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龙云滚

　　文渊细看去，只见这枪约有丈余长，不知是何物打造，通体雪白，枪头枪身十全十美。

　　枪身上纹着一条五爪白龙，栩栩如生，龙尾为枪柄，龙口含着枪头，再看那枪头，冷光闪闪，左右血槽，尾有倒刺，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文渊看了，连连赞叹，老钟头递枪给他，文渊不敢去接，老钟头道：“只望将军凭此枪，扫平这昏昏世道。”

　　文渊接过，只觉枪上白龙似乎活了一般，耳旁恍恍有龙吟降低，道：“不知此枪可有名。”

　　老钟头道：“有名，曰白龙云滚。”

　　文渊手中握着长枪，心道：“白龙云滚枪，文渊必不负你。”

　　正说着，环儿走了过来，手捧一叠衣衫，道：“三郎，我家小姐命我给你。”

　　文渊慌忙放下手中枪接了过来，只见这衣衫乃是用上等绸缎缝制而成，做工精巧无双。

　　环儿道：“那日在登州，小姐专门让钟伯专门买了麻布和云锦，一路上缝制了两身衣衫，一身将军身上穿了，另有一身，本想到了凉州，离别之时赠于三郎。”

　　文渊心中感动，道：“文渊一介武夫，如何当得起此等大礼。”

　　老钟头哈哈一笑，道：“将军若不妥得，谁人又能当得？”

　　文渊又拜谢了，送了钟伯和环儿上了马车，苏柔坐在马车内，纹丝不动。

　　环儿拉上帘子，道：“小姐，如何不让三郎与我们一同走，雄师前来，三郎纵然有三头六臂，却也好汉难敌四手。”

　　苏柔摇头道：“他心意已决，我又如何劝说？”

　　环儿道：“小姐若开口，三郎一定应允。”

　　苏柔叹了口气，道：“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他既然已决定在此杀贼，我若劝他，即是不懂他，我若是不懂他，强留他在身边，他也不开心，此行九死一生，我又何须这般让他遗憾？”

　　环儿摇头不语，便听到马车外钟伯忽而唱道：“爷爷生来不念书啊，只在雍州山里住哇，虽然生的泼皮身，杀贼原来，不杀人啊。”

　　歌声浑朴悠长，文渊身后站立一百多精壮，纷纷随着和唱。

　　望着苏柔一众走远，文渊放心下来，朗声道：“雍州子弟何在？”

　　众人应：“雍州子弟在此！”

　　文渊道：“尚能战否？”

　　众人道：“可撕虎豹。”

　　文渊又道：“干戈利否。”

　　众人不答。

　　文渊又道：“干戈利否？”

　　众人中只有稀稀落落之声道：“利。”

　　文渊皱眉，又问一句：“干戈利否。”

　　众人答道：“将军，我等并无兵刃。”

　　文渊转过身望去，果不其然，众人之中只有十余人手持干戈，照旧杀了那些守所获。

　　不由得气势一滞，只得部署四五十人去到前方挖陷马坑，又派剩下的人进了树林折了树枝，待到雄师来，便让他们在树林中扬起灰尘，当做疑兵。

　　又寻了三个机敏精壮去做哨卫，部署妥当，文渊进了营帐，寻了些吃食，饮了水，将营地烧了。

　　众人如此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三名青壮跑了回来，道：“将军，有戎马来了，乌泱泱一群看不到头。”

　　文渊听了，满身兴奋，道：“来的好！”

　　命众人藏入林中，自己一人一骑立在路中央。

　　不多时，雄师前来，为首一群鲜衣怒马的将领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人正是高南太守胡凤，胡凤见文渊立在营地之前，又见营地浓烟滔滔，树林两旁灰尘飞扬，对左右笑道：“这狗贼真是好斗胆，还真的在此等我，营地之内都是残弱，那树林之中肯定是疑兵，还来唬我。”

　　众人皆道太守英明。

　　却有一人道：“太守，此人武艺高强，不行轻敌。”

　　胡凤看去，见是最近带着三百多喽啰前来头被自己的强盗头子吴秀。

　　吴秀马屁功夫至高无上，让胡凤十分受用，因此带他随身侍候。

　　胡凤一听，很是不开心，道：“哼，不能轻视？他这一人，能挡我一万精兵么？”

　　吴秀见胡凤不兴奋，慌忙陪罪。

　　胡凤见他陪罪，也不生气，有心炫耀，道：“吴百长新来，不知我高南军中多的是武艺高明的将军，不知者不怪。”

　　众人听了纷纷应和，一顿马屁拍的胡凤飘飘然。

　　文渊见一群人只是说话，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喝道：“前面贼军可是前来送死的高南太守胡凤？”

　　胡凤听了，怒道：“这逆贼这般辱我，谁去替我将这狗贼杀了，重重有赏。”

