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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第七章 姐妹疏离

夜深歌 昨日伤风 2558 2018-12-12 21:34:45

  不知不觉入府已过三月,除了袁新一事,引环人就再未泛起。

  除了那些恼人的授课与规则,顾予初过很是清闲,伤也好了十分。

  启帧也时不时的前来探望,顺带检查她这些时日学习的结果。

  顾予初很智慧,诗书本就在三行书院有先生一直教授,不成问题。其他武艺也很快领悟到了精髓,只是那漂浮于纸上字迹,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今日,启帧很早回了王府,还未进临月阁,便远远瞧见她漫不经心练字的样子,很是生气。

  只见她站没站像,坐没坐样,半伏着身子,撑在案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笔鬼着画符。

  顾予初无意间抬眼见到启帧,前一秒还好逸恶劳,下一秒便立马站直了身体,装作挥墨自如的模样。

  男人没有说话,直接绕到她身侧,仔细审察她的“大作”。

  “王爷。”顾予初敬重的问了声好,紧张的差点要把手里的狼毫笔折断。

  “继续。”启帧抬了抬眉梢,故意说道。

  可顾予初哪里肯当着他的面出丑,她微微向外移了一步,请他为自己示范一二。

  启帧笑着上前,毫无预兆的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握住她执笔的手。

  顾予初惊乱无比,心里抑不住的欢喜,可身体照旧克制又矜持。她努力劝自己清醒,试图挣脱,可却被启帧抱的更紧。

  “别动。”

  他勾着嘴角命令道,尔后开始一笔一划的教着她如何胸有成竹的起笔,如何利落的转回,如何洁净的收止。

  他们的脸差一点点就贴在一起了!

  顾予初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哪里肯拘在这方寸纸笔之上。

  “专心点!”

  启帧似乎感受到了身前女人的分神,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冒充训斥道,女人这才拉回自己已花枝乱颤的七魂八魄。

  就在这时,一个与顾予初长的有七分相似但五官却更为精致妩媚的女子愣愣的站在门口,将他们二人刚刚亲密的样子尽收眼底。

  她羽睫微颤,迅速收拾美意底的怅然,眼眶湿润的扯出一个辉煌光耀的微笑,轻柔的唤了一声:

  “姐姐!”

  “予心!”

  顾予初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美得快要认不出的妹妹,尔后冲出启帧的怀抱,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双手,眼睛瞬间模糊了起来。

  十年未见,两姐妹相拥痛哭流涕,泪眼婆娑。

  “好了好了,久别重逢是喜事,哭什么。”

  启帧无奈的摇着头,上前温柔的拍了拍她们俩的肩膀。

  顾予初这才放开妹妹,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破涕而笑。

  “姐姐,尝尝我亲手做的你最爱吃的山楂糕,另有莲子雪耳羹,可是炖了好几个时辰呢。”

  顾予心吸着鼻子,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她招了招手,身后提着食盒的丫头上前,将一应点心端上桌案。

  顾予初开心的笑着,拉着她坐定,再仔仔细细的审察着她。

  当年圆润可爱待瓷娃娃,如今高挑纤瘦,出落的越发美丽,鸨色的裙子,掩不住杨柳细腰,薄淡的脂粉更衬着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灵动很是,眉眼之间更是娇媚万分。

  顾予初叹息妹妹被照顾的如此之好,谢谢看了一眼启帧,而他也回以微笑。

  “小初你可是有口福了,心儿的手艺堪比宫苑御厨。”

  “帧哥哥,惯会取笑人。”顾予心脸颊绯红,笑盈盈的回道。

  仅仅是普通的对话,却让顾予初的心中霎那间有了一丝异样,像是被绢丝捆住,有些透不外气来。

  帧哥哥,心儿。他们竟如此亲密。

  原是忘记了,她错过的是整整十年,而这些缺失的旦夕怕是她穷尽一生也实难补全。

  “姐姐,你快尝尝,看看心儿的手艺好欠好?”

  顾予心眯着眼睛,端着山楂糕,着急让她多年未见的姐姐尝上一尝。

  顾予初连忙捻了一块,一边吃一边静静的端详着眼前的启帧和妹妹。

  男子俊朗如山,女子秀美如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她自己这尴尬的心思,怕是也会由心赞美他们的郎情妾意。

  “好吃么?”启帧看着顾予初傻愣愣的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体贴的问道。

  “啊?好吃呀!虽然好吃。”顾予初傻呵呵的回应,可爱的模样,让启帧难掩心头的欢喜。

  “行啦,不打扰你们姐妹续话,我另有公务要处置惩罚。”

  启帧出门前也捡着一块山楂糕,那酸酸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稍稍咽了咽口水。

  他走到门口,又突然转头,向顾予初嘱咐道:“《采葛》练习十遍,晚膳时我来检查。”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其实只是一个“采”字始终写欠好,倒是让顾予心的心里百转千回。

  启帧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顾家姐妹二人,可久别重逢的气氛却徐徐微妙了起来。

  刚刚离开的这个男人,虽异常残忍的欺压她们认清人世的险恶,却也给予无限温柔的呵护,如父如兄陪伴她们生长,不知不觉中也悄悄的盘绕在她们各自的心头,挥之不散。

  顾予初打破双双沉思的静默,笑着拉着顾予心走进暖房,与她一同坐在软塌上,问起了多年来久藏于心的不安。

  “这些年可还过的舒心快乐?”

