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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落地了吗

答案

你落地了吗 风子浣 4059 2019-07-09 11:00:00

  ???追求‘美’是作为人的天性。闺阁小姐守着一纸薄薄的窗,期盼敲开它的心上人是俊秀拔卓、英勇无双;潇湘游子负手而立江畔,希望画中女人能泛起在一湾皎洁月色下、采莲赞美。

  ???可当同样美好的人物泛起在在面前,他们仍会意动、恋慕,乃至追随。他们清楚,所有的臆想都纷歧定能实现,而眼前真实的珍宝若是错过了,自己定要遗憾许久。

  但行走在麦田的人,永远无法知晓手中这一株是否最为丰满,他们不会亏待自己,于是在下一刻遇到更好的一株时,会绝不犹豫或真情实感地抛弃……

  所以今天,世人会为温婉如玉的女人吹响口哨,明天也会为妖冶曼妙的女子献出鲜花。他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但顾枕山差异。比起沧海或是森木,他的心更像一捧清冽的浅潭,小小的一方,静谧而澄净。偶尔,有风揉起微妙的涟漪波纹,内里却仍然平静。

  十几年间,这方潭水波光粼粼,也无有颠簸,似是死水,不涨不退。可突然有一天,水中游入一条鱼儿,她生动好动、搅得浅潭时时激起水花、丁零当啷不得安宁。路人只笑她稀奇离奇,连她自己似乎也不以为意……可他却珍惜极了。

  他小心翼翼地纪录每一朵水花盛开的模样,细数她落入水中时泛起了几圈涟漪。他吸收着光热,想将一身冷冽化去,然后捧出尽可能多的温暖与柔和……因为那一点‘缘’,一点惺惺相惜。

  ……

  ???顾枕山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手中已经多了一串滚了白芝麻的麻糍。他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移开麻糍后便瞧见她讨赏的笑脸。

  ???张灯结彩,烟火绚烂。暖光打在她的脸上,看清薄薄的汗纱。她转眼看上了一幅面具,龇牙咧嘴的又丑又可笑。她噗嗤地笑作声,眼角璀璨得似乎被星光亲吻。

  顾枕山忍不住抬起手,却在加明刻意凑近时,转了个弯取脱手帕,塞到她手里。

  「你要是懒得洗……擦完了送还给我也行。」

  ???加明见他转头就走,一时茫然地叫道:「去哪里啊喂,等等啊烤羊肉就快好了!」

  ???顾枕山果真又转了回来。不知是灯光照旧烟火,他的面颊微微发红。

  ???「老板,加辣,多加点……再加!」加明胡乱地抹了把脸,兴冲冲地指挥着摊贩疯狂撒佐料。

  等到几串油滋滋的羊肉被辣子粉裹得红彤彤厚实实,她才欢喜地接过来,嚼得昏天暗地自我陶醉。

  ???摊贩看得眼睛发直,又想起其余几串,问道:「也加吗?」

  ???加明发出愉悦的哼声,嘴边粘着辣子粉末,指指顾枕山,笑道:「不加了,这位养生。」

  ???那老板佩服她,便与她聊起来,从哪里的羊肉最好,到了东海的珊瑚能长成什么鬼样。顾枕山断断续续地听进几句,拎在心里的一句话却是柳阿伯私下说的。

  ???他问:臭丫头喜欢你,你真看不出来?

  ???顾枕山瞧着这条在心潭跃起、用水滴掀开霓虹的鱼儿,不知不觉捋过她松软的金发。他感应它的主人戛然而生的惊奇,金发流过指尖,对上他回神后略带惊讶的眼眸。

  ???加明抿了抿嘴,义正言辞地说道:「枕山你……不会是书读多了开始头秃了所以羡慕我的发量了吧?虽然说卷发确实悦目啦金色也很厉害,但是不大适合你,千万别学坏哦。」

  ???「……」

  ????现在收回臆想还来得及吧?

  ???上元节可以做的事情不多,但吃简直实不少。加明拒绝吃任何与晚餐相关的工具,将零食点心从街头吃到街尾。

  ???期间有几个女人邀请顾枕山猜灯谜,加明没等他拒绝便厚着脸皮叫嚣着要赢一盏超级大的灯笼,并拒绝任何人的资助。

  ???结果即是这厮捧着五六七八个无用的劳什子,气得招揽生意的摊贩直翻白眼。

  ???两人走了一路,临近河畔的时候,已经远离街巷了。喧闹吆喝远远地飘着,就像渔家在雾中若有若无听见蛟人的歌喉。

  ???烟花盛世,恍若淡忘。

  ???河面上飘着祈愿的莲花,莲中静静躺着纸条,不外乎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加明将灯笼送给了跑过的孩子,手头除了一包蝴蝶卷,没此外工具了。她爽性坐下来,双腿挂在河面上,脱了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

