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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悲笳

第十八章 慈云庙

寒月悲笳 秋窗夜雨 3899 2017-11-29 23:17:52

  离开了清河城,寒生一路向东而走,不觉已是百里之遥,只是越往前行,门路愈加的荒芜,像是很久都没有了人的踪迹。

  夜幕慢慢降临,周围一片荒原,门路亦泥泞不堪,这里像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远处隐约有一处残缺的寺庙,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传来,寒生喜不自胜,满身的湿潮已让他难受不已,心想正好可以去那里生一堆火,烤烤身上的衣物。

  天际突然一道闪电,隐约有微弱的轰隆之声传来,看来大雨又要来了。寒生加速了脚步,向着寺庙走去。

  这是一座残缺不堪的土庙,院墙早已坍塌,枯烂的院门只剩下了半扇,虚掩着。门头之上斜挂着一块残缺的匾额,隐约写着“慈云庙”。

  院内满目狼藉,随处都是树枝和碎石块,这个寺庙显然已经疏弃多年了。寒生迈入院门,只见一排旧到不堪的圆柱支撑着一个还算完整的廊檐,后殿大门未关,里面火光闪动着。

  “来,喝,喝……”殿内传来碰杯换盏和喧闹的人声。寒生心想那多是和他一样黑夜借宿的旅人,想着也好借碗酒喝,抵御一下这夜晚的严寒。

  “主持,话说回来,我们这间破庙还真是个好地方,隔三差五就有送上门来的猎物……哈哈哈……”寒生一听,嘎然止住了脚步,知是事情差池。

  因院内有太多的杂物,未免造成声响,寒生从院落边缘轻轻的绕了已往,走到廊檐的一侧,悄悄的透过窗缝向里面看去。只见破殿中三个肥胖的僧人正围着一张小方桌席地而坐,桌上胡乱摆着酒肉和骨头。明亮的烛光下,三小我私家油嘴红脸,喝得正酣。

  寒生环视了一下殿内,除了几尊躺倒的佛像和泥塑,倒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可就在他疑虑间,猛然听得屋内窗下发出“呜呜”几声,寒生往下一看,窗下竟反手绑着两个老人,一个老叟和一个老妇,口中堵着破布。两小我私家耷拉着头,正在低声啜泣。

  寒生心头猛的一颤,一股热血瞬时冲上了脸颊。他悄悄的溜到殿门边,正准备破门而入,一个僧人却突然走了出来,大叫着“你俩先喝着,老子出去撒个尿。”

  待那僧人刚伸出他那颗肥腻的脑袋,一把冰凉的剑已架在了他的粗脖子之上。那僧人被这猛然的惊吓,瞬间酒醒了泰半。

  寒生挟着那僧人,一脚踢开了门,高声道:“还不快把人放了,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那另外两个僧人吓的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所措。

  “妈的,还不放人!少侠息怒,息怒,这就放人,放人”,那被挟持的僧人一边痛骂,一边使劲的使着眼色。

  那俩迷迷瞪瞪的僧人,这才跌撞着爬起,将那二个老人拽了过来。

  “少侠饶命,人已经放了,哎呦……”那僧人的脖子早已划出了一道血印。

  寒生一把拉过两个老人,撤回了剑,骂道:“如若再被我遇见你们为非作歹,我绝不轻饶。”说着寒生一剑挑开了两个老人的绳索,护着出了殿门。

  老伉俪二人急遽扯出口中破布,忽地跪地而哭道:“少侠——少侠救救我女儿吧,救救我女儿吧,我们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什么?”寒生猛然大惊,刚一转头,只见早有一个僧人用刀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原来那庙中另有一个僧人。

  寒生心头一颤,回首再看适才那三人,此时早已换了另外一副面目。特别是适才被寒生挟持的那个僧人像是他们的头儿,年纪稍大,只见他拈了拈脖子上的血迹,面露狰狞之态。

  “娘的,哪里来的野娃子,也敢学人抱打不平……”那大僧人袒胸露乳,一脸的凶相,身后的两个僧人也早已从背后亮出明晃晃的尖刀。

  寒生心中蓦地怒不行遏,只无奈那女子还在那恶人手中,也不敢贸然行动,遂愤然说道:“身为空门中人,竟然做此下流运动。还不赶忙将那女子放了,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那大僧人哈哈一笑,满身的赘肉震颤着,徐徐的抬起那女子的下巴,笑道:“放了她,哈哈,我们哪里舍得……”那三个僧人也随着一起淫笑起来。这几人基础就是剃了秃顶的强匪。

