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缟鱼

第一百五十七章 唉,总有人的关注点十分奇特

缟鱼 灯火闲鱼 3028 2021-10-12 22:05:13

  淮阴的春雨下了一季又一季,天下似乎险些忘了从前那个乱世,无人再有恼恨,只是珍惜着眼前这还不容易才得来的牢固世道。

  直到有一天,那分封到各处的异姓王秘密聚在一起,一封密信从赵地快马加鞭赶往淮阴。

  只是才出了赵地,那使者便让汉将扣押了。

  长乐宫上,刘邦与吕雉一眼沉闷地看着萧何,烛火忽明忽暗,似乎一点消息便能让其熄灭。

  萧何见着桌上那封异姓王欲勾通韩信反汉的书信,咬牙站前一步。

  “陛下,臣以为韩信不会如此。”

  “不会如此?”

  刘邦看了萧何一眼,摇了摇头。

  “臣以性命安保,韩信绝无反意。”

  萧何闭上了眼,向刘邦一拜。

  韩信若是要反,攻灭齐国时为何不反,大可坐观楚汉之争,以夺渔翁之利。

  “老萧,唉。”

  刘邦看着萧何这般决绝,苦笑着摇了摇头。

  “知晓了,你先退下吧,我信得过你。”

  见着已有半边鹤发的萧何,刘邦即是有怒气,也欠好发泄出来,究竟,他亏欠萧何的可多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刘邦早就骂的狗血淋头了。

  究竟,他要的不是臣子不想反,而是不能反,这区别可大着哩。

  萧何照旧沛县那一身衣裳,丝毫没有想享福的想法,操劳公务比起刘邦另有勤。

  萧何笑了笑,拜谢后便转身,不小心碰了下头上乱糟糟的头发,操着手抚平,才徐徐出了宫中。

  见着萧何出了宫中,吕雉才轻轻走过,按着刘邦的肩膀。

  “真放任那韩信呢?”

  “否则呢?刘邦叹了口气,“我还要领军讨伐乱贼,哪另有时间理得了这些。”

  其实,将没几多军力的淮阴侯除掉也不外一句话的功夫,只是,刘邦给萧何面子而已。

  “只是,诶,大王你说将那韩信请来宫中质询一番,韩信若是无反意,自然会前来。”

  “但若是有反意,大王便可提前提防,即便韩信冒充无反意,入了宫中,自然延长了战事,大王也没有损失才是。”

  一石三鸟,既给了萧何面子,又能制约韩信,又不误战事,可谓良计啊。

  刘邦重重看了吕雉一眼,眯着眼笑了笑。

  “那这事,就你去办吧。”

  “大王,妾身不敢。”

  吕雉退开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向刘邦。

  “有何不敢?你是我刘邦的夫人,谁人敢说你的不是?”

  “妾身怕淮阴侯与相国相交甚好,怕惹了淮阴侯,伤了大王和相国的友爱。”

  刘邦徐徐睁开眼,看着吕雉,笑了笑。

  “这事啊,我便让老萧听你的即是。”

  他知道吕雉想做些什么,但究竟自己要行军如此久,让吕雉一些实权,未免不行。

  “好了,想说的都说完了吧。”刘邦没好气地看了吕雉一眼,“那么便回去看看盈儿如何了,我还要忙了。”

  究竟老萧忙碌了好几天了,若是自己不把这堆公牍批好,即是怎么样,心里终会有些过意不去的。

  吕雉笑看了刘邦一眼,行了个礼,应和一声。

  “行了行了,快去看看盈儿吧,莫又要学着先前那样入宫来寻我,我可不想把面子都给丢光。”

  “好了好了,我走即是。”

  “记着关上门。”

  吕雉轻轻走出石槛,将门带上,看了一眼那边抓着公牍看着的刘邦,轻笑一声,将门关上。

  不得不说,少了个女人,书房可就平静了不少。

  不知看了多久公牍,刘邦摸了摸有些酸痛的脖子,长吐一口气。

  许是觉得有些闷,刘邦轻轻将那小窗打开,片刻,那晚风便顺着小窗吹来,将烛火吹斜着。

  见着墙边不停跳动的黑影,刘邦勾起一个笑容,听着窗外有些喧嚣的晚风。

  还差些酒才是啊。

  刘邦摇了摇头,把那封密信放到明火上,冒出一丝烟,才刚刚升腾,便被吹散了。

  “天下不应如此。”

  这天下不应有这么多王,有一位天子足矣。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家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狂笑声随着歌声漫入晚风中,徐徐消寂在宫院中。

  ······

  数日后的淮阴。

  韩信坐在一把石凳上,身前的石桌刻满了线条,视线却斜着看向山道,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该是时日了,不来了么?

  韩信想了想,照旧起了身。

  而已,最后一面见不着也是天意。

  只是韩信才刚刚走出几步,便苦笑一声,往回走着,然后坐在石凳上。

  见着那山道的白衣人越走越近,韩信轻声说了句。

  “先生迟了。”

  “诺,送行酒。”

  李九将酒壶递过,尔后便坐在另一张石凳上,看着落叶。

  “先生知晓了?”

