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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歌高明

第二十章 背离

秋歌高明 雪肃竹 5266 2019-07-03 19:47:21

  第二十章背离

  “什么?”高歌明不敢相信,她的脑袋嗡嗡直响,她激动地晃了下幽冥剑,道,“有谁能杀月爷爷?”

  随着的婴役被刺激到,停下了步子。裘任全叹了口气,道:“高女人,我起初也跟你一般的反映。想来你和师父的情感不比我浅,你。。。”他迟疑一下,轻声道:“只是不知道,为何我们却没见过。”

  高歌明神色一黯,低头道:“想是月爷爷有意而为之,穆怡琅那时看我看得严。”她接着抬头,道:“怎么看月爷爷都不像元寿将尽,难道这么几年他便失了所有灵力,衰败而死吗?”

  裘任全摇摇头,道:“师父生前灵力分毫未减,他是被人杀死的。”

  高歌明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眼圈一红,恨道:“是穆怡琅,对差池?”

  裘任全犹豫一下,道:“师父说不知道,但八成是。”

  “什么意思?”高歌明抬头,困惑道。

  “师父说,他是被一个青年人给骗了,那人冒充我给师父送书信,还频频悄悄去竹舍,他手段高明,去了就走,只让师父以为就是因难言之隐而羞于露面的我。厥后那人找到可趁之机,就在师父的饮食中下了极为高明的毒药,待师父察觉之时,便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的竹舍,没有匕首便难以进入,现在世上有他所赠匕首的不外三人,除了你我即是穆怡琅。可见凶手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高歌明皱眉道:“有青年为穆怡琅效命倒不奇怪,可月爷爷又怎么会刚恰幸亏你的幻梦里泛起?”

  裘任全道:“那是因为师父在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之时,便拼力凝滞自己的元神,使得他的幻影能够来我的幻象中。只是如此一来,他的灵魂也就彻底消散了,今后不知道会去到那边,会为何人所用。”

  他说着有些黯然,他想起自己在破除幻梦之后,和师父并肩坐在竹舍前,看着竹林日落,虫鸟在黄昏里呢喃的样子。他觉得师父一定是很孤苦的,挚友散尽,纵然天天可以面对闲雅的美景,也一定不会快活。而穆怡琅,师父既然赠她匕首,可见曾经这人也是野老眷注过的孩子吧。被自己体贴过的人算计,孤苦地死去,灵魂四散,实在太过悲凉。

  裘任全正入迷间,却晤面对着他的高歌明突然瞪大了眼,快速探手向裘任全身后抓去。裘任全见她面色严肃,不由得往后一望,只见三支闪着绿莹莹寒意的飞镖正朝自己射来。幸亏高歌明反映快,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三件暗器统统夹在了手中。

  高歌明掩去惊惶,做出不屑的态度,朗声道:“君子行事,向来考究灼烁磊落,这般偷听偷袭,不只是哪家的英雄好汉啊?有没有胆子出来会会冥山高歌明?”

  她声音尖锐,刺得山上矮灌木丛中的鸟儿都飞了起来,可愣是没有人回应。

  高歌明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谢过这位仁兄的毒镖,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别家的毒药。此地不宜久留,任全兄,我们走。”

  裘任全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就见高歌明倏然纵身跃向一旁的灌木,揪出一个黑衣男子来。她将那人朝地上重重一摔,抽出幽冥剑对着他,刚想开骂,却愣住了。

  裘任全仔细看那人的脸,也愣住了。

  “司徒隐?”高歌明不行置信,道:“你这么恨我吗?”

  接着,她又很快冷静下来,冷冷道:“早知道我身边有内鬼,除了你们几个谁又能知道我的行踪知道得这样清楚。”

  司徒隐不说话,婴役转过头,尖叫道:“小贱人,小贱人!”

