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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记事

第四十二章 贺兰愿

南嘉记事 云下初见 2065 2019-12-07 21:08:14

  是夜,临放心情很好。他烫酒上菜,还命人切了新鲜的果子。

  有美人歌舞为他下酒,那波斯美人纤腰婉转,玉臂柔滑,媚眼如丝,她知道自己诱人之处在哪,她有一双完美的脚踝,皮肉紧致,肤色完美。

  南齐以白为美,女人们在日头狠毒的夏日恨不得捂脸出门,各人小姐更是左右上下遮幔仗随性。实在扫兴。

  这个美人,今夜就很入临安的眼。

  那美人也知,盘旋曲到极致之时,四目交接,丹凤眼中尽是魅惑。

  临安懒洋洋倚着,朝那胡姬一勾手,胡姬扭着腰入了他的怀。

  她涂玫瑰色胭脂,唇上有蜜香,临安捏她脸,触手是一片柔滑,临安对胡姬温柔一笑:“好女人,我闻你唇闻着香甜,叫我尝尝?”

  胡姬大方送上……

  门外有扣门声,阻扰了屋内的美味享宴。

  临安推开怀中美人,对门偏向道:“贺兰兄,非要此时扫兴么?”

  门外贺兰予身影高峻,沉稳不动。

  “我有事。”

  临安嘻嘻笑:“贺兰兄也该看出来,我现在也有事。”

  贺兰予听出他的嬉笑。门上的影子依旧一动不动。

  “收拾好了就快出来。”

  临安于是慢吞吞收拾出来。

  他掩门,盖掉屋内一片春景。

  整整衣裳,又酿成那个斯文有礼的令郎。

  “贺兰兄,不解风情。”

  他用扇子轻敲贺兰予手背。

  贺兰予基础不理他。

  直截了当问:“我要看一看杀掉凤台的匕首。”

  临安说:“匕首?我当是什么事。”

  他诉苦:“我以为是什么要紧之事,看个死物,它又不会跑。”

  贺兰予说:“既然是死物,也配不得我等到天亮。”

  临安一听立刻浮上笑容,他最喜贺兰予如此说话。

  临安一开心,做事也痛快起来。

  立时付托人去取匕首。

  自己领了贺兰予品茗。

  他本想邀贺兰予观舞,但贺兰予直接拒绝。只好稍等独享。

  匕首取来很快。

  贺兰予的茶还没凉。

  临安把那把匕首放在珍宝阁,倒也不是把它视若珍宝的意思,纯粹是因为珍宝阁距离他的居所最远,图一个‘眼不见为净’。

  贺兰予借过匕首,不动声色问一旁审察他们的临安:“无异样?”

  临安知庆贺兰予问什么。

  也不动声色回覆:“无异样。”

  他用扇子点一点那盛放匕首的木盒:“它只能杀人而已。”

  贺兰予看他:“杀人?”

  临安说:“杀人啊,谁用这把匕首捅一捅心窝,谁都市死。”

  他眼带笑意指一指一旁的送来匕首的下人:“捅一刀他,他也是。”

  临安语气随意轻松,那被指的少年也是一派轻松之色。

  临安突然大笑,引来贺兰予不悦一目。

  贺兰予的指尖在刀锋处犹豫,那刀锋不算锐利,许是弃捐时间很久,又久不打理,匕首有些缓慢,但究竟是见过血的凶器,只要用力试压……

  临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贯于现在时候的懒散:“没用的。”

  他对视贺兰予的眼睛:“真有用,现在你还在随着小僧人求佛问路。”

  贺兰予笑作声。

  “你说得对。”

  他笑意很快从唇角蔓延到眼中,再漫出眼眶,滚落脸颊。

  他笑意越来越大。

  “你说得对。太对了。”

  贺兰予简直爆笑。

  临安收敛了笑意,笑意从他脸上褪的一干二净。

  临安面貌斯文,平时常带的笑意可以让他很好的修饰他身上过多的文气和端肃,让他成为别人眼里的浊世佳令郎。

  而此时他不笑,又端坐高堂,像个严厉的教书先生。

  在场唯一的那个少年捧着空空木盒,一动不动,背后已经有冷意。

  贺兰予笑够,将那匕首给一边少年。

  对临安说:“你可继续好事。”

  他现在面上又换作了温柔痛快酣畅。

  临安咬牙看他大步跨出茶室。

  坐许久,才拂衣也跨出茶室。

  他回屋,看胡姬女乐一眼,不知为何,那胡姬的麦色肌肤无端生厌起来,在捏起她脸看她眼睛,如猫一般浅淡的眸色令他响起志怪中的猫妖。

  他最不喜猫。

  他一撒手,惯力甩出去,那胡姬不设防,被他对翻在地。

  “滚。”

  他下逐客令。

  第二日更令他心情不快。

  他被琐事绊住,直到日落才姗姗回府。

  在途中,他见到一件脏工具。

  他看一眼,马车徐徐驶过,他掀开帘子,再看一眼,马车拐角,他又开车窗,再看一眼。

  他似乎感受自己沾到了晦气。

  回府头一件事就是去沐浴,沐浴后似乎犹嫌不足,再付托人把今日的穿着拿去烧掉。

  他又付托一件事。

  贺兰予和一个负箭少年擦肩而过。

  那少年停下对行礼。

  他认出那个少年:“你是昨日送来匕首的那个?”

  那少年回覆:“回家主的话,是在下。”

  贺兰予看他,那少年昨日照旧一身侍从妆扮,今日却焕然一新。

  他穿圆领金袍,佩金冠,胸口绣九线金菊暗纹,腰束玉带,他手持一柄白金弓箭,对贺兰予规则站立。

  他长的很悦目,面如满月,眼眸漆黑,唇色嫣红,是个很是悦目的年轻人。

  贺兰予看他,无端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受。

  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回覆:“贺兰愿。”

  贺兰予皱眉:“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那少年再一次不卑不亢字正腔圆回覆:“回家主,小人,贺兰愿。”

  少年解释:“临安大人说,不管昨日小人姓什么叫什么,今日开始,小人都是贺兰愿。是家主的家生子。”

  贺兰予明白过来,之后愕然,愕然后又想通。

  这一定是临安的主意。

  临安总是这样,最喜欢一切如常保持稳定。

  贺兰府,从建成到现在,一直都是原貌,原来的假山碎了,就从原地搬运一个一模一样的安上,原来花园的花朵谢了,就拔掉种上一样的,原来的仆人老死,继上的也要叫老仆人的名字,也不管是不是同一张脸。只要这个名字,只要在原地。

  现在也是一样,贺兰愿死了,才一天不到,第二个贺兰愿就顶上了。

  也不必说,原先贺兰愿那一支,也已经由这个少年的家人完美替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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