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孑立的桔梗
最近，顾秦很是焦躁。
“啪”！
他将报纸狠狠地甩在桌上，眉头紧紧皱起，整张脸愁苦不堪，来回踱步也不能消停他内心的不安，他伫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星光点点的夜色，以及远远门庭若市的T市夜市，五光十色，灯火通明。
“咚咚咚”
“进来。”顾秦没好气地说着。
苏素端着咖啡进来，将它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扫了一眼报纸，又看到顾秦满脸愁容地站在窗前，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将报纸收好，顺便整理下书桌，才走到顾秦身边，慢慢开口：“怎么了？”
苏素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如羽毛般轻柔细腻，徐徐扫过顾秦心中的怨愤，他的不安急躁也徐徐被压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污浊的眼色也慢慢寂静下来；“还不是那些中小企业在T市混不下去了，联合在霍氏的背后搞些小行动，这明明对霍氏发生不了基本性伤害，他们还乐此不疲！”
“可是最终受难的照旧本土的消费者是么？”苏素虽然常年没有上班，但也有着高学历的配景，要不是当初为了相夫教子，预计也在商场上有所作为。
顾秦燃起一根烟，慢慢吐气，白色光圈徐徐萦绕着，模糊了他的脸。
他继续说道：“他们像游击作战一样，在霍氏的工厂焚烧砸货，超市哄抢，散播不实的谣言，搞垮霍氏的名声。而每次抓人只能抓到那些小混混之类的人，顶多安上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
苏素下意识用手掩了掩鼻子，低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最近，她的身体越发欠好了，每晚喝补药也不管用，经不起一点风吹熏染。
顾秦连忙掐掉烟头，大步走到书桌前将烟头丢进烟灰缸，才走回来拍了拍苏素的后背，语气担忧：“阿素，你怎么了？是我欠好，再急躁也不应在你面前吸烟。”
他是知道，她的身体最近很欠好，但也以为只是熏染了风寒，命下人特地熬了补汤，却没想到都一个星期了还未见好转。
苏素虚弱地笑着摇头，慰藉道：“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这事情反映到上面你就欠好办了吧，另有霍氏你也不能冒犯，阿秦，你想好对策了么？”
顾秦叹气，摇摇头，看着苏素担忧虚弱的目光，又转声道：“战略还没有。但下个周末就是顾潇与霍念的文定宴了，到时两家关系更进一步，这件事情霍家肯定会好好解决的，到时上面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只是文定，也许……”苏素仍有些不放心。
顾秦打断她，语气不容有他：“好了，我说行就行，你早点回房休息。”
看着顾秦决绝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苏素抬步离开，走到书房门口脚步顿住，再次转过身，看了一眼仍站在窗前的顾秦，顿住几秒，再没说什么就推门回房了。
回到房间的苏素并没有马上睡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瓶透明的药瓶，里面的药粒已经快要见底了，她倒出两粒放入嘴里，关上药瓶把它塞回去，大口喝了一口水，吞下。
最近她总是失眠，没有安息药基础睡欠好。一开始她对安息药是有抵触的，总觉得它对身体欠好，但厥后实在是失眠的厉害，不吃压根睡不着。她就自己偷偷出去买。
她从包里翻脱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了，收信人-赵医师。
她是得去医院看看了。
看了眼窗台上插着的桔梗，花瓣在风中微微哆嗦，花枝孑立地摇曳着。
她极爱桔梗，不忍摘下，摆放的虽是假花，却已然刺痛她的心。
……
天蒙蒙亮，连太阳也只露出了半张脸，大地被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顾默今天没事，想睡个懒觉，谁知有人在扯她的衣服。
她不爽地想骂人，又意识到另有人在睡觉，便压抑住了怒气，顾默从床上坐起，看见扯她的人是黎欢欢，黎欢欢一脸讨好的笑意望着她，眼睛魅惑地一直在眨。
顾默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大早这个黎欢欢要把人吓个半死。她用力瞪她，扯回还在她手里的睡衣衣角，对她展现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
黎欢欢抚慰地捏捏了她的手掌，示意去阳台说。
已经被吵醒了，顾默无奈地起床随手套了件外套，与黎欢欢走出寝室。
顾默两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眼睛看着茫茫的天空，作势又要闭上。
黎欢欢忙捧起她的脸左右摇晃，急声道：“默默，别睡了，江湖救急啊！”
被这一晃，顾默是彻底清醒了，她清醒地记起自己美好的清晨就这么毁在黎欢欢手里！