  裘任全心中余悸未消,只见司徒隐正咬牙切齿地望向自己,右手微颤,神色似有不甘。

  “任全兄。”高歌明不怒反笑,道,“今日你可得好好恭喜我,这下一切可都明白多了。”

  “明白?”司徒隐终于开口,他冷笑道,“凭你这点本事你能知道什么?”

  “现在或许还不怎么明了,但这不是抓到你了么?一会事情就透彻了。”高歌明轻笑一声。她自从幻梦里脱身后,感应灵气回来了一些,于是抬起幽冥剑,使蓝光微微闪烁。

  “哈哈哈哈!”司徒隐仰天狂笑道,“高姐姐啊,你不成了,什么时候你的剑上闪过这种半死不活的光?你灵力不复,你完了,你也只能斗斗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了。”

  “能斗你也就够。。。”高歌明刚想反唇相讥,却感应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向自己握来,她抬眼看去,正是裘任全。

  裘任全垂眸微笑,道:“冒犯了,高女人。”

  高歌明愕然不知所措,只觉左手被握着,温暖无比。接着是一股清凉的气流徐徐输入她的灵气脉络,引导着她杂乱的灵气在体内归上正途,而那些在她体内犷悍作恶的怨气也被压制了泰半。

  高歌明大喜,微微运力,幽冥剑上的蓝光蓦地亮了,如耀目的宝石。

  “看到没,看到没?”高歌明笑道,“你老姐姐我怎会灵力不复?”接着转过头对裘任全轻声道:“你和月爷爷学的?多谢了。”

  “不必客气。”裘任全微笑道,“眼下解决司徒小令郎要紧。不多说了。”

  高歌明点颔首,转头瞪着司徒隐。

  司徒隐冷笑道:“我可不像陈子皓那样窝囊,我所听命之人更是比你强上百倍,高歌明,你赢不了的。”

  高歌明听了,神色一变,斥道:“司徒隐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和穆怡琅搅在一起?”

  司徒隐一愣,道:“你怎知——”

  “我怎么不知道?你若要争权夺利,何须大费苦心步步引着我和任全兄?再说我除了穆怡琅另有谁要赢?藏月野老,邓玉儿,是你害死的吧?”裘任全感应高歌明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似乎想甩掉一切,只好先轻轻松手。

  高歌明接着道:“你即是争权夺利,我也只当你人之常情,虽可憎但犹可恕。可你助穆怡琅为非作歹,大是大非都分不清,你帮着她那一套荒唐的礼法,你对得起无发会?对得起你的姐姐和父亲?”

  “我即是不分是非,我即是对不起父兄,干你何事!”

  “干我何事?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以为我又不敢死吗!”司徒隐怒吼一声,身子前倾,抬头向幽冥剑上撞去。

  裘任全冷眼旁观,见势头差池,快步冲上去,挥手运力,一把推开了他。这是他第一次用野老所教的秘诀打人,掌握欠好力道,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司徒隐被他一推,摔在地上,肩膀都脱臼了,疼得直冒冷汗。

  “对不住。”裘任全习惯性地惊骇起来,致歉道。

  “好本事啊,你果真藏得够深。”司徒隐边说边微微呻吟。

  “你才是好本事呢。你想干嘛?寻死来吓我?照旧挑拨我和你姐姐?”高歌明气急松弛,恨不得要挥剑打人。

  “你和我姐还用得着挑拨?自我父亲遇刺,你们的关系怎样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司徒隐嘴唇都疼白了,还要还嘴。

  高歌明出了一身冷汗。司徒隐再不济、再荒唐,也是西郡郡守独子,司徒文的胞弟。他即便有错,死在自己手里,传出去又成了什么?莫说自己和司徒文的关系已大不如前,即是司徒文能宽恕自己,也难免心生龃龉,更别提届时定会有一干借机上位或抨击的人向司徒文施加压力了。这样一来,司徒文和西郡今后也就不会再容她。

  想到天地之大,无处可容,无心可交,不由得有些心酸。

  “与其揪着我不放,你。。。你倒还不如小心你身边的。。。伪。。。伪君子。”司徒隐说话开始不连贯了。

  “你少放屁。”高歌明冷笑道,“任全兄是正人君子,我比你清楚。”

  “放屁!放屁!”婴役又叫起来。

  裘任全心中一动,望向高歌明,怀有谢谢之意,同时内疚自己先前对她有所利用。天空湛蓝,温暖明澈,他想自己是时候向司徒文坦白了。

  “任全兄?”高歌明叫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他回过神来,应道。

  “月爷爷交了你如何关闭人的四觉(四种知觉)吗?”