  再一看那刀下的女子,早已神色木然,满身哆嗦,不能发出一语。难以想像这两日她遭受了何种非人的待遇。

  两个老人看到心爱的女儿竟被折磨的如此惨绝人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心里像是被刀绞一般,哪里还受得了,慌忙冲到了那个大僧人跟前,哭喊道:“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吧,求求你了……”

  两个老人不停的恳求着,无助的眼神时而看看大僧人,时而又看看其他三人,奢望着能获得一丝的回应和开恩。

  不外,他们苦心恳求来的却不是慈悲,而是尖锐的尖刀。两个僧人早已将他们也顺手挟了已往,刀尖顶着胸口。

  四个恶人此时的眼中哪有一丝的良善和仁慈,有的只是残忍和戏谑,因为如今三小我私家质都已落入了他们的手里,眼前这个少年又能如何?

  “哈哈哈,小野娃,跟大爷我斗,你还嫩了点,怎么?你还不平气?”大僧人说着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寒生的脸上,直打得嘴角鲜血如流。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僧人也窜了上来,无情的拳脚如暴雨般向着寒生而下。

  寒生眼看着刀下呼号的两个老人和那惊恐战栗的女子,又怎敢还手,只能默默的蒙受着这一切痛楚。

  只是,这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让寒生痛不欲生的是他的心,早已经痛颤到不能自制的心。

  “为何会这样?人为什么会这样?这世间为什么要有如此多的罪恶,如此多的杀戮,如此多的不幸……”寒生流着眼泪,不停的问着自己。

  十一年前的那种无助在现在似乎又重新上演了,可是当年的无助是因为弱小,现在日虽然自己已经强大许多,但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仍是无能为力。

  寒生怎么也想不明白,木木的站在那里,打在他身上的拳脚已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

  殿外雷声轰鸣,电光之下,那几个僧人的凶恶嘴脸显得是如此的可怕,竟比那倒地的哼哈二将还要面目狰狞。

  也许是因为打累了,大僧人奋起一脚将寒生踢到了院内,横声啐道:“哼,娘的,等老子吃饱了再来收拾你。”

  这时,天空忽又下起了大雨,而殿内却又重新摆起了酒肉,撕心裂肺的呼叫声中,那可怜的女子再次被另一个僧人拖进了屋去……

  寒生痛哭着,怒吼着:“你们放了他们,我宁愿一死,如何?”

  “嗯?”已经重新大口喝起酒来的大僧人看着跪在雨中的寒生,像是突然来了一点兴致,狞笑道:“嘿嘿,好啊,有血性,真男人,哈哈哈,你若认真敢自我了断,我就允许放了他们……”

  现在,其他三人也倏地停住了手脚,也很想瞅瞅这人间奇事。

  “咔……”

  一道闪电,惊雷瞬至,天似乎在那一刻彻底崩塌,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口子。

  电光下,寒生手中的利剑插进了胸膛,蓦地鲜血如注,染红了整个庭院。倾盆的雨水夹杂着鲜血顺着院落流出了庙门,像是那奔流的鲜血也一刻都不愿停留在这片肮脏之地。

  此时现在,殿外的雷鸣和殿内的狂笑似乎融和成了那地狱的乐章。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又是震耳的炸雷声。

  只是这次,雷声未远,四个僧人的已齐齐落地,狂笑之声也瞬间停止了……

  §§§§§§

  “左叔叔,卿儿……”

