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帖子的第二日,乔慕便上门前来造访,手中照旧那把从不打开的折扇,他只身一人前来,踏满街落雪,惊一庭冬色。
傅衍已在庭中期待多时,闻着脚步声,笑道:“国舅再不来,孤又要去写帖子了。”
此话已是在责备乔慕的懈怠,但乔慕似并无察觉,嘴角永远挂着适度的淡笑,回应道:“如此说来,休思是错过了华王的又一副墨宝,可惜,可惜。”
闻言,傅衍嗔怪地扫了眼乔慕,邀请他在劈面坐下,拿起玄色棋子,道:“近来甚是无趣,国舅不如同孤下上一盘。”
“华王邀约,岂敢相违。”白子落于棋盘之上,乔慕就座,专心同傅衍对弈起来。
棋局刚开,胜负尚未见分晓,小斯急遽来禀,说是杜祁与一名小少爷在门口打了起来,黎民围观者众多,恐引蜚语。
傅衍同乔慕对视一眼,唯有无奈放下手中棋局走出去一探究竟。
乔慕很自然地走到傅衍身后,为他推动轮椅。
放在轮子上的手一僵,傅衍抽回手垂下眼帘,未说一句话,任由乔慕去了。
王府朱红大门徐徐开启,黎民的注意力从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少年身上转移至门口。
傅衍和乔慕并行,一坐一站,一柔一懒,却是谁也压不下谁的风华。
“这又是闹什么呢?”傅衍慵懒地启唇,酷寒的眸子在两位少年身上扫过,叫人胆怯。
听到声音,杜祁和司南各自松开手,退后一步垂下了头。杜祁眼中大多是不满情绪,他约莫也是看在乔慕如此和善的面子上,才服了这个软。
“也不是小孩子了,怎的还如此厮闹?”傅衍一句话令二人面上皆染了羞愤之色。
若是以前的杜祁,定会出言反驳,然此次对傅衍的训斥,他未反驳一词一句,这段时间的磨练,他几多有些生长。
“是杜祁失礼了。”他率先认可过失,倒显得原国太子无理取闹了。
然则,原国太子似不觉自己已处于下风,一听杜祁认可了错误,立即抬起头来对傅衍高声叫唤道:“此子于门口果真议论华王品行不端,本太子看不外,适才替华王教训了一下。”
庸才!傅衍连看一眼那个小太子都不愿,只静静与杜祁对望,那少年的眼神绝不避忌,并不怕傅衍对他如何。
收回视线,傅衍粲然一笑,淡淡道:“既如此,自去大理寺领罚。”
“华王难道不恼他言行么?”对于傅衍的决断,司南显然是不满意的。
“这不是恼着么?可孤又无权责备于他,只能劳烦大理寺审理了。”傅衍话中有话,这无权责备杜祁,说的是司南。但司南这般率直的性子,听不出他的意思来。
话中之意,杜祁却是明白了,冲司南冷哼一声,朝傅衍行礼事后自行去了大理寺。
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会再闹上一闹,但现在,他宁愿领罚。是他有错,叫人抓住了把柄,虽是司南先动的手,可他当街还手,如此厮闹,着实不应。
杜祁尚未走远,乔慕徐徐道了一句:“华王气量原不似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