  ???她咬了大口酥脆香甜的点心,含糊地叹息道:「今晚月色真美。」

  ???顾枕山记得立在她的身边,听她无忧无虑地说:「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此情此景,月下花前。于是顾枕山福至心灵地紧张起来,心房里似乎生出一群没头没脑的青原鹿。

  「嗯?」最终凝聚成一个字,只怕乱了呼吸。

  加明缄默沉静了一会儿,认真地盯着他问道:「其实你很能打对差池?」

  顾枕山……顾枕山觉得他才是有病的那一个。

  「那天你找到我的时候,结业祭典已经结束很久了。他们也只是敢吓唬我,肯定会回来放我走。结果却是你先到了,林子里也乱七八糟……老实说,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确定我在周围,所以特别放心地把他们打了对吧?」加明绕有看法地解释。

  顾枕山应声,「让你别小看水果刀的。」

  加明乐道:「那你会耍剑吗?看起来威风极了。诶,也教教我吧,免得以后又被打闷棍。」

  顾枕山头疼,「托付,别演我……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加明怔了片刻,却觉察顾枕山神色十分自然,或许是指,他教训了两个开玩笑的小兔崽子,以后他们不敢轻易找自己麻烦。

  「那岂不是很棒棒?」加明眼里快要开出花儿来。狭细的眼目里,似乎有点此外色泽。

  顾枕山叹了口气。

  加明踩了踩水,清凉的河水温柔地包裹她的足尖。一朵莲灯飘过来,啄着她的脚腕。在她抬足放行之后,继续施施然地飘去远方。

  「枕山。」她轻声唤他。

  「做什么?」顾枕山泄气地问道。可下一句话,马上让他恍然若梦。

  她说:「……我想和你一起走。」

  ……

  信众来报的时候,幼莉正心情甚好地托着香腮、品味着盛传闺阁的小人传。有些意思,只是太过俗套,读来虽说过瘾,然而转头细想,却什么都没剩下。

  要她说,情爱中的臆测、隐晦,实不须要;太久的眉目传情,反而叫人失去兴致。

  恋爱不外是原始本能换一个动听雅致的词汇。男人青睐貌美的女子、女儿渴求优秀的丈夫,在世间,人的选择永远倾向于让自己赏心悦目的一方,而强大的怙恃能够孕育出强大的生命,也就是说,人与人的选择与组合,永远都贪婪不知满足。

  幼莉觉得屋内闷热,扯下罩在身上的外袍。

  「她这时候来做什么?」幼莉捻起玉骨团扇,轻轻地舀了舀空气。

  另有一天,她的加明小姐不应该好好掌握与那书生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吗。

  开了一半的门页突然攀了一只手爪,加明推了门,笑道:「自然是回灼烁殿。」

  幼莉颇有兴致地‘咦’了声,又问:「往后怕是再难晤面,小姐都打过招呼了吗——」

  加明兀自坐下来,倒了杯凉白开饮下,痛快。

  「我与柳阿伯说过‘晚些回来不必等我’,也跟枕山说了‘再见’。」

  幼莉娇媚地笑了起来,拖沓厚重的衣袖掩住朱唇。

  「小姐真是狡猾。」

  加明摇摇头,笑道:「少看点街头小传,没有白月光,没有朱砂痣。我只是……」不想在最后一天最后一刻,不得已不情愿又毫无选择地说:永别。「只是觉得,至少今天告此外台词,可以只是‘明天见’。」

  听起来美好许多。

  幼莉又咯咯地笑了几声,抬手由教众搀着,站起身来。华贵无双的衣裳簌簌地擦出动听的声响。

  那就——回去吧。

  顾枕山的心空落落的。清潭最终照旧留不住鱼儿的去向,在她欲盖弥彰的离别里,归于沉静。

  此时接近子时,是川蜀今日最热闹的时候。越发富贵美丽的烟花在他身后乍响,轰隆隆的,打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失落席卷而来,激荡着手足四肢,经历潮汐风暴后在被推上沙滩的人,总是与死无别了。

  原来没了她,他便会离开世界那么远——

  他不知自己如何回到的院落,与那片灯火通明差异,此地冷清阴暗许多:从前可从未察觉。

  顾枕山发现一道黑影正急切地往院里看去。门正锁着,他便贴在门缝上调整姿势。

  「阿伯,您怎么来了?」顾枕山借着乍亮的色泽看清他的面目。

  柳阿伯见了他,松了口气。「原来你们在逛街啊……也对也对,今日上元嘛。臭丫头没给令郎添麻烦吧……咦?」

  他张望起来,没见到活蹦乱跳的女人,不由又焦急起来,直绕着顾枕山转圈,似乎是躲在他衣袖里似的。

  「臭丫头人呢?」柳阿伯慌了。

  顾枕山缄默沉静了许久,才怅然若失地说:「或许……不会回来了。」

  她刚刚朝他洒脱地挥了挥手,说:

