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不死没死
“臭小子，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看你还偷酒！”
狗不理知道杨无敌在笑自己，见责不怪，随口说了几句，索性将头扭向别处，盯着地上还在闪烁的火星入迷，似乎是替葬身火海的女儿红送行。
狗不理平日里最是见不得杨无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因为他太喜欢杨无敌这个样子了，生怕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从而做出一些不太该做的事情。
杨无敌笑容明朗，如春日的暖阳，但又有冬风的不羁。怎么看，他都是一位能让人着迷的少年，否则大头也不会乐意让一个扫庭杂役骑到南山院主管的头上。
大头年纪轻轻就成为作为南山院的主管，肩上的责任着实不小。有时候，大头跟杨无敌开玩笑，说要交流事情。
虽然了，这都是大头酒后胡言。杨无敌自然不会认真，况且以杨无敌跳脱不羁的性格，也很难陪着那些老头子老婆子从春天迈入隆冬，又从隆冬迎来春天，年复一年地走过每一个四季。
杨无敌淡淡地笑道：“狗不理，浩劫不死必有后福。你会酿出更多好酒……”
“哥！”
杨逾越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杨无敌的胸口轻轻一捶，说道：“都成这样了，还在惦念人家的酒！爷爷呢？”
“爷爷？”
杨无敌惊出一头冷汗。若不是小淘气问起，他还真的暂时将去向不明的老不死抛诸脑后。
“这个老不死，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泰半夜的，突然玩失踪，怪吓人的！”
杨无敌大量四周，并未发现老不死的身影，开始有些急了。
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他竟然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撞在杨逾越的身上。
杨逾越身材弱小，冷不丁摔倒在废墟上，“哎哟”一声叫起来。
“小越越，你没事吧？”
杨无敌慌得手忙脚乱，赶忙将杨逾越扶起来，心疼地拍去小越越裙摆上的灰尘。
杨逾越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显然是很痛苦了。
“老哥！你要撞死人啊！你整天疯疯癫癫的，狗不理家的狗都比你可靠。”杨逾越撇撇嘴，开启无敌吐槽模式。
杨无敌无颜面对小淘气，俯身提起一旁的灯笼道：“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找爷爷！”
“喂！你要去哪里找他？”
小淘气让自己尽量看到杨无敌的身边。她虽然是家中的顶梁柱，但遇到这么大的突发状况，一下子袒露出自己小女孩儿该有的情绪。
“你是不是畏惧了？”
杨无敌宠溺地整理小越越凌乱的秀发，说道：“这里有那么多爷爷奶奶陪着你，你怕什么。”
杨逾越抓着杨无敌的衣角，问道：“你醒来的时候，确定爷爷不在楼上？”
“空话！老子又没瞎，就楼上那巴掌大的地，我一眼就能看完。”
杨无敌提高音量，想要以此提高他所说之话的真实性。
“其时情形，你确定没有眼花？爷爷那么老了，他能去哪里？”
小越越说着，竟然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
“这……”杨无敌有些迟疑了。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视察整间屋子。
“小越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这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
一道温柔慈祥的声音响起来，宛如凄凉深夜里最厚实的避风墙。
“是爷爷！”小淘气破涕为笑，挣脱杨无敌的怀抱，见老不死站在十步之外，随即像一只撒欢的兔子，奔入老不死的怀抱。
“您怎么没死！”杨无敌轻轻走上去，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真是个老不死。”
“臭小子，这么想你爷爷一命呜呼？”
杨开山一拳打在杨无敌的胸膛，却没有生气。
杨逾越啼笑皆非，像个小棉袄般依偎在杨开山的怀里。
在杨开山的眼里，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小越越是爷爷的小棉袄。”
杨开山慈祥地抚摸着杨逾越的额头，说话的声音愈发的轻，生怕打破夜的寂静似的。
杨无敌望着老不死与小淘气，心中激起一股暖流。
大头爷爷走到老不死的面前，淡淡地说道：“你回来就好，他们两兄妹真可怜啊，老伙计！”
“多谢体贴！”老不死回之以礼貌性的微笑。
“无敌，你说这两个看工具怎么这么奇怪啊？”
大头歪着脑袋凑上前来，以探究性的目光审察着这对老头。
“笨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无敌叹息道：“两个糟老头平日里打得你死我活，在生死关头却相互体贴，这不是挺好的么。”
“是挺好的。最起码能说明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轻轻一笑，自去与王大厨部署大受惊吓的一众老头入住临时搭建的帐篷。
“我听人说，掌管财政的鱼龙帮近来收入甚微，有些维持不了九帮十八寨生活的意思。”
片刻之后，庞杂的火场归于平静。空旷的大地上，只有杨开山祖孙三人没有入帐。
一阵山风吹过，杨无敌的昏沉的大脑清醒许多。
“哥，勾星赌坊的常来常老板可是又找到群芳楼去了。我没少给你还赌债吧？”
小淘气这话看似是与哥哥说，实则是向爷爷打小陈诉。
杨无敌吐吐舌头，笑道：“照旧小淘气好，要害时刻不会拖后腿。”
“呸！别跟我套近乎。这一百两，我才不替你还。”
“啊？”杨无敌有些失望。
小淘气装出大人模样，轻轻拍拍杨无敌的肩膀，继续说道：“我发现你就是贱！从今以后，你休想让我帮你收拾那些烂摊子。”
杨开山在一旁添油加醋，鼎力大举赞赏小淘气的机智做法。
“妹妹！我的好妹妹！我的亲亲妹妹！你一定要帮我！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杨无敌有些急了。
他可是很清楚勾星赌坊欠一百两银子砍一只指头的规则。手指头砍完了，砍脚趾，脚趾没了切鼻子，鼻子没了和耳朵，耳朵没了挖眼睛，眼睛没了开始割身上的肉。
曾经，杨无敌亲眼看见常来的小弟砍掉一个赌徒的手指、脚趾。那时，杨无敌不外是刚入赌场的新手，时至今日已经已往整整八年。杨无敌影象犹新，想之生畏。
“懒得理你。”
小淘气搀扶着老不死，进入帐篷。
杨无敌怕他们将帐篷占据，赶忙随着入帐。
祖孙三人依然像许多年前一样，挤在一个床上睡觉。
老不死与小淘气睡得香甜。
杨无敌却思考了一个晚上。
大火弥漫的时候，老不死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