　　他一说完，手下有想出风头的，大喝一声，冲了出来，这将手持两柄开山斧，一边冲一边嚷嚷道：“待俺去为太守杀此叛贼。”

　　说罢，快马挥斧向着文渊奔去，胡凤喜面露微笑，颔首道：“这是我高南猛将元合，自幼天神神力，一双大斧之下无人能挡。”

　　正说着，只见元合还未冲到文渊面前，便一头栽进了预先隐藏好的陷马坑中，被坑中树刺穿胸而死。

　　文渊哈哈大笑，道：“真个是猛将，若是眼神好些，只怕早已将文渊杀了。”

　　胡凤气急，厉声道：“谁再去与我杀了此贼。”

　　阵营中又冲出一将，手持一副铜锤，咆哮着从路边冲着文渊而来，胡凤又颔首笑道：“这是我高南先锋上将朱泰，力大无穷，双锤一下，即是铁人也得化作肉泥。”

　　话音刚落，朱泰被文渊一枪杀了。

　　胡凤见了，目瞪口呆，吴秀有心立功，道：“不如雄师直接冲杀已往，量他文渊三头六臂也不能阻挡。”

　　胡凤这人最好脸面，旁边众将早就有全军掩杀的心思，但是都深知胡凤秉性，不敢多说，谁知来了个愣头青，一旁将领各个抱着看好戏看着吴秀。

　　“我高南军岂会这般下作，你这新降之人莫要将你们强盗土匪的陋习带来，若是传出去，即是杀了他，我胡凤如何面对天下好汉。”胡凤高声呵叱，对吴秀破口痛骂。

　　吴秀听了，低头不语，胡凤骂的爽快了，转脸看着一群吃瓜的将领，道：“另有谁愿替我擒杀此贼。”

　　阵营中又出一少年将军，乃是高南当地好汉，姓燕名荣，英武特殊，道：“末将愿往。”

　　胡凤见了燕荣，笑道：“这是我高南麒麟儿，燕府守的令郎，来人啊，为燕将军擂鼓助威。”

　　话音一落，四下里鼓声震天，燕荣手持长枪来战文渊。

　　文渊见他仪表特殊，不似刚刚那两个酒囊饭袋，打起精神，拍马迎战。

　　两人双枪一相撞，便知对方绝特殊人，不敢大意。

　　燕荣手中方天戟招招奔着文渊胸口而来，文渊见招拆招，手中长枪挪转回推，将燕荣招数全都化解，只觉得手中这柄白龙云滚枪像是与自己心脉相通一般，驾轻就熟又尖锐无比。

　　文渊与燕荣斗了三五十回合，燕荣只觉得文渊越战越勇，枪法越来越淋漓，又见文渊长枪刺来，侧身一躲，双腿加紧马腹，身子紧贴马尾，文渊使得顺手，他这枪又比普通枪长，用力一推，将燕荣逼到马下。

　　燕荣在地上一滚，朝着文渊道：“你可敢与我马下一较高下？”

　　文渊朗声笑道：“如何不敢？”

　　说罢，纵身下马，这二人又打架起来，如困龙入海，饿虎归山，你来我往，将胡凤等人看的呆了。

　　文渊又使出了常用招数，燕荣只觉得枪头无数，向着自己满身要害刺来，心中叫好，手中长枪护住周身，文渊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燕荣大喝一声，黑暗用力，文渊持枪来挡，震的手臂发麻，却听得他哈哈大笑：“爽快，爽快。”

　　说罢，借势退却一步，手中长枪往前一送，握住枪尾，枪头点地，看着燕荣道：“我见你身法必有名师点拨，可识得此枪法。”

　　说罢文渊手臂用力，抬起枪头，手臂时而画圆时而画方，速度之快，只见残影。

　　再看那枪头，定在空中一处，任文渊如何舞动枪尾，居然纹丝不动，似是钉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

　　燕荣见了，大惊，失声道：“蛟龙出渊！”

　　文渊笑道：“识得便好。”说罢舞枪来刺。

　　那枪头直直向着燕荣奔来，燕荣挥枪来挡，竟被枪头将自己的枪杆杆一分为二。

　　胡凤大惊，慌忙道：“谁去援救燕荣。”

　　左右出来两将，一持双枪，一持长刀，文渊见了，收回枪冲着燕荣道：“你换了兵刃再来和我相斗，看我斩杀来将。”

　　说着迎上二将，只是两枪，便将二人刺死。

　　胡凤见了，咬牙切齿，正欲下令全军出击，吴秀寻思，这个时候自己预计能说的动胡凤了，咬牙又上前道：“太守，这般让他杀，只怕众将一个个上也拿不下他，不如兵将齐出，将他擒下再说。”

　　胡凤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再有多言，我必杀你。”

　　燕荣换了兵刃，道：“太守，刚刚只是燕荣轻敌，此番上阵，必能生擒此贼。”