  “教了。”裘任全颔首答道。

  “封了他,我们押这小子到客船上,等她姐姐赶过来处置他。”高歌明收剑归鞘,道。

  司徒隐不吭声,裘任全略微迟疑,终于叹了口气道:“冒犯。”便走上去点了他的穴道,使之无知无觉,昏昏睡去。

  “月爷爷教了你好些本事,可你怎么打起人来一点章法也没有?”高歌明抬眼问他,眸子亮晶晶地笑,“刚刚还真怕你把他给推死了。”

  “时间不丰裕,师父多教我心法之类的,至于武艺招式,他说有你。”

  “哦。”高歌明皱眉,低头若有所思。她招手叫来婴役,让它背上司徒隐,道:“我们照旧御剑回去,回去了再慢慢说,免得再生事端。”

  裘任全点颔首,却又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哦,这个呀——”高歌明咧嘴笑道,“婴役刚刚无故转头,而且那么密的灌木就那一处没有飞鸟惊起,肯定有人啊。”

  她说着,开始运剑。

  裘任全叹道:“是啊。我就是学得再多,也总是痴痴的,不及你厉害。”

  “不外是野日子混久了,我倒情愿像你一样沉到自己心里去,不想那么多。”高歌明笑,接着却皱眉道,“咦,我照旧使不上灵力。”

  裘任全起先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惆怅,他也不想只沉到心里,帮不上他人;后又听到她有困难,忙道:“你内息并未调匀,刚刚我用灵气为你疏通,终究只是一时之功,日后还请高女人用我师父的心法自行调治才好。今日——”他说着上前伸手,“还请恕我冒昧。”

  高歌明听了,笑道:“行。横竖你这么悦目,牵你的手,我也不亏损。”说着大大方方伸手握住裘任全,开始运气。

  裘任全的心砰砰乱跳,但仍然克制住情绪,助她御剑。几人纷歧会便来到渡口四周,下剑步行到了客船上。

  待安置好婴役和司徒隐,二人寄去给春萝和司徒文的书信,便坐下细细聊起了藏月山的事情。

  原来该是裘任全先开口,但他坐在高歌明劈面,望着她面色苍白,眼神悲悼茫然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高歌明眼睛直直地望着裘任全一会,突然将一个水壶重重放到桌上,道:“喝吗?刚刚去厨房偷的酒。”

  裘任全不语,摇了摇头。

  高歌明举起酒来,痛饮一口道:“我知道你难开口,究竟故去的是我们配合尊重倚仗的尊长。可是既然要走下去,总得说明白事情才好。你不愿意先,那我先。”

  裘任全皱起眉头,神色有些哀凄,道:“高女人,你。。。我是。。。”

  高歌明一笑,又喝一口酒,接着放下酒壶,撑着头道:“你一直这样。

  裘任全一愣,高歌明却皱起了眉,道:“其实我即是死在幻梦里,倒也不错。”

  裘任全心中一痛,忍不住道:“别这样说。”

  “不。”高歌明喃喃道,“你不明白的。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除了穆怡琅和我的母亲,我还看到了。。。”

  她说着,呆呆地落下两行泪来,恰似裘任全那日逃亡时所见她的泪那样清澈。

  她擦了擦泪,道:“我看到了孤寂,看到了亡灵。我杀了太多人了,任全兄。能陪着我的,或许注定不会是生灵了,我只能和鲜血作伴,永生永世有口难言,永生永世和怨恨缠斗。”

  裘任全道:“这不能怨你,你是不得已的。”

  高歌明抬头,道:“是吗?所以有苦衷就可以肆意杀戮吗?那我和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呢,不就是有个更好的借口吗?”

