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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萱堂

第五十二章 判决(上)

一品萱堂 幻世南歌 2334 2018-09-28 16:06:34

  宋婕从内衙出来还未行至班房,就听身后仪门传来三声梆子,三班院立刻变得熙熙攘攘。

  少时,二牛当先出来,双臂高举听审牌,领着身后鲁家和林氏一众朝她走来。

  二牛瞧见她,立马使个眼色让归队。宋婕也不多话,插进队伍和林氏一道又进了东侧便门。

  此时再进大堂院落,宋婕才有闲情张望。

  仪门内,一条直道通往堂前月台。道旁立着两排门户相对的衡宇,东侧从北往南为吏房、户房、礼房,西侧从北往南为兵房、刑房、工房。应是依照朝廷六部起得屋子,用于衙门书吏办公。

  六房内陆陆续续跑出几个书吏,手里抱着各式黄白册子,急跑两步,赶在她们的队伍前头,先进了大堂。其中一个矮胖的,宋婕记得,早间给她查户口、纪录口供的就是他。

  月台三面石阶,二牛领着身后队伍不走正面阶梯,而是分成两队绕至工具两侧拾级而上。蹬上月台,鲁家一队跪于东侧,林氏一伙儿跪于西侧。

  堂内各房书吏、衙役全都肃立两旁。

  大堂门额上书:忠恕堂,堂阔五间七架,三明两暗,正中厅堂偏后立起板壁离隔后堂。

  “哚!”又是一声梆子。紧接着堂前檐廊下一壮班男人擂响堂鼓,站堂衙役拄着水火棍,拉长了调子齐声高喊:“升~堂~”

  宋婕跪于林氏身后,不敢再抬头乱瞧,只透过人缝,瞥见半身官袍从板壁后头出来,在这堂鼓、堂威的陪衬下,慢慢踱进大堂,落坐漆黑的翘头大案后。

  等县太爷坐稳,堂鼓和喊叫声这才停止。

  公案东侧下首,那矮胖的刑房书吏拿着一册书卷开始唱名。

  被点到名字的鲁家三兄弟和林氏,挨个起身,又进大堂内跪着,照样一东一西。

  吕良文:“堂下何人?”

  堂下众人一一自报家门,与名录无异。吕良文提起朱笔逐一点齐,又问:

  “大崖村鲁家,尔等状告何人?”

  鲁大又把那口供复述一遍。

  对照笔录,没有收支。吕良文再问林氏:“泉水村,林方忠寡妻,林氏翠萍,你可认罪?”

  林氏额头触地:“大人明鉴,民妇冤枉。”遂又把辩词述说一番。

  接着就是宋婕和姚颖儿两人入内作证,何时何地遇着鲁家,又在何时去了鲁家,一切冲突如何发生。说完该说的,她俩就被大牛领了出去。到了堂外檐廊下,也不用跪了,立在一旁听审即可。

  姚颖儿揉揉酸麻的膝盖,也是无奈受苦,演什么就要像什么不是。

  各人口供均能相合,现在唯一的争辩就是胎儿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吕良文又下令:“传仵作。”

  仵作是一精瘦老叟,走上堂前一礼,说起了胎尸情况:“胎儿死于母腹内而胎下的,胞衣紫玄色,血荫软弱。生下到腹外死的,其尸淡红或红色,无紫玄色,以及胞衣发白。小人验过鲁家胎尸,胞衣萎缩泛起紫玄色,血荫软弱,确为胎死腹内。死因,应是胎胞早脱,胎儿供养不济。”

  “你个老头儿乱说!”鲁大听完,脑门一热,“糟老头子定是与那林婆子勾通!”

  堂上吕知县,拍了两下檀木惊堂,鲁大犹不收敛,叫嚣着仵作与那林氏窜通一气。

  好你个鲁家大郎,竟敢咆哮公堂。吕良文对这鲁家,早就憋了一口恶气在胸膛,从案上一排“执法严明”的签筒里抽出四支黑头签抛于案前:“咆哮公堂,以下犯上,拉出去,臀杖二十!”

