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花魁墨莲

第三十四章 新科状元 一

花魁墨莲 陆无寂 4174 2019-05-23 00:30:00

  詹峻瞥了墨莲一眼,“与你无关!”

  两名官差上前,带走了秋卉。

  “詹侍卫,请稍等。”墨莲连声叫住欲要离开的詹峻。

  “何事?”詹峻不耐烦地扭头看向墨莲。

  “詹侍卫如此甚是不妥。”墨莲尚算恭顺地福了福身,语气却十分冷傲不满,“纵使秋卉只是十里烟花路上一名卑微的下女,詹侍卫也不行这般无缘无故带走秋卉。”

  “无缘无故?”詹峻用鼻子嗤了一声,本不欲将此事见告墨莲,但此事定然很快便会传开……詹峻对墨莲说:“太尉大人怀疑,下女秋卉与赵海荣的死有关。”

  “赵海荣死了?”墨莲瞪大了眼眸。

  “正是。”詹峻不耐烦得很。

  “纵使赵海荣死了,纵使秋卉可能与赵海荣的死有关……”墨莲大惑不解,眉头因而皱得更紧,“赵海荣不外是在城北集市卖猪肉的而已,赵海荣的死,岂需惊动太尉大人?”

  “只知道夜夜笙歌!”詹峻又再嗤了一声,不屑地提了提嘴角,讥笑墨莲道:“你才刚起床吧?”

  “是的。”墨莲尚算恭顺所在了颔首。

  “今晨经已贴出皇榜,赵海荣之子赵致远,是新科状元。”

  今晨——

  暴雨滂沱。

  皇榜才刚贴出,便被雨水糊了大片。尽管如此,暴雨仍是挡不住淮陵城平民黎民对皇榜的热烈围观。但见皇榜之上,榜眼探花乃至多名进士,全都是王侯将相之后。唯独新科状元赵致远是草根身世。卖猪肉家的孩儿是新科状元!似乎是自家孩儿高中状元一般,淮陵城的平民黎民为此雀跃不已。

  凭据老例。

  新科状元在早朝面圣事后,便会身披状元服,衣锦回籍。

  赵致远是淮陵人。

  身披大红状元服,骑着白毛高头马,身旁另有数名官差擎着大伞为他遮风挡雨……赵致远意气风发地在大队官差陪同下,在淮陵城内绕着圈。纵使暴雨如注,赵致远的马后却始终紧随着暴雨打不退的平民黎民,这些平民黎民撑着就要反抗不住暴雨的油纸伞,一路为赵致远呐喊欢呼……

  突然!

  一名骑着黑马的官差挡在赵致远的白马前,本就不善马术的赵致远差点从马背摔在地上。赵致远身材纤瘦,若真从马背摔下,结果不堪设想。跟在赵致远身后的平民黎民,纷纷对黑马背上的官差指指点点甚至出言责备,似乎自家孩儿受了惊吓与欺负。

  骑在黑马背上的官差立即从马背翻下,被暴雨淋得狼狈的黑马官差跪在地上,抱拳对赵致远说:“状元大人家中出了状况。太尉大人派小人来,请状元大人尽快回家。”

  赵致远的脸容瞬间煞白。

  黑马官差又再翻上黑马背,本欲驰骋,却因要顾及赵致远的马术只能徐徐而行。赵致远骑马跟在黑马官差的身后,六神无主,似乎早已忘却家在何方,只知一味随着黑马走。

  平民黎民紧张地面面相觑,本欲跟在赵致远的马后一探究竟,却被后到的大队官差拦截了下来……纵使将平民黎民拦截下来又如何?不出半日,此事肯定沸沸扬扬。

  赵致远回抵家中。

  只见——

  赵致远的父亲赵海荣,赵致远的妻子牛春梅,皆躺在赵家那陋室之内,气绝身亡。

  面对赵海荣与牛春梅的尸体,赵致远瞪大同死般的眼眸,哆嗦着抬手,捂住抽搐的嘴巴,双膝如同被猛然击溃般发软蹲在地上,瞬间抱头,咆哮大哭……那连串行动以及咆哮大哭,一如戏台上的孝子。

  樊云瑾与詹峻对视一眼。

  詹峻上前劝说赵致远节哀,并将事情的发现经过见告赵致远——

  皇榜贴出之后,前来向赵海荣报喜的人络绎不停。然而无论报喜的人如何敲门,赵海荣以及牛春梅都未曾前来开门。虽则今晨才正式贴出皇榜,但为了让高中之家早作准备,官府通常会提前通知高中之家。如此一来,赵海荣与牛春梅应该早在家中恭候才是。

