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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梦归家乡

第八章:家在哪里

山河一梦归家乡 且与 3567 2019-09-28 00:53:44

  燕卿从顾欢怀里奋力的挣脱开,狼狈朝着南境府跑去。

  离府邸另有些路程的时候,歌书披着单薄的衣裳,打着灯笼迎着她回家的偏向走去,歌书远远地瞧见有一抹藏蓝色的风衣朝着这边跑,想是女君回来了,又加速脚步的朝前走了些路,稍微走近些,看清了来人简直是燕卿,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从怀里掏出一小盖子擦手的软膏,用小手指从那小盖子里取出一些,细细的给燕卿抹在手心手背上,燕卿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些小行动,从前姐姐最爱冬天摸这些软膏,防裂防干、滋润养肤,也最爱歌书抬着他那软呼呼的手掌给她抹上,歌书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从前怎么伺候她姐姐的,如今就怎么照顾他。

  也怪累的,记这些破规则干嘛,费这个脑细胞,如今她就是个阶下囚了,囚禁在北疆,调养再好的手,细皮嫩肉的手,做起粗活来,反倒没有粗拙生茧的手掌,来的管用些。

  歌书察觉到燕卿有些抗拒的小心思,耐着性子给她讲:“不管是被囚禁也好,照旧过着从前舒坦的日子也罢,你是南疆的女君,我是你的奴才,我细心照顾你,是我的本职,贱奴就这条命,谢谢小主不弃,收留我这条落败的残犬。”

  “好歌书,别轻贱了自己。”歌书听这话,抬起眼眸,对上了燕卿那双眼睛,满天细雪,纷纷扬扬的洒在大地上,落在他们衣衫之间,歌书冲着燕卿咧起唇角,一笑,燕卿被他的笑容给温暖到了,歌书的笑容,就像这北疆冬日难寻的阳光,看着他笑着,嘴角不自觉地随着他,扬起一丝笑容,歌书见燕卿笑了,心里比自己笑了都开心,快速的从怀中掏出温暖的手炉塞到燕卿手中:“接到你飞鸽传来的消息,知道宫里一切平安就好,算着时辰,你也该抵家了,天寒地冻的,快些暖暖手。”

  只是看着燕卿眼睛红肿的,叫人心中担忧的很。

  歌书见她这样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心底清楚一件事情,燕卿被囚禁的这些年,很少哭,就算偶尔的哭泣,也是因为月圆人缺,触景伤情而已,她在北疆孤零零的一人,连块为亡故族人立的牌位都做不到,无助、孑立,心底里酸,自然而然的会哭泣几声。

  像今天哭的红肿的眼睛,不像是简朴的思乡哭泣过,反倒是……像是见到了什么人,引得她心中伤心汹涌,前几日,苏嬷嬷有给歌书说,燕辛身边的朝慕郎君泛起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好端端的在世,活的比谁都好,看那身份也是很显赫的。

  歌书猜,燕卿是遇到了朝慕了吗?

  歌书体贴的问道:“怎么哭的眼睛这么肿。”

  燕卿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无辜的人替她瞎担忧,看着天地间的细雪,声音寥寂的回道:“只是有点想家了,想阿姐了。”

  歌书一手给她撑伞挡雪,一手提着灯笼给她照明回家的门路,踩着皑皑白雪,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从前,那个小时候,歌书还能一把抱起来的女君,如今都长到他的肩膀了,他看着她,从以前眼中满是天真的孩子,到如今,失去了所有的色泽,眼神徐徐昏暗

  路上静悄悄的,燕卿不知道歌书在想从前的事情,在担忧这她的情绪,歌书不像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他虽然话少,很平静的一小我私家,但他总是不会冷了气氛,就算气氛冷下来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努力找话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的人,今天是反常的平静,燕卿忍不住的问道:“怎么不说话。”

  歌书知道燕卿哭红了眼眶,是不想身边的人担忧她,那他就算心底里担忧,嘴上也不会说的:“同你一样,想二殿下了。”歌书的眼眶红红的,那个女人,救他于危难,在他冰寒的岁月里给了他火一样的热情,他曾经说,会拿余生来回报她的深情不负,可最后……自古无情帝王家。