  睡梦中,寒生再次回到了小竹屋,他看见左叔叔正在屋顶晾晒着草药,卿儿蹦跳着追逐一只漂亮的蝴蝶儿……

  适才的酷寒消失了,眼前所有的罪恶和不幸也消失了,寒生感应现在的身体好温暖……

  只是,那美梦照旧醒了,寒生徐徐的睁开了双眼。他多想能永远不要醒来,好让他在梦中美好的在世……

  一个石洞,火光把这里照的通明,熊熊燃烧的火堆在寒生耳边噼啪作响。

  寒生猛然爬起,胸口的一阵剧痛让他重重的又摔了回去,包扎的伤口处渗出殷红的血迹。

  “不想死就不要动。”一个酷寒的声音喝道。

  这个声音,寒生是那么的熟悉。

  寒生朦胧中望去,只见洞口耸立一黑衣女子,衣衫随风起舞,飘落的雨滴正打湿着她的衣角。

  “女人,没想到我又遇见了你,我……”

  寒生正欲再说什么,忽而想起庙中之事,猛然急声问道:“女人,那两个老人和那女子……”

  鬼隐纹丝未动,目光一直盯着洞外的风雨和远处迷雾中的山林。

  寒生见鬼隐没有言语,正欲再问,蓦地胸口一疼,咳嗽不已,喉咙中又溢出一小口鲜血来。

  “三人已走,另外四人已死。你真是愚不行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鬼隐冷声道。

  “哦,多谢女人屡次相助,咳咳……”寒生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但心中也未免惊颤,这女子能于眨眼间杀死四人,脱手是何等爽性迅疾。

  “唉,都怪我一时糊涂,差点害死了那三个可怜的人……”寒生自我责备道。

  “哼,你照旧可怜你自己吧!你已经昏厥了一天一夜。像你这样傻的人我真是头回遇见。你难道真的认为你死了,那群恶人会放了那一家人?”鬼隐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寒生无奈一叹,道:“女人骂的是,唉,我其时也是一时情急,却也没去想那么多,现在追念起来确是愚不行及,就算我其时就死了,那四个恶人定然也不会放了那个女人和老人。”

  鬼隐又是一句“迂腐”,就再也没有说话。

  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刚刚慢慢的停歇,只是天还没有完全亮开。鬼隐看了看天空,头也未回道:“这里的干粮足够你养伤之用,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倏地拿起那把黑剑就欲离开,只是前脚刚踏出洞口半步,突然一口黑血喷出,黑剑亦从手中滑落。

  鬼隐一手扶墙,一手使劲按着胸口,隐约间有一股黑气在胸口萦绕。

  寒生大惊失色,却不知鬼隐竟受了如此重伤,急遽强撑着身体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女人,你……”

  鬼隐吼道:“走开”,正欲推开寒生,却猛然瞥间寒生紧捂的胸口正在溢着鲜血,而其双眼之中尽是关切之色,遂急遽停住了手,凌厉的眼神竟突然间变得有些柔和,道:“你走开,我没事!”

  接着又是一口黑血喷出,鬼隐竟突然昏厥了已往。

  寒生将鬼隐扶到了火堆旁坐下,从她忽明忽暗的脸色亦可看出她体内的真气已然涣散,寒生未敢延误片刻,急遽气运丹田,为鬼隐输送着真气。

  鲜血从寒生的胸口一股股的溢出,他只得紧紧的单手捂着。

  现在,他心中除了救治眼前的救命恩人,别无它物。也许他觉得自己的命本就是人家救的,就该以命相还。

  只是,无论寒生如何努力,真气似乎基础无法买通鬼隐的经脉,而与此同时,鬼隐身体之中的那股黑气却隐约化作无数骷髅向着寒生的手掌逆袭而来。

  寒生大惊,因为这黑气他曾经亲眼见过,这跟当年左青书临死之前全身弥漫的黑气简直一模一样。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左青书最终被黑气吞噬的那一幕。

  这一刻,寒生终于明白鬼隐的伤原是因那邪毒而起。

  寒生徐徐抬起紧捂胸口的左手,在右掌奋力输送真气的同时,寒生竟将鬼隐体内的黑气通过左掌吸入进了自己的身体。

  良久,寒生感受到黑衣女子体内的真气似乎顺畅了许多,身体弥漫的黑气也已然消失。

  现在,寒生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笑容,继而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身体瘫倒在地。

  他的鲜血已全然染红了衣衫,白皙的面容变的灰青,而他瘫软的身体也早已被一股黑气团团的困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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