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云霆皱起眉头，抬手在她额前一揩，冷汗细密，入手寒凉。他急遽拽过她的手来，探在她的腕间，指腹之下虚弱跳动的脉象仿若一根针刺得他心里头一疼，抑制不住地怒火窜起，道：“苍吾山的寒冥掌？！谁干的？碧竹她……”
“不关碧竹的事！她不知道。”司空綪雪忙抢道。她还不忘在心里默念，天水燕，这可不是我说出去的，你可千万别找她们麻烦。
“我问你谁干的？”明明想要照顾，想要掩护，一脱手却是随怒气愈来愈重的力道。
“我不能说。哥哥你别问了。”司空綪雪拼命想挣脱司空云霆的钳制，可一动胸口越加痛楚，额上的汗虚冒得越加厉害。
司空云霆一愣，他从不晓得有一天面对如此性命攸关的事情，她会脱口即是她不能说。她要掩护那个伤她的人？她认识？是钱云璧吗？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她？近来龙吟卫陈诉来的不外是之前追踪失败的白衣女子，另有钱云璧一行。究竟是谁？能瞒过龙吟卫伤人？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中闪现，庞杂庞大。他想问问碧竹最近司空綪雪都跟谁接触，却想起先前碧竹来报时，提及司空綪雪突爱一人往林中去玩，连远远随着都不让。莫非她是去见“自己人”？是被“自己人”所伤？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是为何呢？听闻寒冥掌的掌痕随内力的强弱而呈明暗之分，要不召碧竹前来一辨？不，于事无补。真知道了他也解不了寒冥掌的寒毒，还不是得惊动锦园。
锦园，谜一样存在的地方，不外是一个拥天下钱财的庄主，握生死抉择的神医，另有隐一身锋芒的唐老。可是这自己，即是一个谜。他不信，鬼仙可解这寒毒，可是他却宁愿他是错的，宁愿鬼仙无所不能。
司空綪雪不知道事情如何就生长到了如此田地。她原来不外是不想让天水燕接近点翠阁，如今却硬是被司空云霆送进了锦园。
鬼仙手搭着脉，眉头轻颤，他徐徐道：“苍吾山上苍吾宫，飞踏云间云不通。江湖早有传说苍吾宫挺拔建于云端，其独门寒冥掌掌法阴毒，实在是白白浪费那等仙山奇境。不外苍吾宫自从那次……”鬼仙觑了一眼唐老，接着道：“便再未踏足吴越，现在小姐却为寒冥掌所伤，不能不说是蹊跷。其毒，似毒非毒。天山冰蟾的毒液本是极佳的解药，只是苍吾宫岂会放过这解毒之物，听闻多年前已捕杀殆尽。这些年总有些人不相信，上天山，穷雪窟，希冀能有漏网一二。综此种种是而江湖一说有法也作无法。”
司空云霆的心里咯噔一声，果真。他曾在医书上看过，冰蟾已消匿十数年。
唐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司空朔深深叹了一口气，怜爱且疑惑地看着司空綪雪，问道：“何人伤你？”
“父亲，请恕綪雪不能说。”司空綪雪下了极大的决心，连看也不敢看司空朔。按说在这锦园之中，没人能奈她何，可是倘若众人知道，少不得上天入地搜寻天水燕，那时候碧竹她们若是有什么不测，她如何心安。不，坦荡于心，到时候真要同她对质，也好不输气势和颜面。
司空朔讶异的目光骤起，他不行置信地盯着司空綪雪，话音中沾染淡薄的火气：“厮闹！”
鬼仙闻声立刻道：“小姐，如不出意料，那掌痕已成深红色，接下来会是紫红，倘若无法可解，最后便成青黑。”
司空綪雪心中一寒，攥紧衣领，觉得胸口愈发沉闷，疼痛钻心。揉扯间，人皮面不知何时露出一角。眼前衣袖掠过，她怀中一空，人皮面已在司空云霆手中。摊开来，屋中众人皆错愕万分。
鬼仙哆嗦着手拿过人皮面，声音里透骨的沧桑，透骨的辛酸。“这……这是……”
“是谁伤的你？！快说！”司空朔的眸中瞬起怒火，熠熠辉映在紧迫的压抑中。
司空綪雪闭上眼，盘算主意，坚定地摇摇头。
那满屋子的压抑如潮水般袭来的时候，却被疾奔而来的方寅一句话击得破坏：“庄主，欠好了。小令郎他也中了寒冥掌。”
司空綪雪猛然睁开眼，天水燕，她真当芜茗好欺负吗！对上司空朔灼灼目光，她唇红齿白恨然道：“是天水燕。跟我差不多的年纪。轻功不错，龙吟卫追她不上。这人皮面也是她的。”
司空朔看着方寅一字一顿道：“上天入地，务须要翻出这小我私家。”
方寅得令出去，依付托着人去接司空云瑾来。
死一般的寂静，没人再说什么，却都在想这诸多事情背后的事。
唐老迟疑着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归来谷陈怀礼的家中藏有一瓶冰蟾毒囊提炼配制的七毒暖心丸。虽然归来谷到这里有些路程，不外比起天山，已是苍天垂爱。”
“我去！”司空云霆近前一步。
“不行，大令郎。”唐老摆手制止，道：“此行凶险，况且七毒暖心丸乃陈家至宝，那陈怀礼又不是大方之人，舍下我这张老脸，尚无十分掌握，你若贸然前去，只怕他不会手下留情。”
“不，另有一个措施。”鬼仙攥着人皮面贴在颊上模糊道：“九玄塔。我正有解不开的惑要问上一二。”
“万万不行啊。”唐老慌忙握住鬼仙的手臂，道：“那价钱怕是你我都不能担待的呀。素娥的事，只要寻到那名女子便可一问究竟。”
鬼仙回过神来，看看唐老，看看司空朔，眼角浊泪滚落。司空綪雪一旁瞧着不知如何是好。她之前听师父说过，鬼仙的发妻是易容行家，失踪多年，可能这素娥即是她的名字。鬼仙一定是睹物思人了。
司空綪雪意识到那些她隐瞒的事，或许很要害，于是定了定神，一五一十将她知道的关于天水燕的全都说了，独独隐了她同钱云璧可能的纠葛。她本还忐忑，怕是司空云霆要揭出一二，不外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言语。
唐老简朴收拾下便带着啸虎堂甲组全员取道西府直奔东北方的归来谷。
司空云瑾被抬进来的时候，愈加病怏怏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左肩的掌痕，青紫中有星点的白。这即是寒冥掌特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