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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逍遥记

第四九章 马不停蹄

乱世逍遥记 常居九 4117 2019-04-26 12:42:09

  这时已是初冬,昼夜温差甚大。杨君穿得一件纯白丝绸对襟长衫,外面套个乳白色马褂,下身便只一条乳白长裤,若在秋季,倒也无碍,偏偏初冬夜晚,寒风凛冽,只吹的他满身发抖,起了一身冷疙瘩。

  杨君到得山下,见自己那马匹孤身系在树下,想起日间与赵婉儿同上山来,两匹马在一起嘶叫欢鸣,这时孤零零地站在树下,杨君见了这等情状,叹道:“马儿啊,赵女人的马走了,有我同你作伴,你也别太惆怅。”将马缰解了,轻抚它头,想道:“今日赵女人爹爹只教她三招,便将木前辈给败下阵,想来武功非比寻常,不知上阳掌能不能打的过他?”一人一马,徐徐而行,待去镇里住个客栈,想起身无分文,当年过十岁生辰,魅影赠他那块儿玉佩也给换了银两,买的这黑马,于是不进镇去,独在荒道行走。

  寒风呼呼作响,吹的更紧,杨君鬓丝飘散,直打哆嗦。抬头一见天上愁云昏暗,遮星闭月,四下里又悄无声息,唯余一人一马,不由得打个寒噤,孤苦寥寂之感涌上心头。想起怙恃不知身在那边,如今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更增感伤,认真是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停如春水,当此之际,不禁想起北宋文学家王安石的一首词来,词名叫做《雨霖铃?孜孜矻矻》,那词曰:

  孜孜矻矻。向无明里,强作窠窟。谰言浮利何济,堪留恋处,轮回仓猝。幸有明空妙觉,可弹指超出。缘底事,抛了全潮,认一浮沤作瀛渤。本源自性天真佛。只些些,妄想中埋没。贪他眼花阳艳,谁信道,原来无物。一旦茫然,终被阎罗老子相屈。便纵有,千种机筹,怎免伊唐突。

  此词虽写勤恳做事,不慕荣华、名利,但词中“本源真性天真佛”,“便纵有,千种机筹,怎免伊唐突”云云,却正中杨君心事。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心中空空荡荡,不愿再走,将马匹系好,独去寻来枯枝,升了一堆柴火,傍树而坐,心中思绪起伏:“如今爹妈不知音讯,我身为人子,为何贪生怕死,不去弄清实情?”想到此处,胸口一热,心意便决,只待天色一明,便前去花鸟岛。

  那黑马站在一旁,突然一声嘶鸣,把杨君吓了一跳,转头见它孤身只影,想是寥寂难耐,说道:“你也不要叹气,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若不愿同我做伴,日后再觅一匹马来同你即是。”转过身来,想道:“若是青妹在此该有多好。”脑中却浮现千日红庄那奏琴少女的模样来,不觉吃了一惊:“杨君啊杨君,你是什么工具?人家天仙下凡,怎敢时时念着她,岂不是玷污了别人?人家可没将你这臭小子放在心上。”原来在此之前,杨君也曾梦见过那白衣少女,平日更是时常想起,这时转念又想:“昔人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她既生得貌美,只要心里敬重她,即是时时想着她,又有什么打紧?”这般思来想去,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声雷响,轰隆入耳,杨君惊醒过来,见已是清晨,火堆早已熄灭,寒风裹袭,直砭骨髓。一见天上乌云密布,心知将要下雨,忙去牵来马匹,翻身上去,说道:“马兄,歇了一晚,咱们上路罢。”

  那马倒甚通灵性,不待杨君提缰,泼剌剌放蹄便奔。这马在镇上马棚中所觅,当日杨君见他虽然干瘦,但性子甚是孤苦,不与群马同食,心中一喜,便买了下来。不想马匹虽瘦,脚力却好,又通灵性,这一下杨君更是欢喜,心道:“这马儿定是不与群马同流,因此给饿瘦了,日后给它喂了上等的草粮,定然是匹肥膘的良驹。”