  身穿大红官服的报喜官差,带着敲锣打鼓的大队喜乐,来到赵家门前。多次敲门,无人应答。前来报喜围观的平民黎民越发议论纷纷,唯恐真有不测,报喜官差命人推开了赵家家门。部门官差走进赵家,部门官差守在门口不让报喜围观的平民黎民进入赵家。

  赵家室内。

  一片阴森,死气沉沉。

  推开其中一间房间,只见赵海荣口吐白沫,死在床上。

  推开另外一间房间,只见牛春梅伸长舌头,吊死横梁。

  报喜官差快马将此事禀告新帝。新帝立即命樊云瑾彻查此事。樊云瑾才刚下朝,还来不及回到太尉府,便立马掉头往赵家赶……樊云瑾、詹峻、朱轶、以及大队官差来到赵家。

  樊云瑾一方面派人将赵致远召回家中,一方面让朱轶开端检查赵海荣与牛春梅的尸首以及尸首四周,一方面在赵家细细搜查以看有何蛛丝马迹。

  赵致远跪在赵海荣与牛春梅的尸体中间,痛哭流涕,高声哀泣:“父亲!娘子!我今日高中回家,你们却选择在今日了却自身……父亲!娘子!你们为何要选择舍我而去……”

  詹峻小声提醒道:“状元大人,纵使令尊令妻看似自杀,却也不无被谋害的可能。”

  赵致远流泪痛泣:“父亲与娘子皆待人友善,岂会被人谋害?”

  詹峻说:“若是自杀,总不至于不留下遗书。”

  赵致远悲戚愈甚,“父亲与娘子目不识丁,自然无法留下遗书。”

  詹峻本想问赵致远:你高中状元,赵海荣与牛春梅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他们岂会选择在此时寻死?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但见赵致远哭的是撕心裂肺,詹峻没敢问出口。

  赵致远看向樊云瑾,痛哭恳求:“无论父亲与娘子是因何而死……求太尉大人明察秋毫,为我父亲与娘子找出真相,以慰我父亲与娘子的在天之灵。”

  樊云瑾点了颔首。

  赵致远失声痛哭乃至数度昏厥。

  樊云瑾命人将赵致远送回新落成的状元府……新帝本就无意让赵致远加入此事。或是念及赵致远丧父丧妻之痛,却也不排除对赵致远心怀疑虑。

  ****

  太尉府书房内。

  秋卉跪在地上。

  詹峻径直问秋卉:“赵海荣与牛春梅之事,你可知晓?”

  秋卉愣了一愣。

  用双手撑着地面,重重一磕头,秋卉敬重地说:“贱婢不知二位大人所指何事,求二位大人明示。”

  “今晨,赵海荣与牛春梅被发现死在家中。”詹峻说。

  “死了?!”秋卉猛然抬头,瞪得死圆的眼眸骤然划出两行刀子般的眼泪,“海荣死了?!”

  “你不知情?”詹峻半眯着眼,紧盯秋卉的脸。

  “我……”秋卉哽咽着说不上话来,唯只不停摇头,眼泪随着她的摇头,滴滴落在衣襟。

  “人人皆知,你是赵海荣的相好,住在赵海荣的家中。赵海荣发生那等大事,你竟想装作绝不知情?”詹峻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昨夜今晨,难道你都没有回赵海荣家吗?”

  “回二位大人……”秋卉用衣袖略略拭了拭眼泪,哽咽着说:“昨夜今晨,贱婢确实未曾回家。”

  “不回赵海荣家,你还能去哪?”詹峻不屑地嗤了一声,“难道除了赵海荣,你另有此外相好?”

  “并非如此。”秋卉解释道:“诚如二位大人所知,贱婢乃是花魁墨莲的下女。平日里,贱婢总是天将黎明才离开万馥楼回家,日渐西斜才从家中前往万馥楼……”

  “如此一来,你今晨也该在赵海荣家中。”

  “本该如此。”秋卉解释道:“可今日黎明,贱婢忙完琐事便暴雨如注,难以成行。加之,花魁墨莲今夜要在房中伺候入幕之宾,故而,花魁墨莲让我提早回万馥楼为她梳妆妆扮……权衡事后,我便留在万馥楼歇息,没有回家。”

  “如此巧合?”詹峻挑了挑眉,“可有证人?”

  “黎明之前,贱婢陪在花魁墨莲身旁。黎明之后,贱婢与万馥楼新聘的下女银霜同睡一床。除此之外,在此期间,万馥楼中亦有多人看见贱婢。”秋卉抬目看向樊云瑾,“难道二位大人怀疑,是贱婢……杀了海荣与春梅?”

