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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墨莲

第三十五章 新科状元 二

花魁墨莲 陆无寂 4227 2019-05-24 00:30:00

  已是夜晚。

  万馥楼一楼厢房。

  早已成为习惯般,詹峻坐在桌前,樊云瑾坐在后头。

  秋卉低头跪在一旁。

  墨莲走进厢房,向樊云瑾与詹峻各自一福身,不冷不热地徐徐说道:“贱妾以为,太尉大人会传召贱妾到太尉府。不意,太尉大人竟亲自到万馥楼来了。”墨莲稍作停顿,微微一笑,“不知道……太尉大人是怕贱妾污了太尉府,照旧体恤贱妾欲给贱妾丰裕的时间伺候今夜的入幕之宾?”

  樊云瑾黑着脸,不发一言。

  詹峻问:“下女秋卉说,昨夜今晨直至本侍卫到万馥楼来传召,下女秋卉未曾离开万馥楼半步……下女秋卉所言,可曾属实?”

  墨莲说:“昨夜,秋卉确实一直陪在贱妾的身旁,未曾离开。至于今晨……贱妾独自一人回房歇息,因而无法确定秋卉有否离开万馥楼。”

  詹峻问:“你认真确定,秋卉‘昨夜’未曾离开万馥楼?”

  墨莲语气坚定,“贱妾确定。若是今夜,秋卉或许还能趁贱妾在房中伺候入幕之宾时,偷偷离开万馥楼。但是昨夜,贱妾未曾在房中伺候入幕之宾,而是在这厢房内与今夜的入幕之宾对饮聊天。一整夜,秋卉都在为贱妾与贱妾的入幕之宾斟茶倒水,从未离开。若二位大人不信贱妾与秋卉的话,二位大人可以去问贱妾的那名入幕之宾。”

  詹峻问:“那名入幕之宾是谁?”

  墨莲说:“那名入幕之宾是太尉大人的大熟人了。若非太尉大人多番阻挠,那名入幕之宾也早该是贱妾的大熟人……于情于理,贱妾本不应让那名入幕之宾多等三夜。但规则就是规则。所幸,那名入幕之宾很是尊重贱妾的规则。”

  詹峻转头看向樊云瑾……墨莲的话虽则暧昧,却也清楚讲明那名入幕之宾正是殷皓旸。

  樊云瑾前段时间一直派人随着殷皓旸,不让殷皓旸再到万馥楼来找墨莲。但见殷皓旸安守天职,樊云瑾便让随着殷皓旸的人撤了,不意……殷皓旸竟马上跑到万馥楼来找墨莲!甚至不管殷平渭也对墨莲颇为青睐!

  樊云瑾的眼皮抽搐跳动着,怒不行遏,却又深藏不露。

  墨莲说:“看来,太尉大人是不计划传召贱妾今夜的入幕之宾了?”

  樊云瑾径直对詹峻说:“把下女秋霜召来。”

  詹峻说:“是。”詹峻不敢纠正樊云瑾,并非“下女秋霜”而是“下女银霜”。

  墨莲说:“贱妾经已把知道的一切见告二位大人,若没有旁的事情,只望二位大人能让贱妾先行离开。”

  樊云瑾再次无视墨莲。

  詹峻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墨莲再对樊云瑾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贱妾今夜的入幕之宾经已期待贱妾多时。贱妾切不行再让今夜的入幕之宾在房中久等。望太尉大人见谅。”

  樊云瑾再次无视墨莲,径直便对詹峻说:“召下女秋霜!”

  樊云瑾又再错叫下女银霜的名字……詹峻跟在樊云瑾身旁多年,樊云瑾向来做事严谨甚少堕落,这是詹峻第一次发现樊云瑾犯这般明显的错误。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樊云瑾认为下女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但更有可能是因为……詹峻没敢往下细想,只敢小心翼翼地问樊云瑾:“那花魁墨莲……”

  樊云瑾冷冷地对詹峻说:“事情尚未明朗,有关人等皆不行离开。你去召那下女秋霜,与此同时,派人将殷令郎送回丞相府!”

  詹峻颔首称是,立即离开了厢房。

  厢房内,霎时平静得很。

  秋卉仍在一旁跪着,深埋脑袋。墨莲与樊云瑾隔着黑木桌无言对视,墨莲目光幽幽,樊云瑾眼神冷冷,相互纠缠的眼眸却如天雷地火般,亦爱亦恨。

  詹峻带着银霜来到厢房。

  银霜二话不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詹峻问银霜:“今晨,你有否看见秋卉?”