  黑马在官道上向东急驰,奔了一柱香的功夫,已淅淅沥沥飘起小雨,杨君见并无滂沱大雨,立即勒住马匹,冒着纷飞细雨徐徐而行。行得片刻,忽闻身后山道里马蹄声起,蹄声甚急。杨君转头去看,只见山道里转出一匹棕色骏马,马上搭客是一男一女,前面一人是个女子,一袭白衣,后面坐了个男子,穿的却是一身玄色劲装。距离较远,瞧不清容貌,不做理会。

  只片刻间,那棕马四蹄翻飞,便已越过杨君,赶在前头。杨君闻得一阵幽香,正自心醉,瞥眼间,只见马上白衣女子正是千日红庄那奏琴少女,不由得呆了一呆,却见她软绵绵地偎在那男子身上,苦于马匹奔的甚急,没瞧清男子容貌。

  杨君坐在马上,暗忖:“这位仙子不染尘俗,萧伯母又不许旁人见她,怎地竟出了庄来?”回思适才情景,那白衣少女软绵绵的甚是无力,细细一想,不由得瞿然一惊:“莫非仙子有难?”当下更不多想,急遽催马疾驰。

  这黑马似是久经驯养,杨君越是心急,它奔得越快,在官道上放开四蹄,一路狂奔,只盏茶时分,便已隐隐见到那棕马正驰进山林。

  杨君催马叫道:“喂,停马!停马!”中气充沛,相传甚远,马上男子回过头来瞧了一眼,不去理他,催马更急。杨君见状,心中更无怀疑:“我叫他停下,却反而跑得更快,不是强人是什么?”当下双腿一夹,黑马铁蹄翻飞,如箭飞矢,片刻间随着没入山林。

  一进林中,树木茂盛,已瞧不见棕马所在,只隐约听见前方传来蹄声,杨君一抚马鬃,说道:“马兄,你再快些,遇上前面那马,明儿给你好生吃一顿。”说着猛提缰绳,那马长嘶一声,拼命飞跃。

  出得山林,只见前方是个山谷,谷中没有通路,须得翻山上去,然谷中却没人影,杨君见了,心中疑惑:“怎地不见了,莫非飞了出去?”催马已往,只见那棕马站立谷中,马上二人已不知所踪。杨君抬头看去,见一条小道笔直上谷,怪石嶙峋,心想:“定是从这里翻了上去。”忙跳下马来,说道:“马兄,你在此等我。”

  天空细雨纷飞已久,飘在山石之上,早已是湿漉漉的,触手甚滑。杨君展开上阳神功,踩着怪石,提纵而上,到得山腰,忽听得谷下马声长嘶,忙转头去看,却见那黑衣男子携着白衣少女已坐在自己马上,那匹棕马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名男子。杨君又惊又气:“原来使计欺我!”忙转身下山。

  黑马上那黑衣男子笑道:“少主,别来无恙,你还好罢?”

  杨君一听声音,更是惊讶,定睛一看,原来那黑衣男子正是魑离,忙叫道:“魑离年老,是你?你……你使这战略骗我做甚?为何又掳了这位女人不放?我爹爹妈妈又在那边?”言语之中,激动万分,险些便要跳了下去。

  魑离长声一笑,并不答话,双腿一夹,两骑马飞跃出谷。

  杨君大叫一声,忙翻身下山,这山道甚陡,上山容易,下山却难。心急之下,险些掉落,待攀了下来,两骑马早已不知踪影,杨君此时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霎时之间,一团疑问涌上心头:“萧伯母母女僻居太湖,魑离年老如何知晓?为何他做了教主,爹爹妈妈没有见告我?爹爹妈妈又身在那边?若尚在岛上,我又如何会被囚居?”呆在当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细雨纷飞,寒风卷袭,杨君从上到下,从外到里,无一不是冷冰冰的,此时心中寒意,愈甚体肤,想道:“他掳走那位女人,定是回去花鸟岛上,若不弄清实情,如何得能放心?”当下狂奔出谷,绕过山林,辨明了偏向,沿路疾奔。

  奔出里许,忽闻得前方传来呼喝叱咤之声,忙循声奔去,站立山坡之上,只见坡下一红衣女子正与魑离交手,那女子红绫飘飘,双掌阴柔,正是红绫仙子。

  杨君未曾见过她,瞥见那白衣少女卧在黑马之上,身旁守着一名黑衣男子。杨君心中热血沸腾,展开上阳神功,提纵下山,只几个起落便至马前,叫道:“女人,你没事罢?”