  无人回应秋卉。

  詹峻问:“你与赵海荣是如何认识的。”

  秋卉拭了拭眼泪,娓娓道来——

  秋卉是一名未亡人。

  秋卉的良人身材矮小,皮黄肌瘦,体弱多病。若非夫家勾通媒婆欺瞒秋卉,若非秋卉怙恃早亡无依无靠,秋卉定然不会嫁给良人。

  洞房花烛夜。

  从未尝过女色的良人过于激动,才刚……便就完事了。完事之后立即吐出一口血,吐血事后甚至径直晕厥在床。秋卉看着良人的血污浊了她的血,她的洞房花烛竟就这般不痛不痒地结束了。一切都是命。秋卉认命地拉好衣服,走出洞房,让公婆给良人找来医生。

  那夜之后,良人一病不起。

  今后,良人的病反重复复拖了五年。最好的时候,也只能勉强下床稍作走动。欠好的时候,甚至几度病情紧急几近丧命。秋卉忙里忙外地照顾良人与公婆。公婆却对秋卉动辄打骂,甚至常在人前痛斥秋卉薄命剋夫,似乎良人是娶了秋卉之后才体弱多病的……

  詹峻打断秋卉的话:“本侍卫问你与赵海荣是如何认识的,旁的你无需多说!”

  秋卉说——

  良人的病拖了整整五年,最终才在三年前撒手人寰。

  除却看病买药欠下的大笔债务以及一对极端难缠的怙恃,良人什么都没有给秋卉留下。良人死后,公婆更是欺压秋卉不分昼夜地在田间劳作,不给她多作歇息,也不给她多口饭吃。若只是那般,便也就而已。在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公公突然兽性大发欲对秋卉……秋卉冲进雨中,连夜逃走,今后便再也没有回去。

  两年前。

  秋卉辗转来到淮陵十里烟花路当下女,因为相貌恰好又有一双巧手,秋卉有幸被花魁墨莲相中成为花魁墨莲的下女。有花魁墨莲照应着,秋卉的日子总算过得下去。

  秋卉常去淮陵城北集市。

  久而久之,秋卉与在城北集市卖猪肉的赵海荣看对了眼。秋卉探询得知,赵海荣是一名鳏夫。发妻在十年前病逝,赵海荣没有续弦,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独子赵致远。身为鳏夫的赵海荣没有续弦的计划,身为未亡人的秋卉也没有再嫁的意思,两人很快便住在了一起。

  秋卉说:“我与海荣过着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倒一ㄦ心。岂料……竟会发生此等事情。”秋卉用袖子拭擦眼泪。

  詹峻问:“牛春梅又是何时嫁入赵家的?”

  赵致远现年二十岁,一年前,也就是赵致远十九岁之时,赵海荣给赵致远讨了一名媳妇——牛春梅。

  牛春梅的父亲牛大义,是在淮陵城北集市卖牛肉的。赵致远与牛春梅可谓是门当户对。赵致远与牛春梅结婚之时,集市街坊还笑说卖猪肉的与卖牛肉的喜结连理,诸如此类。赵致远对这门亲事颇有微言,只因牛春梅目不识丁,与赵致远不甚相配。但婚姻之事从来都是怙恃之命媒妁之言,赵致远与牛春梅在结婚之后也算是相敬如宾。

  赵致远留在家中,认真苦读,一心准备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

  牛春梅帮着赵致远在城北集市卖猪肉,集市街坊还笑称牛春梅是猪肉西施。

  詹峻问:“在此之前,赵海荣或牛春梅可曾与人结怨?或者,赵海荣或牛春梅可曾与人发生争执?”

  秋卉说:“贱婢未曾见过,贱婢预计也不行能有。海荣与春梅都在集市卖猪肉,挣的是邻里街坊的钱,自然对街坊邻里都恭顺随和得很。纵使被人踩着脚背,他们也只会笑脸迎人,绝对不会发脾气。如此一来,他们岂会与人发生争执甚至与人结怨?”

  詹峻问:“赵海荣与牛春梅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秋卉明显怔了怔。

  眼神不自觉地往外一瞟,秋卉说:“海荣与春梅之间的关系……就是寻常公公与儿媳之间的关系。”

  “寻常”公公与儿媳之间的关系?

  樊云瑾眉头一皱。

  詹峻对樊云瑾说:“纵使下女秋卉言之凿凿,说她昨夜今晨皆不在赵海荣家中,但下女秋卉所言终究未曾获得证实。敢问太尉大人,是否该传召下女秋霜与花魁墨莲,问个究竟?”

  樊云瑾的眼神更沉。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