  “我怕了。我在幻梦里沉下去,我真的怕了。”高歌明又喝一口酒,道,“我杀人,我手上沾满了血。是的,为了我的经世理想,为了迫不得已,可我却那样理直气壮吗?”

  “你知道吗?我沉在下面,我脉络里是杂乱不堪的亡灵的叫喊。我突然想到,我什么时候这样凶狠了?我从前不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顶多有些自私倔强的顽童吗?为什么境遇要让我成为这样苦的人?”

  “然后我又想到,那些亡魂,被欺压的贱民,或者是死于我幽冥剑下的朝廷鹰犬,他们从前也是孩子,也是同时怀着自私和情意的孩子。各式各样的无奈的境遇,牵扯着我们来到这一步,我可以说他们可恶,可我怎么能不思虑到他们小我私家的苦乐,心安理得田主宰他们的生死?”

  “我突然意识到,我持着幽冥剑笑着杀人的时候,和穆怡琅有何等像。我绝望极了,我觉得我再也洗不清双手,我和她一样成了滥杀无辜的怪物。”

  高歌明一口气说完,咕嘟咕嘟又灌了自己几口酒,接着捂着脸不说话了。

  裘任全眼睛泛红,轻轻把酒移到自己面前,道:“高女人,你不是怪物。”

  高歌明放下手,笑道:“你怎知?你又没有。。。”

  “我也杀过人,我在幻梦里看到他的一生,看到他怎么被境遇牵扯。我同情他,但也恨他,而师父告诉我,这两种情绪,都是对的。”裘任全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高歌明也盯着裘任全的眼睛。

  裘任全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道:“我们不是神佛,说起来,谁又不是怪物呢?若往事重来,我一样要杀了陈子玄。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我只有这个法子了。于我所知的道义,以我所思的仁心,我知道他比我活该。”

  高歌明摇摇头,道:“所以。。。我们便要这样无休无止地怀着迷惘去斗争?纵然我们知道每一小我私家的过往都有那么多值得拾起的花瓣?”

  裘任全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们原来就只是人,只能在造化里挣扎,探寻。但是,高女人,如果你对我说了那么多次每小我私家都是值得珍重的,那么你也该珍重自己。”

  高歌明点颔首,流泪道:“其实我也明白,但是每次一想到天地不相容,知交零落尽,我就感应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裘任全迟疑着,垂了垂眼,最后抬眼,徐徐道:“那我做你的知交,好欠好?”

  高歌明一愣,泪如泉涌。

  裘任全接着道:“如果高女人不嫌弃我做你的朋友,我裘任全即是你的朋友。今后岂论我们有多渺小、多鄙俚,总该知道这世上并非全无可诉之人。以后高女人杀敌时不要再笑,我们记着每一张脸,记着每一次磨难,去找。。。找一个心里的像。。。”

  “像你的乡舍,我的森林,月爷爷的竹舍一样的地方。”高歌明泪眼婆娑地微笑着,她擦擦泪,道,“说起来,另有一件事。那日我急着去找你,冒犯了。。。明香妹妹,还未赔不是。”

  裘任全摇摇头,微笑道:“那便去,沈女人虽然不懂你在做什么,但她那样温柔善良,也是个值得珍重的朋友。”

  高歌明颔首,道:“我明天就去。”

  裘任全叹了口气,道:“高女人说了这么多,我却还没把我的事情讲明朗。”

  高歌明望着他。

  他低下头,想喝一口酒,最终却照旧作而已。他抬头,望着高歌明道:“师父说。。。。我的头发会变红。”

  “什么?”高歌明有些不明所以,惊愕地抬起了头。

  “我是说,我是,继你之后的。。。掌钥圣尊——我会是红发祭司。”

  这一切又该从何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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