  马旁那男子见了杨君,惊呼一声,叫道:“少……少主!”

  杨君见他原来是天毒教中属下,俱声问道:“你们掳走这女人做什么!我爹爹妈妈呢?”语气严然,同平日里温文尔雅之风大不相同。

  天毒教徒从未见过杨君生气,这时见了这等模样,心中一禀,说道:“这……属……属下不知。”

  杨君不去理他,走已往要将那少女扶下马来,那教徒振振精神,拦在一旁,说道:“少主,你……你若要救这女人,属下劝你照旧快些离去,免得……免得教主将你一并捉去。”

  杨君忙道:“我爹爹在哪里?捉我做什么?”

  那教徒望了一眼魑离,说道:“如今……如今魑教主才是本教教主。”

  杨君早知魑离已做了教主,这时听了,也忍不住一阵惊骇,双目圆睁,问道:“那我爹爹在那边?”

  那教徒只说不知,杨君怒喝一声,见红绫仙子与魑离斗的正急,忙跳了已往,叫道:“魑离年老,你……”千万疑问,更不知从何说起,只觉见到他便感一阵恨意,提起双掌,猛拍已往。

  魑离不知杨君学得上阳神掌,一直未有在意,这时见他提掌拍来,掌风随处,呼呼声响,不由得心惊:“这小子何时有了这等掌法?”忙退在一旁。

  红绫仙子突然掌风一变,竟是拍向杨君,杨君见变故陡生,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姊姊,你做什么?”红绫仙子也真了得,只眨眼间便欺至杨君眼前,右掌还差一寸便拍到他脑门,忽地停手说道:“你要救那女娃娃,便去救她,若然,我连你一齐毙了。”

  杨君本是急怒攻心,这时见红绫仙子声威俱在,容貌脱俗,自有一股威慑之力,不由说道:“是,多谢姊姊。”转身避开。

  魑离忙向那教徒呼道:“你若守不住那女娃,教你性命不保!”那教徒吓了一跳,连声应是。

  这时红绫仙子冷笑一声,又举掌朝魑离打去。魑离随着迎掌而上,身法竟也奇快,一时之间,一黑一红飘飘忽忽,斗在一起。

  杨君见那白衣少女卧在马上,一动不动,似是昏睡已往,叫道:“女人,你怎么样?”

  那教徒拦在一旁,说道:“少主,你……你也别来难为属下,快些走吧。”

  杨君道:“什么难为不难为,你们掳走别人很应该麽?今日我偏要与你为难!”说着欺身上去,正要去将那少女扶下马来,那教徒忙跳了过来,抽出腰间弯刀,叫道:“那属下只好对不住了。”说着往杨君左臂一刀斩去,杨君忙向左微转,右掌顺势拍出。

  那教徒见这掌法刚猛,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一步,不敢丝毫松懈,又提刀猛砍。杨君身子一翻,轻轻巧巧避了开,不待他再递刀招,凌空一掌横劈下去,使的正是“盘古劈天”,掌法未老,身子已经着地,蓦地变招,双掌齐使,分打那教徒双肩。那教徒一惊,忙乱中向后跳开,岂知杨君无意伤他,见他跳开,转身一跃跳上马背,见白衣少女昏睡不醒,一提缰绳,黑马放蹄便奔,转头叫道:“姊姊,我先去啦。”他见红绫仙子身法奇快,掌法独到,不致有险,当务之急,先救这少女再说。

  那教徒见杨君骑马走了,心中又惊又怕,转头见魑离兀自被红绫仙子缠住,慌道:“启禀教主,少主他……他跑了。”

  魑离与红绫仙子周旋良久,始终难以取胜,怒道:“过来杀了这妖女,本教自不会追究你。”

  那教徒听了,心中大喜,忙挥刀往红绫仙子砍去,红绫仙子自是不将这等喽啰放在眼中,随手一挥,一条红布巾“嗖”地一声朝他射去,不等他反映过来,便已穿透脑门,倒地身亡。魑离趁她挥布巾之际,身子一蹲,往左跳开,已逃出红绫仙子掌风之下,不由分说,忙飞身上马,猛提缰绳,离弦而去。原来他叫那下属过来资助,即是要寻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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