  燕卿知道,歌书对姐姐是有情感的,否则当年不会跪在冰天雪地里,求着姐姐不要,不要赶歌书走,歌书当年那一跪,是何等没有节气,却又何等的无可奈何,如果朝慕不泛起,或许如今,南疆不会灭亡,最坏的结局就是割地求和、和亲求和,顶多只能算是个小国,还能过几年安生日子。

  顾欢抬着纤细的手,掀这马车帘子的一角,见他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平安进了家门,他抬眼,看着那座掩盖在皑皑白雪下的北疆皇宫,他的家又在何方,朝着车夫说道:“去二皇子府邸。”

  车夫得令,轻车熟路的将马车驾驶到二皇子府邸后门停下,顾欢戴上风帽,将整小我私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快速的钻出马车,轻轻地扣着门扇,两声,顿一顿,在敲一声,纷歧会,有个机敏的小厮就来给他开门了,快速的闪身,让他进屋:“快请进,往前走,二皇子在尽头的书房等你。”

  顾欢披着玄色的御寒风衣,他的脸色很白,是天生的白,这样一个肤白的人,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裳,就像那没了灵魂的鬼魅,漂泊在寒夜之中,他跟鬼魅又有什么区别,他早就忘了自己到底姓甚名谁了,这么多年,他有许多几何个名字,他是中原顾锦帝的养子顾欢,他是北疆皇城青楼的老板顾君,他是南疆二殿下燕辛的朝慕,他到底是谁,他也差不多都忘记了。

  北疆皇城中,唯一能让他感应温暖的人,一个五姐姐,同他当年一起加入任务,假名鸢姬,惨死在那场任务之中,另有一位,二哥哥,即如今的二皇子王湘。

  王湘是今早入城的,钦天监的应战大人,与他私下颇有几分友爱,多次书信给王湘,说天象异常、国家命运的事情,请求王湘早些回朝,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王湘明日还要入朝,面见父皇,顺便看看如今朝堂上的消息。

  此时夜已经深了,他候在书房,等着弟弟的到来,夜以继日的赶路回朝,脸色满是疲倦,还好这屋内只是燃着几根烛火,也不太通亮,屋内昏暗的,顾欢也看不清他疲倦的面色,他也不希望顾欢为他担忧。

  那从喉咙间发出的咳嗽声,虚弱无力的很,似乎每一次咳嗽,稍微用力一些,就能将五脏六腑咳出来,这几日连夜赶路,本就虚弱的身体,加上疲倦,更是不堪了,王湘捂着那咳的微微有些疼痛的胸腔,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口热茶。

  顾欢还未入内的时候,隔着一扇窗户,就听见虚弱无力的咳嗽声,顾欢心中是担忧的,抬脚进屋,屋内暗的可怕,险些是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也看不见王湘那虚弱泛白的面容,湘王府金山银山什么没有,差几根照明的蜡烛吗?显然不差啊,王湘故意这么做,就是不想让顾欢看见自己的脸色而担忧,顾欢既然知道哥哥的用意,也就不再明说了。

  王湘知道是顾欢的到来,打趣他道:“我要不知道是你,差点以为是自己的时辰到了,勾人灵魂的夜叉来了。

  就这么拿自己打趣,顾欢还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一丝笑容都没有,王湘知道他从前是何等爱笑的一小我私家,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弯了眼眸,自从他四岁被父皇送入细作营,到厥后和五公主到南疆刺杀燕尘、燕辛二位殿下,最后传回来讯息“十一子以故”王湘已经差不多都认不出他了,他已经不是那个15岁接到任务,还会磕在二哥哥怀里哭鼻子的弟弟了,这几年,断断续续的总是有些联系,偶尔见过几面,他整小我私家变化很大,王湘无法想象他,在南疆那座魔窟内受了几多苦。

  王湘看见弟弟没有笑容,端来红豆糕,哄着弟弟:“皇兄就是跟你开玩笑的,诺,这是母后宫内,云嬷嬷做的红豆糕,你最爱吃了。”今日宫中热闹,皇后以为自己的儿子王湘没有回来,就叫了儿媳去热闹热闹,走的时候,王湘特意嘱咐自己的夫人,多带些红豆糕回来。

