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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第三十一章 两厢红烛

夜深歌 昨日伤风 2528 2019-01-17 20:54:13

  三日之后,明帝圣旨,南溪郡主及顾予心均封爵为秦王侧妃,七日后同时出嫁。

  启都上下哗然一片。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曾经荣宠如同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世人都说秦王妃因夜宴一事隐瞒不色泽的家世失宠于秦王,为保王妃之位,夺爱于南溪郡主,竟部署自己美艳的亲妹笼络迷惑秦王,实乃悲凉至极。

  对于这些传言,顾予初心里照旧在意的,但仍然一如往昔的端出与世无争的姿态,可她在孤苦的深夜里,总觉得身在凛冬、心在沼泽。

  可她并不知道,启帧为了她的正妻之位不惜与明帝争锋相对,心里的痛苦也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甚至愈甚,究竟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坦然认可自己的无能为力。

  事实上,明帝就是要夺了顾予初的正妃之位,扶古南溪为正,但启帧以夜宴一案只是督办宴会的皇后、宁王都为此罚俸一年,而南溪郡主意气用事,沦为贼人棋子而不知,险些酿成大祸,如果对其不罚反赏,有失公允,但明帝却不以为意。

  为保万全,他向明帝允许永不翻尉迟一族血案,但要求给尉迟姐妹相应的赔偿,永葆顾予初正妻之位,册顾予心为侧妃,与古南溪同时嫁入王府,否则南昌王府的指婚也就此作罢。

  更巧的是,险些同时,向阳公主也主动求明帝立为古南溪为秦王侧妃。

  这么多年,古南溪千般讨好启帧,但启帧依旧冷漠让她越发坚定嫁入秦王府的决心,夜宴之后,她以为顾予初再无来日,便恳求自己的母亲禀明明帝为自己指婚,对此,甚至不惜以命相迫。

  但即便如此,素来沉稳以大局为重的向阳公主照旧拒绝了女儿的胁迫,可此时明帝却主动告诉她要给古南溪秦王正妃的名分,这让向阳公主始料不及又惊恐万分。

  夜宴之上,自己女儿的愚蠢与激动,已让向阳公主寝食难安,夜宴之局拨云见日之后,明帝又讲明意欲立古南溪为秦王正妃的心思,让她越发惊骇不安。

  圣心难测,她不知道这样的膏泽之下是否是明帝别样的试探,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南昌王府若自视过高,拒绝与秦王府联姻,亦或者顺从圣意、绝不推辞,那龙椅之上不臣之心的怀疑将是他们不久之后必无可必的劫数。

  为制止重蹈北齐王覆辙,向阳公主先群人主动上交五万军力,以表忠心侍主。尔后,面对膏泽,外貌推辞与秦王联姻,最后在明帝的坚持下,为女儿求得侧妃之位。

  向阳公主启帧对古南溪无意,女儿若嫁已往,无论正妻与否,都免不了受委屈,但她不敢忤逆明帝,同时,夜宴一事,也让向阳公主看清了秦王露而不显的实力和不动声色的老辣,明白了明帝对秦王看似疏离、挟制实则看中及重托的本心。

  于是,眼下的南昌王府的以退为进,意义重大。

  一则,顺从圣意,讲明南昌王府忠于明帝,别无野心。

  二则,退求侧室,留有余地,玉成秦王的执念,赢得秦王府与南昌府真正意义上的联合,未来西南削权的变数则牢牢握在自己手心。

  三则,自陷矛盾,郡主身份高尚却屈居侧室,这是南昌王府与秦王府的秦晋之好背后最大的隐患,这样在明帝看来,两方想要拧成一股绳也绝非易事,如此,圣心才更为安宁。

  也正因为向阳公主的深思熟虑,才阴差阳错的解了启帧的困局。

  对此,明帝思虑再三,虽然外貌上对秦王心有不悦,对向阳公主心有愧疚,但实则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最后,他不再纠结,直接顺了向阳公主的陈请,下了那道圣旨。

  …………

  端午后三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秦王府红绸高挂,喜烛明灿,丝竹连绵,来宾盈门。全启国都都知道秦王大喜,两位美艳侧妃同时迎娶,双喜临门,天下艳羡至极。

  顾予初知道,纵然她装的再若无其事,他人也会觉得她可悲又可笑,更会津津乐道她的处境和态度。

  索性,不如退避三舍。

  她为了不招人口舌,将贵寓一切喜事筹备交由徐张打点,而她自己则躲在临月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至在顾予心临嫁前夜才去了西山别院。

