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经济学院研究生面试现场外,聚集着许多考生。二十八岁的聂菲语处在其中,有些不自在,为了与这群面孔娇嫩的应届生拉小视觉差距,她特意将黑长直的成熟发型,换成亚麻色侧分齐肩梨花烫,托尼老师说,这个发型与她的鹅蛋脸丹凤眼更相配。
不外,似乎照旧输了一截……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向四周扫视一圈,微微蹙眉,这些小朋友面试都不穿正装吗?
她低头扫视一下自己的正装,跟那些洋溢着青春阳光的穿搭相比,有种哗众取宠的感受。
在此之前,她上网查询了许多面试的穿衣攻略,精挑细选后,定下如今这套装扮,略宽松的米白色韩版西服,搭一件糖果粉连衣裙,使得整小我私家看起来俏皮可爱又不失老练。
但是,亮丽的颜色使她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眼不见,心不烦,她索性闭目眼神,双臂交织挽于胸前,双腿交叠,慵散地靠在长条椅上。
喧闹的走廊突然变得平静,紧接着此起彼伏地传出三个字,“老师好”。
她眉间的心情十分庞大,像是期待着什么,又像是逃避着什么。
直到一个清脆悠扬的声音响起,所有的情绪都在不觉间转化成了欢喜。
“流岩师兄好帅!”
听到他的名字,她下意识睁开眼睛,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之处即是他。
他的着装比力简练,纯白衬衫搭一件玄色西裤,有型又不失温柔。年轻俊美的脸庞,为了与众导师整齐划一,体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持重,目不斜视,心情严肃地穿过人群,走向聚会会议室。
她轻轻抿着唇,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他似乎对她下了蛊,每次看到他,心底都市开出辉煌光耀的花儿,哪怕像是今天这么紧张的日子。
研究生助理喊道“聂菲语”的时候,她稍微理一下衣服,最后抓着西服侧边一角,走进聚会会议室。
很久没有面对过如此正式的场所,看似悠然的她,实则紧张不已。
站到讲台上,轻轻舒一口气,然后开始自我介绍,“Good morning, I am glad to be here for this interview. First let me introduce myself, my name is Nie Feiyu, 28years old. I graduated from, from, from…”
from什么来着?菲语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卡在这个地方。
平时背得滚瓜烂熟,要害时刻,竟会犯忘记母校英文名这种低级错误,懊恼和紧张不停蔓延,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把希望寄托在练习用的纸条上,低头偷偷瞄一眼。
不意,纸条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紧张的小手揉出褶皱,字迹模糊不已,一个个英文字母像蚂蚁一样趴在纸上。
“聂菲语同学,这里是研究生复试现场”。
菲语心虚地抬起头,撞上流岩艴然不悦的心情。那种心情恰似主人抓抵家里的猫,偷吃了辛辛苦苦做的红烧鱼,气恼又失望。
这个时候,响起一个救命稻草般的声音,“聂同学离校六年,难免生疏,不妨进入下一环节”。
菲语谢谢地看向赵老师,赵老师已年过五旬,浓密的玄色发丝间夹杂着少许鹤发,微笑时,眼角陪同着三条褶皱,十分可亲,眼中透光,若是年轻二十岁,女生们的溢美之词,怕不会只用在流岩身上。
“赵老师,您这样做对其他同学不公正”,流岩正面谢绝,单刀直入,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没错,这不合规则”,旁边的老师随声赞同。
菲语觉得窘迫,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个地方。
她看向赵老师,说不清的感受,看着他,紧张感就会淘汰,尽管他的目光透着严厉,说起话来不留情面,“聂同学,作为我校六级最高分保持者,就这样被一个自我介绍难倒了吗?”
赵老师或许知道,她最吃激将法这一套。
如他所愿,她追念起曾经在这里获得的结果,胸有成竹地仰起头,流利地完成自我介绍。
如同久居旱地的鱼儿,奄奄一息之际,被放回水中,重新获得畅游的力量。
只是鱼儿还没来得及游出多远,又被停顿至岸边。
到了导师提问环节,聚会会议室中激荡着紧张的气氛,菲语屏气敛息地倾听,唯恐听错一个字。
前几个问题不是很苛刻,能够对答如流。
直到流岩开口,将紧张的气氛推至巅峰,“结业六年,未曾涉足与本专业相关的事情,你觉得会有导师愿意要这样的学生吗?”
