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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逍遥记

第五二章 一探究竟

乱世逍遥记 常居九 4337 2019-05-05 15:21:23

  王清婷自幼在千日红庄长大,从未接触过陌生男子,只偶尔偷闲在湖上游玩,与那采菱的老公公玩耍过,对湖外之事,大多即是从服侍她的那雪婆婆口中得知。这几日同杨君共骑一马,本已是又羞又怕,这时又同住一屋,越发羞怯,喝了一口茶水,便起身站在窗前,问道:“杨令郎,天毒教还远不远?”

  杨君道:“此去几里即是,教中夜晚防守松懈,待到天色全黑,咱们便去。”见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顾盼生姿,楚楚可怜,心中泛起一阵柔情,说道:“王女人,你……你真美。”

  王清婷一怔,一颗心扑通乱跳,头偏向窗外,一姿一态,更显娇艳,说道:“杨令郎,你……你如何像那伙计一般,尽也胡言乱语。”

  杨君忙道:“王女人,我心中当你是仙子下凡,敬重于你,请你不要见责。”

  王清婷听他称自己作仙子,心中虽然喜欢,但终究避嫌,说道:“你再说,我便先去天毒教,不等你啦。”

  杨君忙应一声是,见她温雅娇艳,心中有千言万语要想表达,怕她认真先行而去,一时不敢开口再说。

  两人一言不发,各想心事,好容易等到月至中天,王清婷虽从小性子静怡,但此时关系重大,心中早已迫不及待,说道:“杨令郎,咱们这便去吧。”

  杨君一见窗外乌云闭月,街上早已空无一人,颔首道:“走罢,小声些,可别惊动了店家。”

  王清婷道:“是。”两人轻声推出房门,下楼而去,正去牵马,杨君忙道:“此去渡口不远,不必骑马,徒然惊动旁人。”说着向前便走,王清婷紧跟在后,悄声而行。

  摸约一柱香的时间,果真来到渡口,王清婷见黑夜沉沉,海风咆哮,恰似世上除了二人,再无旁人,心下畏惧,说道:“杨令郎,天毒教在海上麽?”

  杨君眼望大海漆黑一片,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海风中伴着王清婷一声娇问,不由得柔情四起,心想:“若是世上没有这许多恩怨是非之争,得遇至爱,同爹爹妈妈一起僻隐岛上,相亲相爱,该有何等的快活?”转头说道:“王女人,岛上时时便有危险,你须得紧随着我,不行大意。”说着走到岸边,解了一艘木筏。王清婷允许一声,一齐跳上小舟。

  两人在轻舟上一言不发,海风咆哮,凄清无比。划得一顿饭的功夫,来到那屏障小岛,杨君当先下船,扶着王清婷下得船来,王清婷见这岛上人烟荒芜,四下里寂静无声,问道:“杨令郎,怎地不见人影?”

  杨君道:“花鸟岛便在前方,须得再行一段水路,咱们未便焚烧,你紧随着我。”

  王清婷道:“是。”紧紧跟在身后,心中只感寒意阵阵。

  翻过这岛,果见一排竹筏停泊岸边,两人登了上去,纷歧会儿便登上花鸟岛,杨君蹲在一旁,见有四名教众扼守路口,轻声道:“再等一会儿。”

  王清婷道:“杨令郎,咱俩今日来此报仇,众寡不敌,终难逃一死,你……你怕不怕?”

  杨君道:“倘使我妈妈有什么不测,自今尔后,我一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味儿?”

  王清婷一瞥眼,但见冷风吹拂,杨君鬓丝飘动,心想:“杨教主作恶多端,想不到到头来竟被自己属下害死,如今杨夫人不知影踪,累得杨令郎孤零凄惨,回抵家中,却如进虎穴。杨令郎为人正直,今日即是同他一起死了,那也是毫无怨言的。”两人相处几日,她见杨君生性正直,如今忽遭此变故,心中便也替他感伤。却不知自己也已失去至亲,此番感伤,又何尝不是为自己喟叹?