　　胡凤道：“如此最好！”尔后转头冲吴秀道：“这才是我高南军将，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文渊见燕荣又来出战，道：“你不请辅佐，莫不是前来送死？”

　　燕荣哈哈一笑，道：“刚刚只是轻敌，我燕荣从未有请辅佐一说。”

　　这边正要再战，胡凤恐燕荣又失，又派了两员上将前来助阵，文渊笑道：“一起上来，文渊又有何惧。”

　　燕荣无奈，只得和二将一齐来杀。

　　四人混杀成一团，文渊连斗三人越战越精神。

　　这三人只觉得似与千万人作战，着眼之处均是枪头，一将不慎被文渊刺死，另外一将胆怯，手上一顿，又被文渊刺死。

　　胡凤怒极，拔出刀来，一刀把旁边的吴秀砍死，随后付托左右将领全部出阵。

　　剩下的十二个战将得了命令一齐杀来。

　　文渊退却一步，道：“且慢。”

　　众人停马看他，只见文渊脱了身上麻衣，露出雪白如链的上身，仔细的将衣服叠好，放在了一旁。

　　背着文渊肩负的少年快步跑了过来，小心的接过，文渊道：“无论如何，不能丢了这身衣衫。”

　　那少年颔首，快步退回树林中。

　　文渊此时全无牵挂，转过身来看着众将，手中枪杆一动，舞了个枪花，喝道：“高南宵小，尽皆一齐上吧。”

　　燕荣在内十三骑震怒，挥舞武器一起上前，将他团团围住，如车轮般来战文渊。

　　文渊站在地上，手中长枪飞翔，只觉得痛快酣畅无比，连斗了几十回合，满身冒着微微热汗，整个雪白的上身慢慢显露出一条血红狰狞活龙活现的龙纹，众人见了无不惊奇。

　　原来文渊学艺之时，偶遇一纹身各人，这各人见他英气特殊，便用猛禽异兽之血调制了秘方，又用特殊技法在文渊上身纹了一只金龙。

　　这纹身平日里不会显现，一旦饮酒或者打架，血液上涌，便显现出来。

　　文渊身上那龙纹越斗越明显，待得像是要脱体而出之时，文渊大喝一声，连出十二枪，枪枪夺命，将除了燕荣之外的其他将领全部刺杀倒地，燕荣也被这一枪刺中下马，倒在地上，昏死已往。

　　胡凤见自己手下上将全被文渊杀了，惊慌失措，挥起令旗，命令全军掩杀。

　　文渊眼中血红，着觉得满身热血像是要沸腾一般，想起营地之中满坑的尸体，怒火中烧，身上的血红龙纹更像是要脱体而出，上了马，舞动长枪，直奔胡凤而来。

　　胡凤见文渊像是地狱里的修罗，所到之处，士卒像是狂风暴雨下的麦子，文渊长枪一挥，倒地一片。

　　竟没有一人能是他一枪之敌。

　　“撤！撤！”胡凤吓破了胆子，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勒住马就要往回走。

　　这门路虽然宽敞，但是一万多士卒排生长龙，此时说撤，哪里那么容易。

　　文渊舞动着白龙云滚枪，将拦住自己去路的兵卒全都杀了。

　　胡凤见他势不行挡，唯恐伤及自己性命，急道：“让开，让开！”

　　亲信士卒也随着高声召唤，让众士卒让开一条路来。

　　文渊在后面紧追，有不少不怕死的士卒还要来阻拦文渊，被一一杀了。

　　周围士卒，看着文渊身后满地的尸体，各个再无战意，再看文渊满身浴血，龙纹之处的鲜血受到热气，竟腾起层层血雾，恍若一条血龙缠绕在文渊周身。

　　众士卒惊呼，以为天神下凡，不少人跪倒在地，直呼饶命。

　　文渊高声怒吼：“胡凤纳命来！挡我者！死！”

　　声震寰宇，整个大道上的士卒听了，谁人敢拦他，纷纷跑到路边，竟给文渊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文渊马快，几个冲刺就到了胡凤身后。

　　“死！”文渊长枪伸出，直透胡凤胸口，胡凤口吐鲜血，呜咽道：“悔不听吴秀之言。”脑袋一歪，死了。

　　文渊长枪一扫，削了贼首，用枪尖挑起来，高声道：“胡凤已死，投降不杀！”

　　埋伏在树林中的青壮见了，一个个奔了出来，随着高声喊：“胡凤已死，投降不杀！”

　　长道之上，万余名士卒见主帅已死，将领俱败，又见文渊在众人之间，却丝毫没有惧色，纷纷倒戈弃旗，跪地投降。

　　顷刻之间，一条大道上，全是跪倒的士卒，只剩文渊一人一马，挑着胡凤的头颅，傲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