鱼儿心中咯噔一下,拼命想游回水中,获得一丝喘息的时机。
她握紧小拳头暗自打气,鼓足十二分勇气,说道:“我觉得有”,正准备把心中的草稿说出来,却被流岩无情地打断,“你觉得有用吗?”
眉宇间抚过一丝小失落,他可真把不近人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手心不知何时冒起冷汗,倔强地梗着脖子,愤愤地看向流岩,他未曾抬头,专注地看着空白的桌面。
这时,她的嘴角不适时宜地扬起一丝弧度,偏执地在玻璃渣里找到一颗糖,偏执地认为,他不敢直视自己,证明他照旧那个口是心非、外冷内热的胆小鬼。
内心稍稍平静,不停提醒自己,坚决不能当逃兵,不能当逃兵……
放弃稳定事情,废寝忘食备考一年,就是希望能够成为H大经济学院研究生的一员,能够多一些灼烁正大与他相处的时间。
“我的直觉来源于对贵校的信任,我相信贵校是以实力评判学生,而不是以年龄,或者结业年限。”
“你的实力是什么?”流岩再次发问,精准又掷地有声,顷刻间令她溃不成军。
她脑中一团乱麻,强撑起镇定自若,又被打回原形。
很讨厌这种感受,明明准备得很齐全,却被他一两句话扰乱心神。
幸好实时雨赵老师再次发话,提醒各人该到下一位考生了。
否则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在讲台上木讷多久,会不会等到那个无情的家伙,体现出一丝丝心软。
她走出聚会会议室,依旧坐到长条椅上,看似悠然自得,实际上是为了掩饰紧张造成的双腿瘫软。
考研复试,比她想象中更艰难。
她努力追念着刚刚的体现,试图从细枝末节中,推敲出自己有几分胜算。
思路被研究生助理打断,“聂学姐,请写一下意向导师的名字。”
她接过递来的白纸,没有犹豫,写下两个字。
全部考生面试结束后,赵老师率先走出聚会会议室,向她打个手势,从他的嘴型可以判断出,他说:“来我办公室。”
“老赵头,刚刚谢谢你”。
“你呀,没大没小的,一点都不稳重,你看人家流岩,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研究生导师了,再看看你,还要看人家脸色。”
“他还对我有一票否决权”,菲语低声细语,声音如苍蝇振翅般细微。
细丝般的声音仍被赵老师敏锐地捕捉到,“你选他做导师了?”
她战术后移,弱弱颔首,不出所料,赵老师火冒三丈,“你脑子进水了吗?六年前他做的不够绝吗?还往他身边凑!”
他的恼怒值随着音量直线上升,当年旷考专业英语,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火。
六年前的流岩确实很绝情,其时情景,影象犹新,她借酒壮胆,跑到男生宿舍楼下向他讲明。
他气势汹汹地把她拉到黑漆漆的墙角,低吼道:“你能不能清醒些,没有人会喜欢酒鬼”。
酒鬼吗?她漫不经心地笑一下,貌似就是眼前的这小我私家,让她明白什么叫借酒浇愁愁更愁。
“就算是酒鬼,也是喜欢你的酒鬼。
你以为我愿意喝酒吗?
你知道我为了你,做过几多不愿意做的事吗?
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那我......怎么做才气让你不这么难受?”
菲语微怔,站直身子,凝视着眼前的人,为什么他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句“我们在一起,我就不难受了”,卡在嗓子眼迟迟没有说出。
许多人都觉得他们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菲语也曾深信不疑,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暖,就会融化他这块寒冰,徐徐发现,他不是冰,而是熔点比冰高3000多倍的金刚石。
她不止一次讲明,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依旧酷寒至极。
就像现在,零下三十度,流下热泪,瞬间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