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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焉知君子非魔

第22章 春雪楼 (4) 钟离若

我焉知君子非魔 梓桐尧 2194 2020-03-04 23:00:11

  望亭。月沟寨。

  常道人今日迎来八个投名状,紧接着又有几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孟婆与他站在一片金黄中央,随风摇曳的茎叶似温柔的被褥,劈面一道小沟和石碑之后是四位君子。

  那刚来的八个新人积极得紧,炮竹般炸了一席话来,把那四位君子骂得脸都绿了。偏偏几位教养好,这时候也发作不得。

  二君子花文风问娄洛斌:“要不我去打个头阵?”

  娄洛斌道:“不行,我担忧其中有诈。他们窝藏在此,怎么突然就走漏了消息?”

  四君子习清扬听言,赶忙骑马上前:“他们也是操之过急。招兵买马也要召好马,他们却果真投名状,来的自然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月沟寨的投名状是要袁府人头,但外人不知,只当他们跟此外山寨一样,是谁的人头都行。四君子自视清高,自然也不会往利益想。

  三君子周成哼了一声:“果真是一群恶鬼!”纵马到石碑界限骂道:“无常鬼,躲在那里算什么好汉,给我滚出来!”

  常道人嘻嘻笑着,心道他是道长,又是阎罗,可没一个是好汉呀。他挥着拂尘:“哎呀,周君子呀,你这是何须呢?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也给人洗心革面的时机。贫道金盆洗手多年,如今种种菜,锄锄地,也不行吗?”

  周成又骂:“假话连篇!你叫人交投名状,那些人杀的都是老弱妇孺。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不是对你们这群恶鬼!”

  孟婆哑声地笑作声来:“原来他们替天行道来了。”

  常道人嘿嘿一笑,对着前方朗声地喊:“月沟寨的弟兄们,前面是台甫鼎鼎的四君子,他们要我们滚开,我们该怎么办?”

  “杀——!”

  声音是从油菜花田里传出来的。四面八方都是呐喊声,也不知在哪里,也不知有几多人,但绝对不少,足以震慑来的区区四人。

  常道人与孟婆从木架观台上下来,便也没入了一片金光中。远处看去,只看得见茎叶攒动,但攒动的又不止一处。

  四君子再怎么叫骂,那些人就不应声,两方僵持着,就看谁先耐不住了。正当花文风按耐不住时,身后想起了阵阵马蹄声。

  远处小道上纵马来了一拨人,皆是黄蓝衣襟,一看即是钟离家的门生。他们身后还随着一群白衣门生,是那日从平远门侥幸逃脱后,要去京洛山庄投奔黄孙的少年。

  娄洛斌喜道:“钟离兄真够义气,我还道今日没人救援。”再看那群少年,又问:“是你们师叔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少年道:“正是。巍师叔说,奸邪之辈,不行多留。”

  钟离若在旁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师叔有心了,所以一会儿碰上那些恶鬼,千万别畏惧。什么罗刹阎罗,让他们滚回鬼门关去。”

  钟离若年近四十,长相秀气得近乎阴柔,举止投足透着几分狂妄矜贵。当年的他与石巍都算是柴君岚的挚友,莫十一和苦竹死后,两人便远离了柴君岚。

  如今听闻柴君岚在月沟寨,马不停蹄赶来的也照旧他们。

  钟离若瞅了那片一直有工具攒动的金黄,知道田里一定用了来走阵法。他示意身后的人动手,便见那些跟来的门生都抬着两坛酒往前冲。

  碰——!

  一个个酒坛子像抛火弹一样丢进了田里,酒坛破裂炸得哪里都是酒水。有的喽啰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从田里刺出短矛。地上霎时间便染了血,月沟寨的人却毫发无伤。

  钟离若身后一个门生看情势差不多了,喊了一声:“焚烧!”

  不外多时,前面大片油菜花便在酒水的助力下烧得只剩灰烬。后面火势不停,月沟寨的人开始冲出来厮杀,却听见钟离若喊了一声:“放箭!”

  这么轮番折腾,箭矢都落在一条线上,形如界线。火势烧到没酒的地方逐渐变弱,但月沟寨前方防卫已经破了。钟离若的人便领着平远门的门生一起冲了进去。

  那些喽啰却是不怕,慢慢隐入后方田中,往四个偏向逃窜。待钟离若的人追上来,便开始听见刀片碰撞的声响和同伴的惨叫声。

  四君子习清扬咬牙:“是兽夹!”

