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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逍遥记

第四八章 屠魔三招

乱世逍遥记 常居九 3665 2018-11-20 13:35:33

  酣斗之际,忽见人群中一人飞身而出,左手向木本休右臂打去,木本休见了,忙反掌拍去,岂料掌力随处,柔弱无骨,原来那人左手微微向下沉去,以内劲将焦木掌化去,眨眼间便用右手抓住赵婉儿衣领,跳出圈来,喝道:“糊涂工具,凭你那点微末玩艺儿,来这里丢人现眼么?”

  只见这人五十六七岁模样,头戴方巾,宽脸大耳,黑须寸长,鼻尖通红,正是“威龙震北”赵品帅,他四十岁才生得闺女,算是老来得子。

  群雄适才见赵品帅眨瞬间与木本休对了一招,又将赵婉儿拉了出来,不禁悄悄佩服,均想:“那屠魔刀法乃是外家功夫,考究快狠,未曾想这赵老头连内家功夫也练至如此境界。”

  赵婉儿抬头见了赵品帅,心中怯意愈甚适才场中恶斗,转头又见木本休追着杨君不放,蓦地间胆气俱增,昂然道:“你总说行走江湖,最重‘侠义’二字,那日杨年老救我一命,现下我帮着他,有什么差池么?”

  赵品帅一听,说话不得,顿了顿,道:“适才他拍你肩头,你不用‘横劈泰山’,却用‘杀鸡宰牛’,不要命了么?”

  赵婉儿细细一想,适才木本休右掌拍向自己肩头,倘使用‘横劈泰山’的话,弯刀自左而右,削他腰间,既可迫他退却,又可再进杀招,只是情急之下没有多想,胡乱使了招‘杀鸡宰牛’;不由得羞愧难当,低声道:“爹,我错啦。”

  赵品帅看了木本休与杨君一眼,转过头来,哼了一声,道:“下次却不许再犯,他既救你一命,你便再去帮他。”赵婉儿喜道:“是。”转身便要再去。赵品帅忙道:“记着,你已往先砍他背心,她若转身打你肩头,你便用‘横劈泰山’,若打你小腹,则用‘柔里有刚’,打你脑门时,才可用‘杀鸡宰牛’。”赵婉儿听了,不及思索,应了一声,便奔了已往,叫道:“疯老头,再吃我一刀!”说着向木本休背心砍去。

  木本休见她提刀又来,心中怒气愈甚,骂道:“你是什么狗屁工具,老爱管俺家事?”不待赵婉儿答话,反手一掌,果是拍向她右肩,赵婉儿不加思索,依言使一招‘横劈泰山’,自左而右向木本休腰间砍去。木本休见这掌若是拍下,左腰势必中刀,忙使个束身式,向右翻转已往,顺势朝她脑门儿拍下。赵婉儿得了父亲指点,丝绝不乱,使一招‘杀鸡宰牛’,刀尖上挑,突然横过刀来,往木本休手臂削去。木本休眼见手臂不保,连忙缩回,百忙中双掌齐用,果真是拍向赵婉儿小腹。赵婉儿见了,心道:“爹爹料事如神,虽不知这疯老头出掌顺序,却知他所使三招的方位。”赵品帅自来对她管教甚严,赵婉儿打记事起,便跟他学自家刀法,心中对他向来敬若神明,此时更增钦佩。

  见木本休双掌将至,不及细想,忙使一招‘柔里有刚’,弯刀平平推出,不意又是中途变个偏向,斜着去削他手掌。木本休一惊:“这小子怎么转眼间刀法如此厉害?”他神智虽然庞杂,但在武功上,并不糊涂,知她得了高人指点,此时连打三掌均未得手,杀气登消,飞身跳开,朝杨君骂道:“你这孽子,枉俺寻你二十多年,你亲爷爷也不认,真是大不孝!”说罢哼了一声,转身长啸而去。

  群雄见适才杨、赵二人,均敌木本休不外,此时经赵品帅一加指点,只赵婉儿一人,竟三招便将木本休打得退去,心中对赵品帅重生钦佩。

  赵婉儿奔到赵品帅身前,笑道:“爹,你怎么知道他要打我哪里?”

  赵品帅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这时杨君也走了过来,赵婉儿替他引荐了,杨君行个礼节,向赵品帅问了好。赵品帅见他少年英俊,文质彬彬,实难看出如此文秀的人,竟身具那般刚猛的掌法,问道:“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杨君忙道:“小子姓杨,单名一个君字。”

  赵品帅“嗯”了一声,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瞧你使的是上阳神掌,想必萧老英雄即是尊师了?”

  杨君答道:“教前辈见笑了,正是家师。”

  群雄听了他二人问话,都“哦”了一声,原来果真是萧宽的传人,那些年纪稍轻的却都窃窃私议,不知萧宽是谁,待听得旁人解说萧宽当年如何了得,自是人人神往,对杨君颇有敬仰之心。

  沈太白知他果是萧宽传人无疑,心神激荡,久不平静,站在台上,说道:“列位,众家英雄难得齐聚,且再吃酒,待得尽兴方休。”群雄听了,欢声嚎叫,各自散了开来,四下敬酒。

  赵品帅虽崇萧宽掌法了得,但向来没什么友爱,因此与杨君闲谈了几句,也自已往盛碗酒喝。赵婉儿怕他责骂,不敢停留,向杨君笑道:“杨年老,我已往啦,你去同嫂子问好罢。”说着嘻嘻一笑,飞驰已往站在赵品帅身旁,不敢乱走。

  杨君听了莫名其妙,心想:“不知谁是她嫂子?”蓦地惊觉,“是了,定是她适才见我与青妹话别来之情,会错了意思。”想到此处,羞意登生。忽觉一只手掌搭在肩头,转过头来,见是沈太白,连忙恭顺重敬地作了个揖:“晚辈杨君,见过沈前辈。”

  沈太白将他扶起,慈目笑道:“不必多礼,且随我到观中说话。”

  杨君见他慈眉善目,想起萧宽曾说起他二人往事,心中早对他敬仰千般,此时见了本尊,又想起萧宽来,不由得倍增亲切之感,心想:“不知沈前辈要问我什么话?想必是问先师安好罢,倘使问起,我却该怎生回覆?若照实说了,沈前辈定要惆怅了。”当下随同沈太白,往内观走去。

  两人来到观中,沈太白果真问道:“你师父安好?”