  一旁皂吏站出来两个,拾起签令便要去押那鲁大。谁知鲁大竟然一挥手,拍开了两位行刑皂吏!

  “凭什么打我?我不平!”

  宋婕立在廊下,探头看的眉飞色舞:啧啧啧,这算不算袭警啊?小样儿敢摆我一道,必须罪上加罪!

  果真,吕良文又抛下四只黑签,恰似帮着宋婕喊出心声:“抗拒执法,加杖二十!”

  皂班两个壮汉经这鲁大一挥手,臊得面红耳赤。大人难得打人板子,好不容易有了体现的时机,竟被个愚鲁当堂扫了皂班颜面。这还了得?两个皂吏立时提气运劲,一人一边舞起水火棍,啪啪几下,打在鲁大头脸胸腹。两小吏对这鲁大恨得牙痒,不等人反映,又扭转琵琶骨将人架了出去。也没走远,就在堂外月台,轮番开打,板子落臀无声,仅有鲁大叫喊骂天。

  鲁大嘴里不干不净,吕良文又抽了两根红头签子:“来呀,再去两个掌嘴二十!”

  宋婕偷瞄一眼,望见出列的两个皂吏拾起令签后,各自转动手腕,双拳捏的嘎嘣响。

  这…这是要下狠手的意思?!

  一人端头,一人掌嘴。打够十掌,轮换再来。看来这动手的衙役也是辛苦。

  起初鲁大还能叫唤几声,到了后面连呜呜声都弱了。

  堂内,鲁二和鲁三,一个劲的叩头求饶:

  “我家兄长莽撞,望大人赎罪!”

  “求大人别打了,兄长定是不敢了!”

  可县太爷不为所动,端规则正坐于堂上。直到四个皂吏板子打足、巴掌扇够,把鲁大像死狗一般拖回来复命,才发了慈悲:“恩,不必跪了,就让他趴着回话吧。”

  吕良文再扫一眼堂下众人,肃静的很。哼,这才像个样子。

  他问:“鲁大郎,仵作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鲁大气弱不少,可照旧费劲喊出一句:“小人不明白…”

  还敢顶嘴?堂内俱是一惊。

  鲁二眼看着县太爷的眉毛又要立起来,赶忙的接过话茬:“大人,小的兄长是说,他不明白,为何咱们媳妇生产前两日,那后角村的王产婆还说胎儿安好,隔了一日生产即是死胎。”

  吕良文压下不耐:“传后角村王氏春喜。”

  外面月台上跪着的一个婆子就被衙役提起带入堂内。

  宋婕恍然,原来这就是害人的产婆王春喜,瞧着白皙微胖,和善眉眼,难怪如此多人被她巧言骗过。

  那王春喜步入内堂膜拜磕头,淡定形容,一点儿也没犯事者的心虚不安。

  “王氏,鲁家李氏的胎,可是由你照管?”

  王春喜再一叩头,跪坐腿上答话:“从她妊娠四月起,都是民妇照管,一直都是好好的,胎像稳健,李氏自身也都无病无灾。”

  吕良文聚拢眉头,盯着王氏再问:“母子二人从未有何不妥?”

  “从未发现不妥。大人明鉴,民妇不敢妄言,民妇从事稳婆行当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这都是有据可查的。”

  “哼!”吕良文一拍惊堂,“确是有据可查,单本县任中,就有两起密告牵连你王春喜!李氏腹中胎儿到底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冤枉啊,大人,那李氏身强体健,胎儿直到生产前两天都是有消息的。这一点鲁家都是清楚的,那鲁家大郎还乐呵呵的说孩儿鼎力大举踢他!”

  王氏虽说狡辩,可她口供确实难以反驳。

  吕良文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带百花胡同李芳玲!”

  在场众人都不知这李芳玲是谁,她与这案子又有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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