  这宅子是启帧临时赠予顾予初的,好方便顾予心从这里出嫁,而顾予初作为姐姐,也送上了启都最好的装扮喜娘和福婆为她送嫁。

  这别院虽不大但很是清新雅致,眼下的别院前厅及院子里全部摆满了妆奁,虽不及南昌王府的丰盛,但论价值也绝不逊色。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启帧的意思,由徐管家备置齐全,顾予初只是白捡了虚名而已,对此她对他充满了谢谢。

  迎亲当日,同时两门喜事,秦王并没有迎娶任何一门,只是在王府期待送亲队伍。

  古南溪从南昌王府出嫁,顾予心从南山别院出嫁,两支送亲队伍一北一西,声势赫赫贯串半个启国都,好不风物。

  也许是这红色太过于耀眼,顾予初实在是无法做到置若罔闻,于是在王府喜气盈溢的当天,她选择了逃避,在支开了临月阁所有的丫鬟去前院帮衬喜宴待客之后,她一小我私家躲在屋子里喝起酒来。

  送亲之后,回府之时,她也曾在内湖回廊上远远瞧见了启帧,只见他身着喜服,俊朗清逸,秀立挺拔,心虚的顾予初灰溜溜的躲开了新郎远远的凝视,心中排山倒海的酸楚,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敢觉得委屈,究竟这个结果她自己一力求来,怨不得别人。

  昏暗的屋子里没有一根烛火,顾予初放下所有的伪装,不停的讥笑自己的怯弱,她笑着又哭着,祈求这烈酒能够抹去自己的不舍与伤怀,怎奈何不喝不知道,喝醉如此之难,她只得清醒的痛着。

  月光撒入她的掌心,她模糊之间,苦笑了开来。妹妹的幸福她尽力守护了,应该不负父亲的托付了吧,可即便如此,她仍觉得自己不能算作一个称职的长姐,新婚当日,居然送不起一句真挚的祝福,真是伪善。

  又灌了一坛子酒,喉间的辛辣让顾予初心里排山倒海,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不知所踪、不明生死的弟弟以及尉迟一族未雪的冤屈。

  夜宴事发已有一月,娴贵妃已被正法,加上之前袁新及阮情的灭口,北齐旧案的当事人已悉数落网,但却为何迟迟没有翻案的迹象?

  她越想越心疑,觉得启帧定是手里攥着足以推翻旧案的证据,于是借着酒胆,趁着王贵寓下的忙碌,偷偷的潜入了秦王的书房。

  这书房里一如平常,并没有令人耀眼的大红喜字,顾予初心里有了些许慰藉。

  她仔细摸索着,每一个可能的机关制动她都细细的检查,想探一探这房里有没有可能的暗室,然而,她空忙了很久却一无所获,只在一个紫玉长颈壶中找到了一枚月牙型鹅卵石。

  顾予初靠在桌案前异常的失落,又怅然饮起酒来。

  她握着这枚小小的石头,回忆起起幼时的种种,她的弟弟尉迟景珩从小就喜欢拾掇鹅卵石,而自己则很喜畛芈牙形状,于是景珩每每找到月牙型的石头总会屁颠屁颠的跑来送给她,还立誓说要把天下所有月牙形的石头都找来送给姐姐。

  不幸的人总是被馈赠大把的时间作为赔偿,可是那每一日如同凌迟的清醒和孤苦,硬生生的将某一刻的不幸拖成了一生。

  顾予初细细搓摩这枚小小月牙,上面还刻着细小的云纹。

  她追念起去年桐芦医馆与蓝叶相见,提到了北凌云京可能有景珩的消息,心里徐徐有了一丝希望。

  但无数的疑问仍在脑子碰撞着,直觉再一次提醒她,当年的北齐之乱、尉迟灭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朴。

  天色渐暗,前厅的丝竹声徐徐停了下来,这怕是要洞房了吧,顾予初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她提着酒壶从书房偷偷溜了出来,一小我私家在王府里游荡着,她又摇摇晃晃的转到了湖心小亭,一个飞跃,便轻巧的坐在了亭子顶上。

  抬头是满月高挂、浮云作伴,低头是红灯烛火、水下连绵,顾予初摸了摸自己憔悴的脸颊,叹息自己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良辰美景。

  这时,两路提着红色灯笼引路的姑子,去前院争相请新郎官去自家院里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共饮和乐美满的合卺酒。

  顾予初本还想计划给古南溪那边使些绊子,好让启帧先行照拂顾予心那厢。

  但厥后想想,事已至此,最伤心的莫过于她顾予月朔人,也实在不用再重复证明自己是个称职的好姐姐,照旧各凭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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