徐徐勾起嘴角，顾默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绽放了一个玫瑰花瓣般靓丽耀眼的笑容，只是眼睛里藏着深深的狠气，似一把利刃。
“黎欢欢，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吵醒我，否则我好好疼你，嗯？”
威胁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黎欢欢忙打了个哆嗦，看着顾默生气的样子，有点畏惧，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怂了，随后她挺直了背脊，说道：“你上次允许我了，要陪我见念及天下的。”
这件事啊！
顾默抚额，唉，当初怎么就一时爽快允许她了呢。
“这跟你吵醒我有什么关系？”她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缓。
黎欢欢把手机递给她，俨然是一条短信内容，发送时间是昨晚12点。
“我昨晚睡得早，早上起来就看见这条短信了，念及天下约我下午六点在T市万达的星巴克晤面，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约我。再不去他不会再约我了。”
黎欢欢纠结地搓着手指，语气带着不确定。
淡淡扫了一眼短信内容，顾默将手机还给黎欢欢。
“行了，看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很想去，那就去呗，免得忏悔。”顾默淡淡凉凉地说，“你手机号都给人家了？”
黎欢欢也不再纠结，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嗯，我们昨晚刚交流了手机号，我就去睡了。你知道的，我一向纯良，虽然爱打游戏，但见网友这种事情照旧第一次嘛。”
纯良？WTF？
她没听错吧，这年头有女孩这样形容自己的？
恩，顾默也许忘了她曾经越发自恋过。
“对了，欢欢，你那个网友知不知道有人跟你一起去？”
黎欢欢作出才想到的惊讶心情，语气疑惑：“我到时直接带你去，还要说？”
顾默默默摇了摇头，这小妮子预计是没救了。
“大姐，你好歹也回一下人家，今晚会去吧，说想带上一个朋友一起。”顾默对她有些无语。
黎欢欢听着她的话，便马上开始编辑短信，嗫喏开口：“我今晚会去的，不外我想带一个朋友一起。”
顾默点颔首，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就是这样，我去睡觉了。”
说罢，便转身走进宿舍。
“喂！你怎么睡得着啊！我都睡不着了。”黎欢欢在后面压低声音地低喊。
顾默此时已经不想说任何话了，只想捂住耳朵睡觉，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将外套脱下置于椅子上，轻声翻身上床，盖上被子，合上眼睛，不出一瞬，她便沉甜睡去了。
……
下午四点
顾默正看着书，边看边在自己的条记本记着什么。
半晌，她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走到阳台，看看外面的植物，眼睛有些酸痛。
明天有导师的课，明天就跟曾教授好好谈一下。
顾默如是想。
站了约有十来分钟，她走进寝室，看到黎欢欢正翻箱倒柜的找工具。
她的整个位置已经乱成一锅粥，衣柜里的许多工具已经跌落在地上，零零散散乱成一片
顾默不禁皱了皱眉，走已往问道：“你在干什么？被人掠夺啦？”
“哎哟，不是啦！我今天才发现我一条裙子都没有唉。”
黎欢欢的瓷娃娃般的小脸皱了起来，整小我私家看起来就很焦躁。
顾默弯下身，看了看被黎欢欢翻成狗窝的柜子，嫌弃地咂咂嘴，入眼的全是清一色种种颜色牛仔裤和上衣，简直没有看到一条裙子。
“你原来就不太喜欢穿裙子啊，干嘛要穿裙子去。”顾默很是不解。
黎欢欢站起来坐在椅子上，看着顾默，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喃喃开口：“还不是王朝里，由于我操作强大，APM更是到达快400，许多人都说我是人妖啦。虽然我并不在意，但究竟见游戏里的老公嘛……”
顾默拉起黎欢欢站起来，把她拉到全身镜前。
“欢欢，你看，你的眼睛又大又圆，琥珀色的眸光里自带潋滟，再往下，挺翘的鼻子与花瓣似的粉唇，整小我私家就像从童话里走出的芭比公主。你不知道，我和杨浅何等羡慕你的瓷肌。”顾默看着镜子里的黎欢欢，柔声开口，“利落微翘的短发更是让你整小我私家看起来清爽可爱极了，所以你需要的不是裙子，是自信，知道么？”
黎欢欢已经整小我私家怔愣在那里，似乎自己挺悦目的？连鲜少夸人的顾默都赞美她唉……
察觉黎欢欢还在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顾默继续说道：“所以，做自己就好。”
“嗯！默默，你这是太棒了！”黎欢欢终于缓神过来，娇嫩地脸庞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残局，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那我穿我那个玄色的背带裤吧。”
顾默无奈地摇摇头，打趣道：“搞得像相亲一样。”
黎欢欢脸一红，看起来像煮熟的虾子，她轻声反驳道：“才不是咧！”
顾默只是笑没说话，两眼有些迷离空洞，思绪徐徐飘得很远，似乎又想起初中那个黄昏，痛苦中带着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