  银霜胆怯答:“回大人,万馥楼只有贱婢与秋卉两名下女。秋卉平日住在相好家中,因而万馥楼未曾给秋卉留有房间。今晨雨势太大,秋卉无法回去,于是便与贱婢同睡一床歇息。”

  詹峻问:“在此期间,秋卉可曾离开房间?”

  银霜答:“贱婢过于劳累,一沾床便睡着了。一直到午后,秋卉起床去给花魁墨莲梳妆妆扮,贱婢才慢慢醒来。至于……在歇息期间……秋卉有否离开房间……贱婢恐怕无法确定。”

  詹峻本欲再度提问,却见一名官差小跑走进厢房……官差走到詹峻的身旁,在詹峻的耳畔耳语了几句……詹峻立即走到樊云瑾的身旁,对也樊云瑾耳语了几句……樊云瑾脸色一沉,站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墨莲适时开口问:“敢问二位大人,贱妾是否可以先行回去了?”

  樊云瑾不着痕迹地抬起眼梢,猛力瞪了墨莲一眼。收回视线,樊云瑾压低声音问了詹峻一句:“可把殷令郎送回丞相府了?”

  詹峻点了颔首。

  樊云瑾极快地瞪了墨莲一眼,拂衣离开。

  詹峻对墨莲等人说:“你等暂且回去。但未经准许,你等不行离开万馥楼。”

  墨莲无奈一笑,“不能离开万馥楼?难不成……贱妾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成为嫌疑犯了?”

  詹峻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了指墨莲,似在无言责骂墨莲。墨莲不甚在意地报以詹峻冷冷浅浅的一笑。詹峻低声咒骂着,收起手指,大步跟在樊云瑾的身后离开。

  ****

  樊云瑾与詹峻回到太尉府。

  适才,朱轶派官差见告樊云瑾与詹峻——朱轶有重大发现,让樊云瑾与詹峻回府稍作期待。于是,樊云瑾与詹峻便急急赶回了太尉府。然而,从城西万馥楼到太尉府,比从城郊末庄到太尉府,路途短了不少。

  在期待朱轶的历程中,樊云瑾与詹峻正好可以翻看众人的笔录——樊云瑾派官差到城北集市以及赵家四周,盘问一众集市街坊以及赵家邻里,以便更了解赵海荣与牛春梅。

  笔录将众人的原话纪录下来——

  牛春梅之父,牛大义:我女儿虽则不会念书写字,却十明白白孝顺怙恃公公,对致远更是无微不至。我女儿实在是一名好女人。那般好的女人,本该享福的。只可惜我女儿命薄,好不容易等兰蚵高中状元,竟就死了……自杀?不行能!我女儿一直心心念念等着致远回来!我女儿绝对不行能在致远回来之前自杀的!在致远回来之后便越发不会自杀了!我女儿本该是状元夫人!状元夫人啊!我可怜的女儿呀!

  牛春梅之母,潘小燕:我女儿从小便特别孝顺。在家之时,我女儿偶尔会到集市帮我们卖牛肉。嫁人之后,我女儿孝顺公公,日日帮着在集市里面卖猪肉。卖牛肉卖猪肉诸如此类的,卖轻松,扛极重。致远肩不能扛,手只能提笔。赵海荣每日要扛那么多猪,若非我女儿资助,赵海荣哪里吃得消?街坊邻里都称我女儿是猪肉西施,可见我女儿认真是心善人美!那般好的女人,到底谁那般狠心待她?自杀?绝对不行能!我女儿一直深信,致远就算不高中状元起码都能是榜眼探花!前段时间,我女儿还问我,如何才气调养好身子,好给致远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我女儿绝对不行能自杀的!官差大人,求求你们资助找出杀我女儿的真凶吧!

  城北集市卖鱼的刘胜:我从小便认识海荣。海荣的父亲也是卖猪肉的,我的父亲也是卖鱼的,我们两代人几十年都这样相邻着做点小生意,也算是有个照应。说起海荣,唉,海荣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啊。他才刚娶妻不久,他的怙恃便死了。他的儿子还未满十岁,他的娘子便死了。好不容易等来儿子高中状元,他与他儿媳妇却都死了。唉,说到底,就是没有福气啊。下女秋卉?见过,她几年前常去海荣的猪肉摊买猪肉的。厥后她做了海荣的相好,我就很少见到她了。相貌?忘了!想必相貌很是一般吧。嗯,海荣对女子的容貌似乎不太……看他挑选儿媳妇便知道了。官差大人,我还要做生意……

