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鳞泛起
“……”水夷陷入缄默沉静，夜风拂过，他鹤发飞翔，竟是满脸落寞：“我不知道我究竟丢了何物？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那种感受，就恰似心中有什么重要的工具被强行挖走了一般难受。
他垂眸盯着自己尾巴，陷入了沉思。
“你是失忆了吗？”阴姬试探的询问着，河神没有回覆她，她状着胆子靠近了些，觉察他盯着自己尾巴看得入神，心中疑惑：“你的尾巴怎么了？”
“或许是神力衰退所致吧……”水夷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受他很久都没有像此时这般清醒过了，他似乎混混沌沌的经历了漫漫岁月，一直在寻找些什么，却一直都找不到，更无法恢复人身：“我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恢复人身了，今日不知何以，头脑清醒了几分，却也只能恢复到半人半鱼的模样，你是这四周的人类吗？”
他扭头问身后的阴姬。
阴姬整个思绪都被他迷糊的状态弄懵了，她隐约觉得事情差池劲：“我知道这座岛上的山洞里，住着两母女，你失忆的事情或许她们知道些什么，因为最开始就是她们将我弄到这里来，骗我说要嫁给你为妻的。”
“嫁给我？”水夷皱眉问了一句，他盯着阴姬瞧了一眼，满脸的嫌弃:“区区一介凡胎肉体，本神是不会娶的。”
阴姬立即翻冲他翻了一记明白眼：“我那是被逼的，谁会嫁给你，可笑！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说是你将我召唤过来的，你有印象吗？”
“我连我自己是什么状态都弄不清，怎么可能召唤你？”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阴姬郁闷片刻，懒得与他斤斤盘算，河神与秀秀两母女说辞纷歧。
两方必有一方在说谎。
河神这状态不像是装的，她想，他应该也没有须要装，他是神，就算是神力衰弱也不至于沦落到忽悠一个凡人。
而且，听他刚刚的语气，似乎对凡人十分不屑。
“若不是你做的，那即是她们在说谎，可她们二人皆是凡人……”阴姬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可知道，若是一小我私家身上有人类气息，可却无人类的生命特征，是怎么一回事吗？”
“……”水夷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他没有回覆她的问题，而是冷着脸问道：“她们与你说了什么？”
“呃……”阴姬一愣。
水夷不耐烦的再次问道：“你说她们骗你，骗你什么了？”
“哦。”阴姬这才反映过来，她再次将之前的话重复道：“她们说我与你有什么宿世因缘，是你将我召唤来的。”
“你泛起事后，她们又做了什么？”
“她们给我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喏，就是这件。”阴姬赶忙将身后乱成一团的喜服扯到跟前，递给河神看：“然后她们就把我推到了河里，你不知道你其时凶神恶煞模样像似要吃了我一般。”
她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秀秀两母女到底想干些什么？
若是单纯的杀人，不至于搞那么多名堂。
可若是替河神娶妻……
不，河神压根儿就没想娶亲，全是秀秀两母女杜撰出来的。
她们想她死是真的。
可为什么一定要替她穿上红色喜服呢？
更为怪异的是，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死在河里？
水夷视线落在大红的喜袍之上，只瞧了一眼，眸色一变，下一瞬，翻脸震怒，抬手猛的一把拍掉了阴姬手里的喜袍：“滚开点，这颜色令人厌恶。”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疼得阴姬猛的缩回手，她倒吸一口气，垂眸一看，手背都肿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一直瞪着。
水夷掌心一痛，他摊开手掌一看，掌心有灼烧的痕迹。
阴姬豁然瞪大了眼睛，他不是神吗，怎么会被她灼伤?
