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外是来看看,孤还能活多久,再煽风焚烧一把。”回去路上,傅衍紧握手中茶杯,面色冷若冰霜。
此番来的,皆是大人物,较傅怀玉即位时更为隆重,这难免会让人叹息傅怀玉这天子还不如傅衍的位份高,引起傅怀玉的再度怀疑。
“小阿衍,你少动怒,是还嫌自己命不够短吗?”叶沉为其顺了顺背,叹息道,“那四国存个什么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也不必这么担忧,你真当怀玉是傻子啊。”
傅衍闭上眼摇了摇头,傅怀玉自然能明白其中寄义,文武百官只要不是太笨的,也能推测出个或许,但又有何用?
长安城内这么多人,邕州五国皆有,平民黎民谁会去想那么多?他们只会说:“邺国的傅衍面子都比他们天子大了!”
朝堂算什么,坊间舆论才最是可怕。安不了民心,再清醒又有何用!
傅衍刚入王府,天空中飘起星零雪花。
越日清晨醒来,落雪满长安,天地莽苍,万物银装素裹。
傅衍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大雪仍旧在下,车辙的痕迹逐渐被雪笼罩,待叶沉过来看他时,新雪已将其全部淹没。
“阿衍!”清早前去为傅衍诊看的叶沉遥遥望见院中风物,跑已往气恼地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盖于傅衍腿上,“你这又是做什么!”
“赏雪而已。”见他手里捧了个汤婆子,足下另有一未烧完的火炉,面色也并无不妥之处,叶沉适才放心。
“下次不许再如此厮闹,你是想要心疼死我不是!”用手去碰他面颊,同这冰雪般砭骨,一直刺入叶沉心坎里。
“孤晓得。”半垂下眼眸,闪避开叶沉的触碰,“孤想邀乔慕上府一叙。”
“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去书房,写帖子。”推动轮椅,叶沉唠唠叨叨地嘱咐了傅衍许多事情,有些话不停重复叙述,生怕傅衍没记在心上。
刚写完送给乔慕的请帖,姑苏又来了一封信。
“阿衍亲启,昨日姑苏落雪,今早大雪封山,久未见此情景,心中欢悦,于院中堆一雪人,越看越似阿衍,府中人言此为睹物思人,难免失笑。央近来长去寒山寺,为君祈福,愿君平安。”
望向庭中落雪,眼前似乎泛起一个穿得厚厚的小团子蹲在地上堆着雪人,傅衍忍俊不禁。
提笔回信,依旧只那寥寥数言:
“见字如面,安好勿念。”
写完这八个字,叶沉皱眉道:“你计划何时告诉软软?昨日全长安都知晓了你的腿,不日便会传至姑苏,阿衍,你瞒不了多久的。”
思量片刻,傅衍又在心中加了一笔:
“孤还在世。”
写罢放下笔,托信鸽给予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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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鸟抵达姑苏以至午后,正同丫鬟玩得热闹的紫衣女子接下信笺,却是倏而落下了眼泪。
一小我私家,要活到何等的绝境,才会用‘在世’如此一苍白无力的词来形容他现在处境?
“阿衍……”我忏悔不能去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