚烫,手心、脚心、脖颈都冒着热气,厚厚的棉被压在身上让她很难受,于是乎发生韩潇进门后看到的一幕。

  他迈步走近些,站在床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果真,很烫。

  韩潇的眉心忍不住地轻蹙起来。人在发烧的时候必须要盖紧被褥,让身体里的热汗排出来,烧才气退。

  他微微俯低腰,将已经被踢到膝边的被角给她重新盖上。

  结果没过多久,又被踢开!

  见某人还不老实,手不停地往被褥外伸,韩潇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叹口气,徐徐扣住她作乱的双手,略微带了些克制的力道。

  虽然昏睡已往,徐圆依稀感受得手腕上一阵清凉柔韧的触感,温温凉凉,很舒服,她本能地伸手摸索着舒服的源头。

  韩潇的行动蓦地顿住,他低下头,看向虚握住他手背的几根纤细洁白的手指,眯了眯眼……

  徐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横竖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她眼睛眯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张开眼。

  头顶明晃晃的冷白灯太有些耀眼,再加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她的意识瞬间回笼,头脑立马清醒过来。

  “醒了?”降低的声音,居然带着隐隐的柔和。

  徐圆转头。

  韩潇将手中的《新经晚报》放下,静静地看着她。冷白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轮廓越发白皙冷峻。

  “老师,我睡多久了?”

  “四个多钟头。”他起身站直,伸出两指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另有没有感受哪里不舒服?”

  徐圆摇摇头。

  她掀开被子,着急要下床。心里想着已经浪费了韩潇一个下午的时间,不能再这么磨磨蹭蹭的。

  谁知,到底是躺了太久,加之一天没进食,满身无力。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还没到过年,就行这么大的礼?”韩潇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稳住她下落的重心。

  闻言,徐圆脸皮抽搐一下。

  她自认自己平常说话已经算损了,经常不自知,将人气得跳脚。没想到韩潇看起来冷艳高尚不食人间烟火,嘴也这么毒。

  啧啧……果真人不行貌相。

  静默片刻,徐圆嗓音清脆地开口:“行礼是看待尊长应有的态度,究竟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

  韩潇低头看她。她也仰头,绝不犹疑,直视着他,露出一个明目张胆、富有深意的笑脸。

  不外那笑容在他漆黑锐利的瞳仁的凝视下,慢慢收拢。

  徐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冒充咳嗽两声。

  她自己也没料到,不知不觉间,竟在他面前卸下了伪装。说话也没有修饰,开启了日常的怼人模式。

  “看来病是真好了。”他悠悠地说道。都有胆子调笑他年纪大了。

  “收拾一下工具,带你去用饭。”

  晚上六七点,住院部的大院里人群来来往往,徐圆亦步亦趋地跟在韩潇身后,朝停车场的偏向走去。

  “韩律师!”娇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个纤细美丽的女子从车里走出来。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女子的声音有些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韩潇。

  徐圆看着女子看韩潇的眼神,立刻意有所会。

  何等似曾相识的眼神,就像学校里的许多女生看他的目光一样,饱含情愫与痴迷。

  得,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

  她看好戏似的想瞧瞧韩潇的反映,却不想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俩人眼神撞个满怀。

  停车场内,光线黯淡。徐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又黑又亮的瞳仁,似乎浸了一层霜雪,深深地望着她。

  盯着我看干嘛?这朵桃花又不是我招来的。徐圆腹诽。

  一言不发,被那迫人的视线看得满身鸡皮疙瘩快起来了,她终于坚持不住,率先挪开视线。

  好吧,怎么说也是送她来医院才碰到的。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韩律师。韩律师身体不舒服吗?”女子关切地问道。

  “你是?”

  尽管掩饰的好,女子眼底依旧闪过一丝尴尬。没想到韩潇竟然丝毫没有认出她。

  “电视台的主持人,柯涵。曾经在商报杂志上采访过您,您还记得吗?”满是期待的语气。

  “嗯。”韩潇没有多言,只抬腕看了眼时间:“歉仄,我们另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抬步朝前走去。

  “哎……”女子欲言又止,见他毫无犹疑地突然离去,气得悄悄跺了跺脚。

  韩潇走到车门口也没见徐圆跟上来,转头看了眼。

  徐圆还杵在原地当人形板,被他的眼风一扫,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低头小跑几步,慌忙地追上去。

  韩大律师拒绝女人还真是秋风扫落叶般残忍,明知道人家想争取多些时间和你攀谈,却头也不回地走掉。

  透事后车镜,徐圆看着失落地站在路旁的女人,禁不住摇摇头。

  一路无话,似乎适才发生的事只是个平淡无波的小插曲。

  “想说什么,说。”

  终于在某人透过车视镜重复瞄他脸色的时候,开口。

  “老师你拒绝女人从来都是这么爽性利落吗?”徐圆侧眸望着韩潇。

  似乎说的过于直白,顿了顿,她又换一种表达方式,“我的意思是,你似乎连广告相处的时机都不留给人家。”

  ……

  良久,简短欠奉的话从喉咙吐出。

  “没须要。”

  问问题的时候,徐圆已经设想他会回覆什么,好比律所事情繁忙,没有闲暇时间和女人相处,又或者早已心有所属,不用再费心在此外女性身上。

  没须要?这是什么鬼答案。

  徐圆忍不住抿抿嘴,扭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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