“你不是凡人？”水夷眉头一皱，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你到底是什么工具？”
阴姬狐疑的又瞧了一眼他伤口，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了，才开口说道：“哦，我或许是魔族的一种吧。”
“难怪会灼伤我，滚开点，你离我远点。”他不知为何越靠近阴姬，他的头脑便越清醒，他不外与她稍微多待了片刻，混沌的脑子也开始有了最基本的分辨能力，之前是他看错了，她应该不是人。
视线无意扫过阴姬手腕，他眉毛纠结的拧成一团：“你不是魔吧，你是……蛇妖？”
他的视线从阴姬脸上一路往下滑，最终再次定在了她左手手腕之处。
蛇鳞在月亮之下泛着冷光。
阴姬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腕，立即惊了一大跳，脸色都欠好了：“怎么变多了？之前明明只有一片蛇鳞，天呐，好恶心啊。”
她微微颤颤的伸出指头捏住蛇鳞的边缘，恶寒不已，一个用劲扯了一把，她本想将手腕处恶心的蛇鳞扯掉，却不想打滑了，她盯着泛光的蛇鳞数了数，有三片。
马上满身直冒冷汗。
蛇鳞在不停的增多……
“你似乎很怕你自己？”水夷眉头一皱，十分不解的盯着阴姬：“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是妖？”
“我不是妖！”阴姬心慌的大吼。
水夷被吼得一愣，脸色立即一垮，暴脾气立马上头：“敢吼我，你是不是想死？”
“死就死，谁怕你啊！”阴姬心烦的反唇相讥。
心里乱得很，她厌恶蛇鳞长在她身上。
水夷直接发怒，怒意召唤波涛翻涌而来，大有吞噬阴姬之意。
阴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就在她以为巨浪就要笼罩过来之时，原本怒意滔天的水夷，突然冷静了下来。
海浪翻涌在她头顶之际，瞬间破坏成蒙蒙细雨，酷寒的雨水落在脸上，令她稍微清醒了几分。
她劫后余生的看向水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我问你，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他问。
她迟疑片刻，像似忌惮着什么，不外最终，照旧选择了真诚以待，她不假思索的点了颔首：“想！”
“如此甚好，我们之间就来做笔交易吧，你去山洞那边，替我弄清楚那对母女究竟有些什么阴谋企图，作为回报，我会助你离开此处。”
“她们似乎会妖术，我去便等同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不能接近她们，我一旦接近她们就会变得嗜血，理智全无，说来也奇怪，在今日看到你之时，我竟有一丝清醒，另有一点，你似乎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她不解皱眉。
水夷没有说话，他抬手瞬间，脚下的水像似有灵性一般，瞬间翻腾了起来，雪白的浪花四溅。
他看向她，问：“瞧清楚了吗？”
她迷惑的眼神，在盯着雪白浪花看了片刻之后，逐渐转酿成了震惊：“河水变清澈了！”
“只有靠近你的地刚刚会保持清澈，而我也只有在清澈的水中才气幻化人形。”
“……”阴姬缄默沉静片刻之后，下定决心，回复道：“好，交易告竣。”
没有水夷的资助，她无法离开这里。
获得想要的回复，水夷看了她一眼正准备离去，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转转身，指尖微动，很快一串灵动的水瞬间从她脚边卷走了散乱的喜袍。
喜袍得手，他掌心用力，恶狠狠的攥紧，眸底快速的掠过一丝杀意。
那么杀意瞧得人胆战惊心。
他看向阴姬：“不要在我面前穿红色的衣物，否则小心死在我手里。”
水夷走了，阴姬盯着平静无波的河面，眸色微深。
他厌恶红色？
难怪，难怪秀秀母女非逼着她穿上喜服，迷雾团团之下，恰似有一丝线索开始浮现出来了。
她现在恰似能稍微明白一些了。
恐怕这两母女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想她死在河里那么简朴了。
她们的目的应该是……想她死在河神手里！
“他杀了人，堕落成妖了。”僧人冷冷清清的嗓音再次泛起。
这次阴姬要淡定许多了，她也懒得寻他了，她找了个地方坐好，撑着下巴一边赏月，一边与僧人闲聊：“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酿成妖了，我估摸着他基础就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杀人了，他还怀疑我是妖才灼伤了他。”
“他知道。”僧人肯定的应着。
阴姬意外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虽失忆，却不是个蠢的，自古以来哪有神怕妖的原理？只有妖靠近神才会被灼伤。”
阴姬瞬间翻了个明白眼：“那他还怀疑我是妖？”
“……”太昊缄默沉静片刻应着：“你瞧着不像人。”
阴姬：“……”忍不住又翻了个记恨的明白眼。
她平静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会来救我吗？”
“只要你不脱下佛袈，无论你在那边，我都能寻过来，在此之前，务必护好你自己。”
原来，他是靠佛袈掌握她踪迹的啊！
僧人的话听得她心中一暖，阴姬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翘出愉悦的弧度：“嗯，我等你，对了，河水靠近我会被净化，是因为我穿着佛袈的缘故吧？”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很快提醒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