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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梦归家乡

第十五章:忆故人(中)

山河一梦归家乡 且与 4450 2019-10-08 23:09:00

  燕卿身边放着一个骨灰坛,骨灰坛前,放着两个装满酒的酒杯。

  递给他一个酒瓶子,指指骨灰坛:“和你五姐姐喝一杯吧。”

  顾欢看着那骨灰坛,燕卿木木的道:“我找到柔家的骨血了,可是我照旧晚来了一步,她说自己脏,那地方脏,不愿跟我走了,他们柔家各个都是铮铮铁骨,女孩子都是靖国不让须眉,她也曾舞的一把好双剑……”

  燕卿抹了一把泪,抬手往嘴里灌酒,那空荡荡的酒瓶子,一滴酒也倒不出了,她有些失望的看看那酒瓶子,一醉解千愁,她喝了这么多酒,为什么照旧觉得排山倒海的伤心,扑面而来,她攥着拳头,抵在心口处:“这是柔家从宫里抢出来的,是我哥哥和鸢姬的骨灰。”

  顾欢看着这骨灰坛子,虽然时隔多年,也经过人的擦洗,但是罐子上某些角落里,还能看见干涩的血迹,当年北疆和中原联手攻打南疆,柔家非但没有记仇,反而拼死去宫里抢出这么一个骨灰坛子。

  “如果柔家拼杀出去,不管我们这些人,他们也不会最后沦落到,重伤被敌军所抓,卖的卖,死的死。”燕卿说这话,眼泪就像决了堤一样,刷拉刷拉的落下,止也止不住:“柔家的年老,和我年老最要好了,经常斗嘴,一言不合就要笔画两下,基础没有君臣之分,鸢姬是我年老心之所向,亦是柔家认定了要好好掩护的女主人……。”燕卿哭的,嗓子哽咽的,再也说不出来了,她基础不敢去想,柔家被抓后,受了几多刑法吃了几多苦,死的有多惨,被卖的有多惨。

  燕卿哭的身躯都哆嗦了,顾欢把燕卿抱在怀里,这时候的燕卿,或许也是最需要人的,燕卿反手抱着顾欢的脖颈,窝在顾欢的脖子里哭着:“阿顾,为什么要有战火,为什么,一定要你杀我,我杀你,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人。”

  “嘘。”顾欢轻轻的拍着燕卿的背脊:“阿卿,阿卿,未来山河一定会统一,会黎民和乐,会四海升平。”

  燕卿睁着哭的红肿的眼睛:“真的吗?”

  顾欢很是肯定的点点:“会的,阿卿这么希望的事情,一定会意想事成的。”

  顾欢悄悄的立誓,阿卿,天下会统一的,我会去统一天下,给你一个太平盛世,我会重新让你捡起曾经笑弯了的眼睛,阿卿,我保证,我保证,这一天,不会远了。

  原来,真是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柔家,是南疆护卫皇家的各人族,从前顾欢假名朝慕的时候,也曾有幸在南疆见过柔家的人,柔柔比燕卿大一些,总是一袭铠甲加身,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对燕卿很是尊敬,虽然燕卿一直喊着她柔姐姐,但她总是提醒燕卿君臣之分。

  燕卿是个把家人、亲人、朋友看的很重很重的人,这就是顾欢为什么会救下燕辛的原因,顾欢也是偶然碰到燕辛,顾欢就是知道了燕卿的性子,知道她就算在穷在累在苦,只要家人、亲人、朋友都在,她都是开心的。

  柔家,那样的女子,本可以为国效忠、扬眉吐气过上一生,却最后,沦落在青楼讨生活,燕卿想来想去,怎能心里不痛,怎么不要责怪自己的无能为力,顾欢现在明白了了燕卿为什么一言不合要喝酒。