  顾欢只是看了一眼那红豆糕,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厥后长大,他或许也知道母亲是死在后宫内斗之中的,至于谁是杀了母亲的凶手,这在后宫基础说不清,他很小的时候就长在皇后身边,云嬷嬷是王湘的奶娘,怎么照顾王湘的,就怎么照顾他的,云嬷嬷其实也是个好嬷嬷,眼中没那么多的长幼之分、嫡庶之分。

  顾欢小时候其实很短暂的一段开心时光,和二哥哥在皇宫内打闹,跟二哥哥讨要吃红豆糕,皇后待他就如自己的亲身儿子一般,二哥哥有的,他都有一份。

  只是入了那地狱般的细作营,能在那里面侥幸活下来的,或许厥后的所有的天真烂漫都是演戏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另有所谓的开心快乐。

  顾欢没有抬手接糕点,语气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早就不爱吃了。”

  在王湘放下糕点的这个空档,顾欢也抓住了时机,手指灵敏的搭上了王湘的脉搏,那若有若无的脉搏,虚弱无力,拉着王湘到烛光下,细细的看着王湘的面色,憔悴苍白,顾欢走到书桌旁,抬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下好几味药材:“记得要定时吃药,我回了中原,在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措施。”

  顾欢不怕麻烦,怕的就是王湘手中的嗜血,王湘是通过什么残忍的手段得来的嗜血,顾欢心里一清二楚,当初王湘说,是为了铲除邪佞,怕祸殃苍生,才将那邪佞杀害了,从邪佞的手里获得了嗜血和培养嗜血的书籍,都这几年已往了,王湘始终对嗜血如那边置惩罚,没个准话,顾欢知道王湘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病入膏肓,就怕最后王湘会为了活命,走上邪路“皇兄,嗜血不是什么好工具,你别打它的主意,要么尽快把它给毁了吧,要么尽快交还给燕卿,免得酿成大错。”

  王湘面露一些其他的神色,灯火太昏暗了,顾欢正在仔细的调整药方,想着什么药既温和又能直达病根,疗效又快又准,基础没那个心思细看王湘的神情,始终低着头盯着药方看:“哈哈哈,哥哥年轻时候给你吹嘘的话,你还真当了,手握嗜血的燕之州,号称南疆第一幻术大师,岂是那么好杀的。”

  顾欢疑神的心想,燕之州没死?

  王湘就怕顾欢不信他说的:“皇兄知道,不管是你,照旧燕卿,都在找燕之州,当年是皇兄约着燕之州在越秀山一战的,可厥后,燕之州与嗜血融为一体,连皇兄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我被打晕后,醒来,燕之州就没了踪迹。”

  从前的王湘,没有骗过顾欢,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王湘这样的说辞,顾欢就是心底里隐隐的不相信呢。

  顾欢收好笔,将药方交给王湘,王湘客气的回道:“麻烦你了。”

  顾欢就是感受面前的王湘有些纷歧样了,究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相互熟悉,似乎从前的王湘,没有这么客气过啊。

  顾欢带着疑惑的笑道:“自家兄弟,王兄啥时候跟我这般客气了。”

  王湘明显脸上也有些尴尬的神情,嘿嘿的笑道:“这不是如今身份职位纷歧样了嘛,客气是应该的。”

  顾欢想着王湘话里的意思,也有几分原理,他双手怀抱着王湘,知道王兄病重,也不敢用力触碰,只敢轻轻地下巴磕在王湘的肩膀上,他的王兄瘦了,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这骨头硬得,咯的下巴疼,顾欢心疼他如今掉臂病体为北疆奔忙,喉咙间有些哽咽的道:“王兄,你要牢牢记着,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身份,我永远是你的十一弟,哪怕今天我是中原帝君,你是北疆未来太子,只要你在一日,我的铁骑永不蹂躏这片疆土,只有手握重权,才气护我心中之人,才气护哥哥周全,护阿卿周全……我决不食言。”

  王湘笑着轻轻地拍了拍顾欢的肩膀,指着自己的这身僧袍,抬手给他抹泪:“照旧这样子还哭鼻子,适才进屋的时候见你板了一张脸,以为你性子多沉稳了,哥哥知道你长大了,可以掩护哥哥了,你在担忧我什么啊?哥哥心里想的不也跟你一样吗,知道自己这副病体什么情况,知道自己只能拖累你,叫你担忧,知道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那少林寺,吃斋念佛,跪在佛祖之下,为怙恃、为你、为阿卿,为你们祈祷平安喜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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