  『我回去了,再见啦。』

  柳阿伯还问了许多,他只知自己迷迷糊糊心不在焉地答过。推门步入庭院,远远的,月光透过紫藤萝花架,在石桌上打下细碎的光影。来不及收拾的碗筷还搁在那里,却是少了个嘻嘻哈哈的人朝自己招手,高呼着‘枕山’。

  为什么不追着她一同离去——鱼儿有她的大海,浅潭何须羁绊她的偏向。

  ……

  比起圣堂中璀璨耀眼的辉煌与神圣不行侵犯的灼烁神像,依附在灼烁殿上的往生塔要平凡许多。

  白塔三百六十个镶着七彩琉璃的窗口,一通顺着塔墙蜿蜒至顶端的阶梯。从阁楼望下,是越加浓重的漆黑,直至微弱的夜明珠的光线被彻底吞噬。

  第七代圣女就甜睡在这里,被鲜花与宝石拥簇着,恍若枉死的公主,被她的国王倾注最后的疼惜。

  洛殊跪坐在她的身侧,小心翼翼地解下圣女的艳红面纱。触感很凉,很轻,带着许多不真切。那掩在面纱下的面容终于再度泛起在他人眼前:清丽、柔和、慈悲,她本不是善于刁难的人。

  洛殊顺着她面颊的曲线,指尖一点点滑过,她能感受到圣女清浅平缓的呼吸,似乎……很快就会苏醒。或许一不小心,就可以打破她的美梦。

  这位女儿约莫是受到血脉的感召,对着险些陌生的母亲酸了鼻子,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她听到不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有人正不紧不慢地顺着楼梯走上阁楼,刻意放轻的法式仍然在死寂与空旷的往生塔里传得缥缈不定,又格外突兀真实。

  「洛殊?」那女人轻声召唤她,尔后又在圣女的另一边坐下。

  栉风沐雨的女人骤然紧了呼吸,只担忧搅了师长的清梦。她是头一回见到面纱之下全然的师长,往昔那不容置疑、杀伐坚决的酷寒音线,与眼前人柔美的面容甚难对等。

  洛殊点颔首,用湿布轻轻擦拭过圣女的脸颊,柔声说道:「多谢你陪伴母亲,加明……」她轻手轻脚地为圣女重新戴好面纱,将星月流苏都捋得顺畅整齐。尔后向她离别:「你一定有许多话相对母亲说。母亲倒下后,西南部落不太平静了,我且去找策师商谈,明天见。」

  加明挥了挥手,朝她笑道:「明天见。」

  一刻钟,待往生塔重归宁静,静得只能听见呼吸。

  她撑起的肩膀松懈下去,柔软的金发挣脱发带的束缚,如尚好的绸缎披落至腰间。

  「师长,二十年前留在中原的元老院门生已经被我肃清,最后一名也死在了巴蜀,今后您不必在挂怀中原了。但我想,这或许不是您要我前往中原那么多年的真正用意……」

  世上的一切都在作出回覆,但迟迟不来的总是……提问的时机。

  对谁都是,对谁都一样。

  她摸出袖中的白水晶,有些模糊。

  「如您希望,我爱上一小我私家,我想为了他活下去……」

风子浣

顾枕山虽然一直说‘托付你正常一点’,但是从没想过改变加明自己以及她所有的决定。加明要说什么,他就静静听;加明想吃什么,他虽然会吐槽但是也会给她做给她买。在他看来,‘爱’是顺应另一方的意愿,加明要走要留,他都不会干预干与,宁愿自己落寞一些,也希望加明能有自由的天空。(但他不晓得加明其实一点都不想回去完全是没措施)   大漠一团乱,加明知道灼烁殿是危险的。她没法保证自己能平安,她没法给顾枕山任何允许,她能做的是在未知终点的时候腻着放纵着,而在知晓终点之前,提早结束(快刀斩乱麻?)。比起“我想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我想与你一起走走”是更实际的。嗯——或许就是活得真实理智吧。一方面也是受汝南影响,怕自己与汝南一样活得越来越绝望(还记得那苏大猪蹄子说要变个猫掩护她的结果灼烁殿只有一只球球照旧塔娜莎和稣里的)。   相较于两人的恋爱观,幼莉女权主义就猛得很啊!‘全世界都配不上我,臭男人只能给我提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窗明几净》就结束啦,加明与顾枕山大提要互为白月光了?也纷歧定啦。   下一卷《薄樱不狩》:‘杀人,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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