  城北集市卖胭脂水粉的陈元:猪肉西施?哈哈……歉仄歉仄,我并无亵渎死者的意思。只是牛春梅长得连东施都不如,各人唤她猪肉西施,不外是笑话她而已,没想到她竟还认真了!哈哈……歉仄歉仄,我仍是没有亵渎死者的意思。我不外是实话实说而已。自杀?不无可能。究竟她长得那般……哈哈……歉仄歉仄……究竟她长得那般一言难尽,结婚一年肚皮又没有消息,就算真让她当上状元夫人,也一定会很快被休弃的。

  赵家邻里钟婆:我是看着海荣长大的,自然也是看着致远长大的了。秋卉?见到过的。她是海荣的相好,听说是在十里烟花路做下女的。那下女秋卉看见我,也会唤我一声“钟婆”。态度嘛……业舯坫可以。可在十里烟花路混迹的女子,哪有正经的?那下女秋卉定是贪图海荣的钱财。海荣没有钱财?呃,也是。但现在致远高中状元了……也罢!横竖那下女秋卉定然有所贪图。我劝说海荣,让海荣断了跟下女秋卉的来往,可海荣就是不听我的。自杀?不行能。一定是那下女秋卉谋害海荣,想要夺去海荣的家财。海荣没有家财?呃……但现在致远高中状元了……

  赵家邻里任伯:那下女秋卉长得挺悦目的,起码比普通良家妇女悦目。那般悦目的女子,配给海荣真是亏了。若我年轻十年,定然要问问那下女秋卉是否要改跟我。留意下女秋卉?呃,男子嘛,多看美人几眼总是正常的。昨夜今晨?肯定没有。若那下女秋卉回来,我定然会看见她的。男子嘛,多看美人几眼总是正常的……不看下女秋卉,难道还看那猪肉西施牛春梅吗?那赵海荣也真是,给自己找的相好那般悦目,给儿子讨的媳妇却那般丑!如果我是致远,我也一定会对海荣发脾气的。致远有没有向海荣发脾气?呃,似乎曾经听他们争吵过……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因此争吵呢?

  赵家邻里杨嫂:赵海荣与牛春梅的关系?不就是正常公公与儿媳之间的关系吗?难道他们……算了,不行能!那牛春梅的相貌真的是……而且,那赵海荣不是另有十里烟花路的下女秋卉做他的相好吗?那下女秋卉就是一个媚惑子,总对着我家良人抛媚眼!昨夜今晨?没见过那个媚惑子!

  赵家邻里杨哥:下女秋卉没见过,那赵海荣倒是见过的!黎明之前,雨还不算太大,我起来撒尿之时看见赵海荣从赵家出来。我还寻思着,那赵海荣也太早去集市了吧。牛春梅?没有。牛春梅没有跟在赵海荣的身后。也是啊,若是往常,牛春梅一定会跟在赵海荣身后的……呵呵,究竟牛春梅是猪肉西施嘛。哈哈,猪肉西施。

  ……

  集市街坊以及赵家邻里所说,基本大同小异。

  詹峻喃喃道:“我还以为,牛春梅是因为上吊的缘故,相貌才变得那般貌寝。没想到,牛春梅不上吊的时候,也是那般貌寝。”

  听了詹峻的喃喃,樊云瑾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掀开新一页的笔录……朱轶恰幸亏此时走进书房,樊云瑾立即看向朱轶问:“你有何重要发现?”

  朱轶拱了拱手,直接说:“一如外貌所见,牛春梅确实是上吊窒息而亡。但是,我等在牛春梅的手脚找到不少淤青伤痕,不排除是上吊之前曾与人发生过争执冲撞。”

  樊云瑾低声说:“亦不排除,牛春梅被人强行吊在横梁。”

  朱轶点了颔首,“而赵海荣是服用老鼠药后毒发身亡的。”朱轶继续说:“凭据尸身的僵硬水平看来,牛春梅或许是昨夜后半夜死去的,赵海荣则是官差发现赵海荣的尸体前不久才死去的。”

  詹峻喃喃:“纵使赵海荣目不识丁,却也希望亲眼一见写着赵致远为新科状元的皇榜……才宁愿宁可回去自杀?”

  樊云瑾说:“问题是,赵海荣与牛春梅都没有自杀的动机。”

  朱轶说:“有一点,或许至关重要……小人发现,牛春梅有身快要三月。”

  三月?

  樊云瑾与詹峻都瞪大了眼。

  科举是在四个月前开始举行的。原本统共只需一个月的科举,因遇上先帝驾崩而被拖延至今。在守丧那三月期间,一众考生更是被养在贡院之内,不得外出。如此一来,牛春梅腹中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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