  钟离若却面色不改:“来的都是抱了必死之心,怕了可以退回来,我可没逼他们。”

  这是送命,不是逼不逼的问题。习清扬还想说些什么,又听见娄洛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铲除月沟寨,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钟离若扬眉:“娄令郎说得在理。”

  眼看前方清理的差不多了,娄洛斌说了声谢,领着其余三人一起纵马前去。

  钟离若看着渐行渐远的四君子,讥笑地笑:“三个蠢货,一个孬种。”这时,他身后一人策马到他身侧,那人却是柴平。钟离若微眯着眼,似乎对他的泛起并不意外:“平叔不去追韩悦了?”

  柴平的人皮面具做的不怎么样,皮肉僵硬得拉扯不了,所以脸上也做不出心情。“他们把人往北送,以为离开徐州就宁静了。怀钰不在,此外也来不成,正好下手。”

  钟离若撇了他一眼,并不待见这种窝里反的运动:“真够狠的。说是亲侄儿,干儿子呢。你平叔那会儿也是疼得跟亲儿子一样,现在干儿子都能杀。”

  “你是来杀好兄弟的,跟我比能好到哪里去?”柴平踩过界线,也进了那片油菜花田里。田后是乱石,乱石之后是树林,他拿着一把镰刀像是要与整座山川树林反抗。

  钟离若轻蔑地冷笑道:“又是一个蠢的。”说罢,调头走了。他声势赫赫地来,走时只带着自家几个宗族子弟。人马刚过石桥,便在林道里遇上了一个大腹便便,却装扮儒雅的商人。

  那人的马车堵在路中央,自己站在一旁。

  钟离若等人停下问他姓名,那商人才过来作揖:“钟离宗主安好,在下萧郎文斋的掌柜,鄙姓庞。”

  钟离若哦了一声,挑眉道:“庞永寿?”

  那商人颔首,不亢不卑:“不想钟离宗主竟识得在下。今日拦路,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近日却不知为何冒犯了柴令郎,被人一路追杀。”

  钟离若瞧他并不着急,用马鞭指着他的马车和门路:“我看庞舵主也不像被追杀的样子,倒像是故意消遣我来了。”言下之意,他知道庞永寿和黑翎堂的关系。

  庞永寿愣了一下,反映过来,立即跪下,拜倒在地:“还望钟离宗主呵护庞某!”

  形势说变就变,钟离若一听来了兴致:“真是奇怪,你不去青州求你家堂主,却来这旮旯小路拦我一个外人求助。我若帮你,又能获得什么利益?黑翎堂难道还能卖我个好价钱?”

  庞永寿适才一拜,额头磕到了地上,如今额间被黄泥弄得有些脏。他跪着作揖,老实道:“只要钟离宗主肯脱手救了庞某,以后我庞永寿即是钟离家的人,任凭驱使!”

  钟离若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远处跪着投诚的男子。武林众人进扬州,但凡沾了黑道,哪个不知萧郎文斋是什么地方?他话锋一转,指着那马车又问:“车里有谁?”

  庞永寿又是一愣:“是庞某的妻儿。”

  钟离若颔首:“所以萧郎文斋算是丢了。”

  庞永寿道:“萧郎文斋不外是个据点。客人认的是庞某这小我私家,不是萧郎文斋。”

  钟离若嗤笑,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跟了我,如何能拿到消息?”

  庞永寿道:“萧郎文斋是没了,但我这个舵主还在,其他分舵也有我的人。”言下之意,他能从差异分舵获取消息。

  钟离若一双凤眼带笑,有些邪肆,看着满腹心机,欠好相与。四周静谧无声,庞永寿紧张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终于听见钟离若拉长了尾音道:“好——”

  庞永寿谢过,驾车跟在钟离若的人马后方一路往北。这一路上遇到频频伏击,但有钟离若在,大多有惊无险。那些人冲着他们来,但他也明白是冲他一小我私家来。

  终于在进入徐州界限时,有个姜黄身影骑着一匹白斑黄马,优哉游哉地在那里绕圈子。那是柴君岚,也是柴荆九。

  钟离若停下马来,什么也不做。庞永寿宛若惊弓之鸟,冲到钟离若的马匹后方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是他!他是柴君岚的人,上回即是他来找我买消息!钟离宗主……”

  钟离若却嗤笑一声:“蠢货,他就是柴君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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