  若酒能解千愁,那就真的好了,可真能解千愁了,为何一坛接着一坛,拼命地灌酒,心里的痛没有缓解,反而递增,越来越痛,越来越难受呢。

  顾欢送燕卿回了客栈的房间,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辛梅和辛河是躲在暗处,又是看了他们在屋檐抱头汹涌哭泣,又是看了他们一路牵手回客栈,辛梅和辛河是一路吃狗粮都吃饱了,实在是看到最后,都不想在盯着了。

  辛梅看弟弟早就眼睛拐到天上去了,戳戳辛河的胳膊:“阿河,你别老是走神啊,盯着点。”

  辛河一脸为难的看着姐姐,这还要盯着?辛河用手抓抓脑袋,他们两个加起来,预计这世上还真的没几个对手,就这实力,还要他们这两个护卫随着盯着,饿着肚子吃狗粮啊,他们想过辛梅和辛河照旧两只只身狗吗?:“姐,你别眼睛拐到天上去啊,我们一起盯着。”辛河扯着姐姐的衣袖,姐姐一副“你走开,你走开。”姐弟两个跟在后天,玩笑打闹着。

  燕卿回了屋子,觉得没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取出《木兮》乱弹一气,心烦意乱的,弹不出什么好曲调。

  她已经书信给歌书了,要他来取这骨灰坛子,送回南疆的宗祠。

  顾欢也放慢了回朝的速度,爽性就住在颂秋关,等着歌书的到来。

  连着几日,顾欢总是借用客栈的小厨房,给燕卿做些吃的喝的,前几日那一顿屋檐上的酒,燕卿是彻底的把自己喝伤了,这几日来只要一碰酒,没喝几口酒吐得厉害,可她就是偏爱喝酒,不兴奋的时候喝,兴奋地时候喝,闲来无事也是喝酒。

  天还不亮的时候,厨房里就传来切菜的哒哒哒声,辛梅卧室寻不到他,就来厨房寻他,见他照旧闷着头一门心思的给燕卿做饭:“主子,要不要我资助。”辛梅很熟悉的去砂锅内看有没有米,见没有米,掀开米缸取来烧粥用的米,淘洗洁净,再看顾欢今日备的菜。

  像豆子一类的,需要多闷煮一些时候,则需要多一些的水。

  像排骨一类的,顾欢有习惯先要将小排炖烂的,预先抄水煮出血沫,清洗洁净排骨上的血沫,重新放入洁净的清水在炖烂的,在将炖煮小排的水就放在米内一起煮,这样就不怎么需要多放水,顾欢预先煮排骨的时候就放好了相应的配比水量。

  顾欢今天准备的小排粥,另一个砂锅内传来炖小排的香味,辛梅将淘洗洁净的米准备在一旁备用:“辛苦了。”顾欢指指大锅上的蒸笼:“蒸了些地瓜、糕点,你和阿河先吃着,垫垫肚子,别饿了。”顾欢想到了屋子里还带了一些茶叶:“也给女君拿些已往吃,你再将我们带来的茉莉花茶取些来泡,她虽然不吃甜,但也不刻苦,你取少许的蜂蜜放在茶中,叫她几多吃点,另有,看好她,禁绝她偷跑出去买酒喝。”

  “是。”辛梅得令,就自己准备去忙碌了。

  送到燕卿房中的时候,她刚刚起,穿着杏白色的衣裳,衣裳上绣着几只飞翔的蝴蝶,这蝴蝶的绣线取了那素淡相衬的颜色,给这件平静素色颜色的衣裳添了几分生动的味道,未施脂粉,头发只是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束着:“女君起来了,先吃些软糯的工具,主子在为女君煮排骨粥呢,还要在等一会。”

  燕卿闻着那茉莉花茶的香味,十来年了吧,没在喝过这茶了,从前就在姐姐宫里喝过一次,南疆不产茉莉花,这茉莉花茶照旧姐姐带着朝慕到中原玩耍时候,在苏杭一带买来的,只是喝过一次,燕卿就忘不了那味道,茉莉花茶有着它天然的香甜味道,朝慕会往她的茶碗内放一点点的蜂蜜,那甜味刚恰好。