  “张良告诉我的。”

  果真,这人真是信不得。

  韩信心中痛骂了张良好一会。

  说什么云游四海,原来就是去报信的,还说是什么一起修编兵书的知音,都是骗鬼的。

  “那人呢?”

  “随道家之人求仙缘去了。”

  李九也想不明白,这么小我私家,怎么也会信起这些鬼神之说来了?

  “求仙缘?”

  韩信愣住,尔后直直地看着李九。

  这么说来,求仙缘也就不突兀了。

  这什么眼神?

  李九没好气地看了韩信一眼,尔后取出一壶烈酒,往韩信早备好的杯子中倒酒。

  “还能回来吗?”

  李九喝了一杯,轻轻地开口道。

  不外,这就有些为难韩信了。

  说不能吧,有些别扭,说能吧,又有点心虚。

  索性,韩信便不说了,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李九。

  “喏,先生要的兵书。”

  然后,便将眼睛从李九身上移开,看着酒喝了起来。

  虽然逃避可耻,但奈何有用啊。

  李九也不想拆穿这人,接过兵书。

  “叫何名?”

  “无名吧。”

  究竟这书是韩信和张良一起体例而成的,叫做韩张兵书有些别扭,若是叫韩良兵书,后人还以为是个叫韩良的小子写的哩。

  思来想去,照旧叫做无名兵书啊,起码说出来不别扭。

  斜阳打落山头,将山间照的通红。

  韩信醉红着脸,看着那旁呆坐着的人,笑了笑。

  “先生,陪我下一局吧。”

  李九看了这人一眼,摇了摇头。

  看来醉的不轻啊!

  也是,空空荡荡的四周,也就刻着棋盘的石桌,哪来的棋子啊。

  谁知韩信徐徐起身,走到老树旁,挖开树根旁的泥土,取出一个布袋,然后将棋子从布袋中取出。

  额,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无奈,李九只得硬着头皮,和着这位醉鬼下起棋来。

  “将军!”

  韩信拿着李九自己的车兵,冲向李九的将。

  不得不说,身为这个棋子的缔造者,韩信有太多的便利,好比给汉营这边不是给的王而是帅。

  李九看着那人迷离憨笑的模样,也就没在意,任由那人在棋盘上自己和自己下着。

  风吹起,韩信顺势倒在石桌上。

  “喂,倒了?”

  李九轻轻唤了一声。

  没人应答,只是耳边入秋后的凉风吹过的声音。

  其实韩信并没完全醉倒,只是身子醉倒了,意识还在。

  他只听得一阵叹息,尔后有人在桌上刻了些什么字,然后便离开了。

  听着越行越远的脚步声,韩信很想起身,可奈何身子不受控制,死死地瘫在石桌上。

  那人走后,韩信只觉得身旁空寥无声,只有那舍不得停歇的狂风吹着。

  慢慢的,意识越来越极重,韩信模糊做了一个梦,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日头轻轻滑落西山,那轮圆月又悄悄升起,点点繁星如萤虫吟游,照着那山头的醉汉。

  夜间无声。

  ······

  “哈!”

  直到第二天色日头正挂天空,韩信才哈着气,张开手臂起身,背靠着阳光,似乎是被那阳光刺醒的一样。

  额,其实准确来说,韩信是被饿醒的,究竟缺了两餐,也怪不得肚子在叫唤。

  一般说来,刚刚睡醒时,眼睛是惺忪的,一副睁不开的样子,更别说喝了酒的人。

  韩信倒还属于这类人当中,呆坐在石凳上,待着眼睁开。

  当睁开的一刻,韩信便急遽看向那石桌上,只见石桌上刻着:明年我还会再来。

  “还要来啊?”

  韩信苦笑一声。

  等等,若是没记错,先生应是没带武器来的才是,那么,先生是如何刻字的呢?

  想着,韩信的视线徐徐往下瞟,只见着一根断了的小木棍。

  不会吧?

  韩信想了想,尔后吞了口口水。

  “不愧是仙人啊!”

  不知是不是喝多的缘故,韩信没觉察自己身上剑不离身的佩剑换了地方。

  而且,那小木棍很明显是被剑砍成两段的啊,想什么呢?

  明年再来,这可真棘手啊,若是惹怒了先生,怕是下了黄泉也不得循分,也知道这阴曹鬼门关和仙人有没有什么勾通啊!

  所以说,有些人一旦想多了,就停不下来。

  等到肚子再一次叫唤时,韩信才摇了摇头,眼神重新恢复清明,笑着自己想的什么工具。

  “嘿,希望明年还能再来吧。”

  韩信对着那颗古树,笑了下笑。

  轻轻收拾了下衣裳,韩信便漫步走在山道上,走的很慢很慢,似乎一去不复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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