  “咱们走罢。”正想的入迷,忽听杨君轻唤,原来那四人已经退去,再过得盏茶时间,便换另外一批人过来扼守,时间迫促,不敢稍有怠慢。

  两人绕过一片竹林,杨君深恐遇见教众,不敢前去正殿,当下领着王清婷前往殿后佛堂。这佛堂乃是当年创教老祖所立,堂内有尊释迦摩尼佛像,更有佛经几百余卷,如今教中上下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因此这佛堂除了每日前来扫除的婢女,更没人肯来,杨君自小蒙张全生授受经书,对佛法更是憧憬,因此自记事起,这佛堂便只自己一人进出,偶尔邀梅英同来读经。

  两人进来堂中,但见烛光晃动,映在正中间那佛像之上,金光灿灿,杨君心中一动,想起往日与母亲在堂中研习佛经的场景,感伤之情,油然而生,走到佛像前,双膝一屈,拜道:“但盼佛祖见怜,让门生母亲得能无恙。”

  王清婷站在一旁,心想这天毒教乃是江湖上一大魔教,不知何以竟立有佛堂,倒让人捉摸不透;这时听了杨君祈祷,想起萧紫霞来,轻叹了口气,说道:“佛祖若肯见怜,向善之人,哪能没有好报?”

  杨君转头一见王清婷,只身倩影,楚楚感人,说道:“王女人,萧伯母待我如亲,我杀……杀了魑离,也是替你为萧伯母报了此仇,你……你照旧回去王伯伯那里吧。”

  王清婷心中微气,心想已到了岛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如何还说这话?说道:“杨令郎,到了这时候,你仍瞧我不起麽?”

  杨君忙道:“不……不是,王女人,我……我见你一个女孩儿家,不忍你在这岛上担惊受怕。”

  王清婷叹道:“总之妈妈被害了,我也不想独活,咱俩一起杀了魑离,你替杨教主报仇,我替妈妈报仇,全不相干,又说什么替我报仇?再说报仇一事,又有什么男女之分?”

  杨君一禀,心想:“王女人虽是女儿身,却胜须眉。”不由得自愧不如,但更多的却是对她生起敬佩、怜惜之意,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去寻那魑离,若是不敌,死便一起死了。”转身看着佛像,说道:“门生为报父仇,如今要动手杀人,虽然心中不愿,总不能做个不孝之人,但盼佛祖体谅。”

  王清婷正要再说,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响,正是往佛堂走来,杨君忙拉着王清婷跳到佛像后面,只听殿门一响,杨君轻轻探出头去,见是个女婢,拿了块抹布,想是前来清扫灰尘。

  二人躲在后面不敢稍动,门外又有脚步声起,紧随着一女子说道:“哎哟,少主又不敢回来,咱们也不来这僧人待的地方,你还抹它做甚?”

  先前那女婢说道:“少主向来待咱们很好,这佛堂是他最爱来的地方,不管他回不回来,总是要弄洁净的。”

  杨君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感动,又难免感伤万千,便想立时下去相认。

  只听那女子笑道:“那你慢慢儿抹罢,我可先去睡啦。”

  那女婢也不答话,自顾扫除。待那女子退了出去,杨君再也忍耐不住,跳了下来,轻轻唤道:“慧姊姊,难为你这么有心了。”原来这女婢名叫晓慧,年纪与杨君相差无几,生得倒也灵秀,她与一众婢女均是幼时便给掳了来,自小与杨君长大,虽是主仆,实则情若姐弟。

  晓慧乍闻声响,不由得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却见是杨君,登时激动万分,道:“少……少主,真是你?”

  杨君正要回覆,忽闻门外传来脚步声,甚是急遽,连忙又跳回佛像后,便听得一男子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晓慧心中畏惧,慌道:“老……老鼠,有老鼠,刚刚有一只老鼠。”

  那男子松了口气,斥道:“一只老鼠怕什么!当心少主些,教主说他出岛几月,已学得神通,难保不来岛上探询情况。”

  晓慧忙道:“是,是。”

  只待那男子去得远了,杨君才跳了出来,心中苦笑:“在自己家中躲潜藏藏,可真也前无昔人。”王清婷随着出来,晓慧一见之下,呆了一呆,问道:“少主,这……这位姊姊是谁?”心中却想:“若非天仙下凡,我绝不信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相比之下,自己便如凡间的一粒灰尘,实在不值一提。

  杨君见她问起,便替两位引见。

  “见过王姊姊。”晓慧听说,盈盈一福,王清婷连忙还礼,只见她对着杨君笑道:“听说你学得神通,原来是拜人为师了?你从前可总是不愿练武的。”

  杨君叹道:“人活在世上,总是不能如愿的,一切都由老天部署,半点也由不得人。”

  晓慧也自叹了一声,突然脑中一闪,忙说道:“少主,你赶忙出去,如今教……魑离岛主已付托下来,说留下少主,恐生后患,克日出岛寻你,你怎敢再回岛上?”她正要说教主,但想自己对杨君忠心耿耿,杨天羽自即是教主,又岂能认作他人?是以改口还称魑离岛主,只是终究怕旁人听了去,声音压的极低。

  杨君问道:“慧姊姊,我爹爹妈妈怎样?”他明知杨天羽已被魑离杀害,终是心中不甘。

  晓慧一听,低着头退了几步,说道:“教主他……他……”

  “爹爹被魑离害了,是不是?”杨君压嗓追问,心情甚是急切。晓慧不敢抬头,应了声是。杨君忙问:“那我妈妈在哪里?”

