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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点苍苔

第三十四章 华宴(中)

白露点苍苔 霜雪人间 3088 2019-02-26 21:00:00

  阿妩跳了一支《鸾凤归》,那一张水袖和不盈一握的纤腰,一低头的笑意都让临衍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而她身侧敲檀板的女人,他们唤她做阿青,这人以轻纱遮了半张脸。

  临衍不尴不尬地闷了一口玉楼春,眼看着秦勤也不发一言,一饮而尽,闷头吃葡萄,便知此人也同他一样尴尬。

  这让他忽而对这位仁兄徒生出了一股好感。他与秦勤不尴不尬地碰了个杯,临衍一口饮尽,道:“兄台酒量甚好。”他的脸上腾起一股热气,耳根有些红。

  秦勤冷哼一声,心道,这人酒量这般糟糕装什么大头神;他推了一盘糕点惠临衍面前,冷声道:“吃点垫着,不容易醉。”

  那蒸作金鱼模样的小馒头甚是可爱,临衍瞧得有些发懵。

  “敢问兄台祖上可是北方人?”

  “你怎知道?”

  “……你腰上的这柄剑,剑身长直,剑格为圆盘,上面的饰带有些年头,想来是祖传之物。这是夏国的手艺,中原并不常见。”临衍一边说,一边捂着额头,只觉昏昏沉沉,四肢重俞千金,一张说话的嘴都变得温吞起来。

  季瑶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轻声道:“师兄,你可是喝多了?”

  临衍迷糊糊盯着季瑶,一边想,这玉楼春果真不是凡品,一边又看着她头上的金钗入迷。好端端一个凤首衔珠的簪子,怎的竟成了缚灵栓了呢?

  秦勤挑了挑眉,道:“兄台见多识广。”言罢又对季瑶道:“实在撑不住就扶他去睡吧,年纪轻轻,莫要吹了冷风。”这话还没说完,果真一股凉风灌入亭中,四下皆是流水,水流映月,风雅而酷寒。

  许砚之打了个喷嚏,邱溦见状,趁着给他递了个帕子的功夫俯身道:“令郎怀疑这女人是玲珑居的旧人?”她言罢,轻蹙着眉头,又喃喃道:“照理说玲珑居给官府封了,后又被不知何人一把火烧了,若真是里头的人,怎的到这桐州城里竟没一小我私家认识?”

  “……这不得问姐姐你么?”他没说完,又打了个喷嚏。这一声似乎惊雷之响,硬生生将亭子里的风雅弦乐之声扰了半个节拍,唤作阿青的女人抬起头,幽幽看了他一眼,看得许砚之甚是脸热。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许砚之悻悻地揉了揉鼻子,低声道:“我看着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来。照理说本令郎过目成诵,断然不会有这样一小我私家,她认出我来我却没认出她。不行思议,啧,太不行思议。”他折扇轻摇,脑袋左右晃着,邱溦噗嗤笑道:“原来这世上另有让你许令郎心心念念惦念着的人。若此一说,我更要看看这是个何方神圣。”

  邱溦提着裙摆走到端果盘的侍女身边,耳语了两句;另一侧,秦勤即便不愿同临衍这醉酒之人多言,季瑶一个大女人家,总不能认真对人家不理不睬。

  “……女人刚刚问的事,秦某实在不方便多说。那洛云川与青灯教有所勾通已是既成事实,更况且他自己也已经签字画押,秋后问斩,此事铁板钉钉,你也莫要再做无用功了。”

  季瑶闻言急道:“那你可知道他……他似是与凡人有些差异?说禁绝正因如此,他才这样守口如瓶!”

  “此事也断非在下可以妄议的。”秦勤无可奈何,想,此小女人看着文秀清雅的一小我私家,怎的竟这般执着?

  “……那,”季瑶神色楚楚,道:“年老,你,你可知道芍药女人的死因?”

  秦勤一听,愣了愣,道:“……谁是芍药女人?”

  季瑶还想再问,却听座首邱溦重重咳了两声。

  她广袖一挥,站起身,朝众人婉婉一福身,朗声道:“许令郎让奴家给各人备个好玩的花招,奴家愚笨,也想不出其他雅致法子,这思来想去,便也只有些投壶饮酒的老花样。不如请诸位赏个脸?”

  坐在她右侧的李姓令郎叫了声好,众人便都叫好。许砚之满意所在了颔首,也高声道:“这投壶之法说来简朴,不如我再加个码:谁若一投即准,即可令在场一位兄台回覆一个问题,该人不行撒谎;谁若连中三支,即可令在场一个兄台做任何一件事,该人也不行耍赖。这样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起哄叫好。季瑶远远看着他,忽有些期待,亦陡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都道故人重逢不亦乐乎,然没人告诉过她,此乐既可是纯然而浓烈的归乡之情,也可是苦辣参半,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翼翼。

  ——她那时在玲珑居见了他的时候,不也正是被这方器宇轩昂给灼伤了么?

  许砚之礼让客先,秦勤拿起铜制短箭一投,此箭稳稳落入了壶口中。

  “……你个习武之人,怎的这般不懂礼让?”许砚之恨得牙痒痒,朝他翻了好几个明白眼。秦勤不知其玲珑小心思,亦不懂其挤眉弄眼所为何事,但见他有意找茬又不明言,便也只能闷闷地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问罢自罚一杯酒。

  轮惠临衍。他这时已喝的有些犯晕,艰难地站起身,也不拿托盘里的箭,只远远地给许砚之敬了一杯酒,道:“实在是醉了,玩不了。”托着箭的仆役见他决心甚硬,认真不为所动,正左右为难之际,旁边锦衣华服的李令郎一把将箭抢了过来,一箭投去,偏了。

  众人皆吆喝起哄,有道“李兄不行”,也有道“你那点小心思邱姐姐怎会不知道”的,一时湖心亭里吵吵嚷嚷,声色犬马,甚是热闹。许砚之冷哼一声,单手拽起站立不稳的李令郎,心道,一群废物,这般没用。

  他自行接过仆役拿上来的箭,正待往那铜壶中投去,却见邱溦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在这关头逞什么威风?

  他一想也对,遂又撩起衣摆,一步并做三步地跑惠临衍面前,将那铜箭恭顺重敬抬给他,道:“你们习武之人,这点小孩玩意儿又怕什么?那便秦兄一箭投中,正自得洋洋呢。”

  秦勤并未自得洋洋,秦勤大人正在闷头啃一块瓜。

  临衍被许砚之推搡得没有措施,抬起手,只见短箭擦着壶口,颤巍巍落入了壶中。许砚之朝邱溦横了一眼,邱溦摇了摇扇子,以口型道:莫慌。

  临衍喝得有些多了,坐下的时候狠抓了季瑶一把,一手温香,一手不适时宜。他张了张嘴,面色薄红,眼波如桃花;许砚之近距离瞧着他,暗想,原来所谓媚色,放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样的。这家伙竟是个山精。

  “……那便,令砚之作诗吧。”临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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