  尝了一口,是放了蜂蜜,都十年了,他还记得:“他原来都记得。”

  自己恨了他十来年……恨他剥夺了歌书的职位,恨他骗了姐姐的情感反过来冷不丁的捅了一刀,恨他出卖了南疆让她家破人亡,恨了十年,却……感受是白恨了一场。

  他夺了歌书职位不错,可燕卿反过来想,歌书人软性子软,就算坐在令郎的位置上,可以坐一年,两年,三年,就算不出个朝慕还会出个其他人,好比琴郎,歌书不是好争的性子,动不动就会让,动不动就说哭着说算了,就算不是朝慕,也会有另一个朝慕来剥夺歌书的位置。

  姐姐……姐姐是燕卿心底永远的痛,可似乎知道姐姐还活在这世上,似乎就没那么恨了。

  出卖南疆……厥后想想,顾欢就只知道那一条出宫的密道,能出卖全部密道、防御法阵的,只有南疆部署这些的人,那人是燕之州,燕之州随后也消失了似乎也间接的证实了这一点,至于是不是他,要等到到了中原京中再说。

  现在想来,岂不是白恨了一场。

  “女君,做奴婢的,欠好议论主子之间的事情,不外辛梅照旧有话要说,这世上,记得女君,惦着女君,想要给女君好日子过得,是主子,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发了疯的往上爬,不是因为主子太看重权力职位、也不是因为喜欢山河权位,他只是知道,要真喜欢一个女孩子,那就是给她最好的,现世牢固也好,功名利禄也好,更重要的是,能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今后风雨不侵,快乐无忧。”

  “女君不要笑话主子这些年一人独眠,普通男子或多或少羡慕天子的三宫六院,又况且有了三宫六院的君王,今日见一个爱一个,明日爱一个想一个,自古无情帝王家,可是主子这些年,简直是独眠,政务繁忙是一个原因,可怎么会政务繁忙,明明疆土辽阔还在苦心经营,明明军事力量强悍还要更上一层楼,他在等你啊,等你到了中原,给你一个家,不让你在受一次国破家亡的为难,”

  “看不破想不破的只有女君,主子三宫六院那些个夫人们,都清楚,主子心底里藏着人,连着皇后,也知道,皇后明面上一副无所谓、漂亮的样子,私底下,日日以泪洗面。”

  “辛梅,今日话多了。”门口,站着顾欢,他们说话的这些时候,他做好了排骨粥,端来给燕卿吃,看她杯中的茶壶内的茶水都喝洁净了:“辛梅,再去泡一壶茶水来。”

  被人戳了心事,顾欢脸上有些尴尬,勉强维持着正常的脸色,从砂锅内盛来一碗排骨粥,放在燕卿面前:“趁热吃,吃完了吃药,吃了药再睡一会,辛河已经去四周的军营打点了,等歌书一到,我们就出发去月秀山,他们会尽快部署船只护送我们到京中。”顾欢盯着燕卿吃的开心,她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说明十年已往了,自己这手艺只能是更好,不是更差了:“你平静的在船上睡几日,这几日江上风晴天气好,我们会快一日到两日的路程到月秀山。”

  燕卿不知道为什么,就这几日的光景,很是舒服的接受这他人部署好的一切,这几日是这几年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睁开眼睛有点心吃,饿了就喊阿顾我饿了,就像现在,一碗粥吃洁净了,抬着碗,喊一句“阿顾,我饿了,再给我添碗粥。”顾欢就会赶忙给她添粥添饭。

  顾欢知道,阿顾的寄义,他们南疆的人,和亲昵的人,都喜欢用阿字相称,好比燕卿,家中人唤阿卿或者幺妹,好比朝慕,燕辛就唤他阿慕,好比歌书,燕辛还她阿书。

  顾欢眼里有泪,从一开始的相遇,正锋相对,话里藏针,一点好话也不能安平静静坐下来谈,到今日,她会举着碗,亲昵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阿顾,我饿了。”顾欢是喜极而泣的,人心都是软的,说开了话,一切都市往好的偏向生长。

