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逝世的第七日,傅衍终是走出了王府,以比几日前越发孱弱的姿态泛起在众人视线里。
他站在傅怀玉身边,一如当初安葬朝帝时那般,看着傅熠入葬皇陵,只是这一次规模小上许多,傅熠终究只是一个藩王,怎可与天子相比,然此次,薛太后也去了,除了傅衍和傅怀玉,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陪幼年帝君的。
下葬后,薛太后便在宫女蜂拥下回了长乐宫,此间面容平静,不见喜怒伤悲。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身体稍稍摇晃了一下,便再无其他。
当晚,傅怀玉入睡后却忽而梦到了傅熠死时场景,梦到了那四个无辜士兵人头落地时模样,漫天血光,四处尽是鲜红,鲜血尽头,是薛太后决然离去的背影,以及傅衍那双漠然的眼睛。
他吓得睁开眼,却不敢大叫大叫,只瑟缩在宽大龙床的角落里,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脸埋在双腿之间,一遍又一各处呢喃:“皇叔,皇叔,皇叔……怀玉畏惧,皇叔……”
回应他的,只有满室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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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谋逆案告一段落,原国大皇女司禾与傅衍的亲事被再一次提上议程。
这门亲事,大邺没有一小我私家会同意,但他们不能如此直接的说出来,事态如何生长,照旧要看傅衍。
居于事件中心的傅衍始终没个态度,不接受也不拒绝,可是把一干人急坏了。转眼四国来使在长安呆了也有半月余,可关于他们的消息是越来越少。
到最后,照旧太叔淳最先提出,想在临走前一堵大邺文士风范,得怀帝批准后,由最德高望重的文臣李玄机在长安最阜胜之地举办了一个宴会,名曰青春,取少年青春张扬之意。
此宴一方面是顺着太叔淳的意,彰显两国友好,另一方面,傅怀玉是存了招贤纳士的心思。
这一宴会岂论身世,只言才气,凡有才气者皆能收到邀请。而身为长安风骚的翘楚人物,傅衍首当其冲获得了邀请。
李玄机亲自来送帖子时,傅衍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煮了一壶茶,搁了一副笔墨。淡烟升空,烟青色瘦弱身影弯腰作画,神色专注,眉眼里藏着缱绻温柔,时不时勾起的唇角,叫躲在四下里偷看的女婢们慌了神。
他画的,是一副山庙紫藤图,燃起香烟的庙堂后院里,紫藤花架上爬满新绿,一簇簇浓淡纷歧的紫色竞相绽放,紫藤花架下放了一本书,一块石头。
画中没有人,以一书一石取代,更显得春意柔和缱绻。
李玄机刚想走已往说句话,一阵风拂过眼前,白衣身影慌忙而至,陪同着数不尽的诉苦声:“傅衍!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听进?,你这手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这才第几天,你就敢拿笔?看看你这手!这是什么?血!看到没有!要不是我看院中婢女们都不见了,还发现不了你居然这么斗胆!”
他说着,迅速拉傅衍坐下来给他换药,一遍又一遍的叹气,“我真是拿你没措施。”
“闲暇无事……”
傅衍刚开口,便又被叶沉的唠叨声打断:“养伤不是事?看书不是事?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用手!听到没有?”
“孤知晓了。”失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