  晓慧道:“夫人被魑离岛主囚禁在地牢,奴……奴婢无能,不能救夫人出来,请少主治罪。”

  杨君听了,心中虽然恼怒魑离,终究梅英尚还在世,稍稍舒了口气,说道:“慧姊姊不行对人提起今晚之事,我这就去救我妈妈出来。”说着向门外走去。

  晓慧忙道:“少主,地牢看守甚严,你孤身前去,只怕危险。”

  “我同杨令郎一齐去。”王清婷站在一旁,望一眼晓慧,又望一眼杨君,说道:“今日来到这里,本也没想在世回去,若能报得大仇,还怕什么危险?”

  杨君看了一眼王清婷,心中突然一片开朗,道:“正是。”

  晓慧见他俩一说一合,一个俊朗,一个貌美,郎才女貌,倒似对儿天地拉拢的佳侣,抬头一见杨君站在门口,几月不见,竟比先前苍桑了许多,虽只二十岁,看去却如二十五六一般,脸色甚差,不由得心中一酸,说道:“少主,我想个法子引开扼守的狱卒,你便去救夫人,如何?”

  杨君忙道:“你一个弱女子,若被魑离得知,哪能活命?”

  晓慧道:“少主,你从小待我很好,如今你需要资助,难道我还能袖手旁观么?死便死了,可不关什么弱女子强男人的事。”

  王清婷听耳中,不由得向杨君瞧了一眼,心中既喜煌 ̄慧,又对杨君甚是赞许,忖道:“这位慧姊姊对杨令郎这般忠心,可见他平日里为人处事甚是得体,似他这般,只怕世上再也难寻二人。”只听杨君说道:“慧姊姊,你既知我本事不小,便不须替我担忧,我若不留得性命,日后谁来照顾我妈妈?”说着转身踏出门去,王清婷连忙跟在身后。

  晓慧正待再说,却已不及,不由忧心忡忡,想起他那张沧桑的面庞来,心道:“少主如今遭此不测,想是终日劳累,可真苦了他。”转身看着佛像,双手合十,祈道:“佛祖啊佛祖,少主从前可是每日都来拜你,如何你不愿佑他一生平安快乐?”

  这时王清婷已随着杨君绕到殿前,那地牢在西首山脚之下,此时夜深,两人一路走去,倒也没被发现。来到洞口不远处,只见两名教徒扼守洞口,杨君心下寻思:“若硬闯进去,势必惊动众人,须得寻个法子才是。”脑中灵光一闪,暗道:“是了,归元洞中有个密道正是通往地牢,只须绕到山上,谁也不会觉察。”忙带着王清婷向左边慢慢走去,绕开洞口,这才上山。

  王清婷不知上山何意,问道:“杨夫人在地牢,咱们去山上做什么?”

  杨君道:“去了便知。”深恐被人发现,不敢多说一句。

  趁着点点星光爬到山顶,到得归元洞前,想起那日被魑离囚禁,即是今后洞逃出,心中大是感伤,更不多想,便往洞中走去。

  这洞中一片漆黑,目不视物,王清婷心底莫名升起一阵寒意,突然“哐当”一声,脚底似踩碎了什么物事,险些吓作声来,杨君忙过来牵起她手,说道:“王女人别怕,这是前任教主的尸骨。”

  王清婷一听,心脏不由得扑通乱跳,忽觉左手被他牵住,正要缩回,却不听使唤,由他牵在手中,忽觉脸颊一热,心中倍增宁静之感,便纵有再多骷髅尸骨,只觉有杨君在,那也不怕,想道:“杨令郎拉着我,为什么我不恼他,心中反而欢喜?”不由得又羞又愧,耳根发烫,幸得洞中漆黑,没给杨君瞧见。

  这时杨君只想着如何救出母亲,浑没在意,右手拉着王清婷慢慢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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