  顾欢在给燕卿添一碗粥,这时候楼静女进来了,楼静女连着几日都没见到顾欢了,想念的紧,她在客栈内瞎晃了很久,晃到燕卿房门口听见顾欢的声音,才寻来的,她虽然不会说是寻顾欢来的,手里恰好有一条做好的帕子,她在门口听了许久,才冒充是从远处走来,还未走到门口声音就来了:“阿卿,我新做了一条帕子,给你做的。”

  燕卿其实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爱带帕子一类的,这些年的帕子都是楼静女给她做的,与其说是楼静女做的,还不如说是侍女芭蕉做的,就楼静女那刺绣,就算是一条龙她也能绣成一条蜈蚣,说是蜈蚣都是抬举了,她连蜈蚣都绣不像,前几日燕卿喝酒喝伤了,这几日一碰酒就会吐,吐的来不及了,只能用帕子捂住嘴,这一来二去,唯一的那几条存货,都吐脏了,洗洁净了另有一股难闻的酒味和酸臭味,燕卿只能可惜的丢在一旁。

  这不就给楼静女逮到时机了吗,这帕子是芭蕉近日给楼静女绣的,楼静女近日被顾欢点了名,芭蕉的绣花样子也是偏喜庆、祥瑞一类的,多绣些鸳鸯,预祝小姐与帝君如那交头缠颈的鸳鸯,百年好合。

  燕卿看着那帕子是哭笑不得,这一看就是芭蕉给楼静女新做的:“我拿着帕子不合适吧。”

  “没啥不合适的。”楼静女摇摇手,自己寻了个凳子,靠近顾欢些坐了下来:“这不是叫阿卿一起沾沾喜气嘛,说不定,在北疆寻不到的如意郎君,在中原就寻到了呢。”楼静女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什么似的,又一副名顿开的心情:“你瞧我这小我私家,瞎说什么呢,阿卿可不缺郎君,卿本之地,另有歌书令郎盼着你回去呢。”

  楼静女这话,有意无意的戳着燕卿的身份,她从前也不这么讲话的,夹枪带棍的,恐怕是近日连续见了顾欢对燕卿的好,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糊涂话,燕卿也没往心里去,只道:“歌书令郎是好,为人淳朴,心思玲珑剔透,做事也天职。”

  正好辛河也从四周军营回来了,关于回京一路的船只运输、沿路布防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辛河候在门外有话要回禀,等着顾欢有空召见他,顾欢见她们姐妹有话要说,燕卿这里也有人陪,就带着辛河去了自己的卧房处置惩罚公务。

  楼静女见顾欢这么快就走了,坐着也没趣,刚开始也在努力的找话题与燕卿聊,聊了几日不知为何越发没劲了,心里眼里没了那小我私家,就四处搜寻着他的存在,越说越心不在焉,燕卿在那一堆堆的话,楼静女就是入迷的没在与她说话。

  “阿五,阿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以往,燕卿那么握着楼静女的手,体贴着她入迷的模样,楼静女定会回过神来,反握着燕卿的手笑着道一句我没事,可今日,楼静女突然地抽开了自己的手,这一抽开,燕卿也觉得有些差异往常了,楼静女也有些突兀自己这般做法,尴尬的笑了笑,就起身朝着门外走:“阿卿,我有点累了,回屋休息了。”

  楼静女这样的笑容,燕卿自小见过哥哥的后宫、姐姐的后宫,许多人,都是这种笑容,皮笑肉不笑,看似与你亲昵,但你无任何利用价值时,就会随手像丢抹布似的抛弃……可为什么楼静女会有这种笑容,燕卿对她而言,不是一直很重要的闺蜜吗?而且燕卿没有进顾欢的后宫,以后也不会有时机和楼静女争抢什么,她怎么会对自己流露出这种笑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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