  杨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忽想:“佛经中说‘诸法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世间诸事本就无常,生死自是随缘,人人都逃不掉,却也没什么好惆怅。”当下说道:“好教沈前辈知晓,先师已仙去多月。”

  沈太白闻言,身子一颤,慈目含泪,回过头去,深深吸了口气,良久才叹道:“我与萧贤弟一见如故,不想十年前一别,竟是永无再见之期。”顿了顿,转过头来瞧着杨君,见他礼敬有加,又得萧宽真传,心中敬服之意油然而生,说道:“君儿,你将上阳掌打给我看。”

  杨君不知何意,但听他唤声“君儿”,心中如一股暖流徐徐而下,更增亲切之感,应了声“是”,当下在房中就地演练,将前面五套掌法一一打了出来。沈太白见了这掌法,便如见到萧宽亲临,心头百感交集,忽见杨君停手不打,忙问:“怎么不打了?”

  杨君挠挠头,说道:“不瞒前辈说,晚辈只会这五招,余下的尚未练过。”

  沈太白哦了一声,说道:“那倒一ㄇ,我原想你年纪轻轻,怎能悟得了最后一式?”说到这里,长声一叹,抬头又思起往事。

  杨君心下暗忖:“我倒没认认真真瞧过掌谱,听师父曾说,那最后一掌,若非沈前辈创招助他,也不能悟得其中精妙之处,如此说来,这招定是厉害无比了。”正想间,忽听沈太白笑道:“君儿,你便在我门中多留些时日,我将那太阴剑法传了给你,日后你修习最后一掌时,自是不在话下。”

  杨君听了,连说不敢,忙道:“想那太阴剑法乃是前辈独创,小子何德何能,不敢打扰前辈。”

  沈太白见了,心中大喜,暗忖:“这小子品行规则,萧贤弟在天之灵,倒可瞑目了。”说道:“这太阴剑法本是为了萧贤弟而创,你既是他亲传门生,现下我传给你,于情于理,说什么打扰?”

  杨君正待再说,忽见徐嵩慌忙奔进厅来,禀道:“师父,场上……场上好几十人打了起来,你快去劝劝。”

  沈太白笑道:“今日群豪咸集,难免有些摩擦,且由得他们即是。”

  徐嵩道:“师父不知,先是两小我私家打,厥后骂着骂着,便有十几人打了起来,再到厥后,已有几十人。今日是师父大寿,不宜见血,门生劝不外,只好让师父去了。”

  沈太白心想今日庆寿,乃是大喜之日,确实如此,当下要杨君待在厅中,自己先出去劝阻。徐嵩正待走出,脑中突然一闪,转头问道:“令郎可是姓杨名君?”他本知道杨君名字,只是当日见他在少室山下,行为侠义,那日又在客店里见魍魈,魉魄二人称他为少主,心想魔教众人怎会有这等侠义之人?是以问他名字,只怕弄错,两人并非同一小我私家。

  杨君不知他是何用意,笑道:“小弟正是杨君,徐年老好。”

  徐嵩忙道:“原来……原来你真是魔教中人?”

  杨君见他神情有异,心想定是当年杨天羽曾冒犯过他,却不知当年正邪两派,水火不容,杀的昏天暗地,只因杨天羽十年前不知何以,未再出岛与诸派作对,这才平息正邪之战十年之久,当下说道:“打我记事起,爹爹便没再出过岛屿,若爹爹先前冒犯了徐年老,小弟带他向你赔个不是。”说着拱手便要作揖。

  徐嵩忙闪在一旁,不受这拜,说道:“令尊可没冒犯我,只是,他冒犯了天下英雄,凭你一人赔不是,要赔到几时?当年武林中几多好汉之士被他蹂躏糟踏,你赔个不是,他们便能活过来麽?”

  杨君听他说这一通,不禁心惊肉跳,心想:“我说爹爹对头为何如此之多,原来……原来当年竟杀害许多英雄,罪过罪过。”慌忙说道:“徐年老,爹爹他……他……”正想说他已经改邪归正,徒然间想起岛上之事,杨天羽不知所踪,再也说不下去,忍不住掉下泪来。

  徐嵩见了这等情状,倒是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可也奇怪,如何便哭了?”当下不去管他,甩袖出去。

  须臾,沈太白进得厅来,杨君早将眼泪擦净,强笑道:“前辈,还好罢?”

  沈太白笑道:“许多英雄好汉曾经结过梁子,今日碰面,难免打杀,累我好一番劝阻。”

  两人坐在厅中,又叙了半日,杨君却不敢再说是天毒教人。这时日渐偏西,群豪喝酒豁拳,多数已烂醉酩酊,沈太白出去招呼一番,群豪陆续离别,下得山去,到得天色全黑,才走的干洁净净。

  杨君心想徐嵩对他心有芥蒂,不愿久留门中,当晚便离别沈太白,独自一人下山而去。沈太白几番苦留,见他执意要去,只是摇头苦叹,心想若不将太阴剑法授受于他,怎对得住萧宽英志?如今留他不住,只得日后再寻时日教授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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