  “前五年,帧哥哥身在军营,但将我养在王府,托付徐张年老照顾,除了舞乐之技累身,也未曾吃过什么苦,之后帧哥哥受封回朝,更是待我很好,王贵寓下无人敢慢待于我。”

  顾予心笑着答道,她眉间的些许飞扬之色骗不了人,这十年她过的虽不算好,但亦不算差。

  “那就好。”

  这样的回覆,让顾予初不知再说着什么。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即便自己没有选择更难的路,这一走也是十年,妹妹虽身在王府,衣食无忧,但究竟是寄人篱下,又能比漂泊的自己好上几多。

  想到这里,她心里很是内疚。究竟,在这个世上,她们是相互最后可靠的陪伴。

  “姐姐的伤可好了?我早就想来看你,可是帧哥哥怕我扰了姐姐静养,不许我踏入临月阁半步。姐姐可别怪我。”

  顾予心有些委屈,赶忙解释自己这些时日的避而不见。

  “怎么会呢,我听王爷说在我昏厥时你日夜都守在身边。”顾予初哪里会与她盘算这些,连忙慰藉道。

  “姐姐在外漂泊确实万分辛苦,幸亏现在终于回来了。”

  “秦王对尉迟家恩重如山,这点辛苦不算什么,我只盼望着家门早日沉冤雪耻,死去的亲人能瞑目转生,秦王多年的苦心经营能够得偿如愿。”

  顾予初拉着妹妹的手,坚定又无悔的说道。

  说到往昔家事,总是能牵动姐妹二人的百转愁肠。

  “一定会的!”

  顾予心不住的颔首,心里万明白白姐姐支付和隐忍。

  亲人团圆之际,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忆起从前,顾予初也不例外,她不自觉想起了她们不知所踪、不明生死的弟弟,不禁悲从中来。

  “当年景珩年幼,虽事发之前送往北凌国舅舅家,但半路遇流匪抢劫,至今仍下落不明,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些年,姐姐在外可有弟弟的消息?”顾予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予初无奈的摇摇头。

  这些年她虽在书院,除了巽门特殊的任务才得以出祁云山,所以她基础没有几多时性能够探询弟弟的下落。

  “有帧哥哥筹谋,姐姐不必过于挂怀,若弟弟还在,我们一家人总有团聚的一天。”

  相比顾予初,对于弟弟的下落,顾予心显得更有信心,她拉着姐姐的手,宽慰道。

  “秦王这份膏泽,你我今生实难酬金。”

  顾予初微微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谈及启帧给予她们的敬服和资助,总是让她越发的不安和忧虑,她太畏惧自己没有能力回馈他的支付,更畏惧自己让他失望。

  藏有心事的顾予心此时并不能理解姐姐的忧虑,因为她心里另有件于她而言更为重要的心事,她不确定是否该和姐姐坦明。

  “姐姐,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应和你说。”她抿了抿嘴,眼中满是犹豫。

  “什么事?慢慢说。你我是最亲的家人,岂论什么事我们都一起肩负。”

  顾予初看出了她纠结于心的不安,赶忙宽慰道。

  “我……我已经是帧哥哥的人了,这么年旦夕相对,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姐姐,对不起。”

  顾予心咬着牙坦白,掩面而泣。

  这件事萦绕在她心中很久,她本以为秦王会给她一个名分,可苦苦等来的却是将姐姐以王妃之名接入府中的结果,她心中失落至极,为此哭了很久。

  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的心事无法挽回,所以左思右想许多日,决定与其让姐姐日后发现,有了误会,生出不满,不如自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横竖她只求留在启帧身边,不在乎虚名,心中坦荡无比。

  望着妹妹红了的眼睛,顾予初只觉得脑袋一下子被掏空了,唯有无言以对。

  “姐姐,我不求名分,只希望常伴他左右,好让这一往情深能有个安放之所,姐姐你能玉成我么?”

  顾予初照旧缄默沉静,她轻拍着伏案哭泣的妹妹,无意间发现她发间插着的嵌珠掐丝梅花金簪和当初莲生递给自己妆匣中的首饰似是一套,看来这取代自己结婚拜堂、入宫醒亲的女子就是顾予心无疑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倍加的酸楚。

  “妹妹不要多虑,这王妃之位本就有名无实,也并非我愿,你待秦王的真情,他定是不会辜负于你的。”

  她只得说了这些违心的话。

  不得不说,妹妹这突然而至的赤诚与坦白,让顾予初羞愧至极,也让她羡慕不已。做为姐姐,竟然无意间衡在了妹妹与心爱之人之间,真是不应。

  她不禁叹息,自己心中多年埋藏对启帧的这份深情,恐怕再无可能与他言明分毫。

  也好,省的他日后为难。

  顾予初默默的在心里和自己重复着。

  “姐姐,我不是要和你争的。”顾予心泪流不止,哭着请求原谅,“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酿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不怪你的。”

  ……

  直至妹妹走后很久很久,顾予初仍心乱如麻。

  她从前只是想着倾尽全力资助启帧心满意足,可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三人的尴尬局面。

  她心中笃定,那场缺席的大婚,是启帧特意为顾予心准备的。

  她们是真心相爱的吧。

  也不知道其时的予心心情如何。

  披着朱红辉煌光耀的纱裙,盛装迈入自己恋慕男子人生,这是天下每个女子的心之所向,可她却是顶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也实在是委屈她了。

  说到底照旧自己欠好。

  该如何既不辜负自己的一往情深,也不伤害血脉相连的姐妹亲情呢?

  顾予初并不知道答案,她开始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妙想天开,缘起缘落自有定数,可照旧以失败告终,于是再没了练字的兴致。

  黄昏时分,她打发莲生将十遍胡写乱画的书稿送给启帧过目,再称累已早些歇息,不再见人。

  

昨日伤风

其实予心这样做也很能理解,不外是说了实话,爱一小我私家不就应该勇敢的去争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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