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本可以换一种方式，不需要当着傅怀玉的面杀人，更不需要亲手杀人。
但他没有选择柔和一点的方式。傅怀玉早晚会遇上比这更残忍的局面，现在这般都接受不了，以后又该如何？如此想着，傅衍便狠下了心。
未再多看傅怀玉一眼，了却心头一事的傅衍转身对沈墨低声道：“看好了。”
“是，令郎。”因沈墨擅自带傅怀玉来这地方有错在先，是故他应声的时候将腰身往下弯了一点，没有注意到傅衍离去时憔悴的面容。
其实傅衍连站都站不稳了，但他在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下，凭意志坚强的走完了一路，回到之前与叶沉约好晤面的地方，那里另有他的一千私兵驻守，以保证傅衍安危。
“傅衍你是傻吗！”一见到傅衍归来，叶沉就忍不住开骂了，在这长安城，敢如此和傅衍叫板的，也只有叶沉了。
“为什么要送上去！”站在制高点的叶沉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暗卫射出那一箭以保全傅衍，可傅衍居然还侧了一下身，将自己的左半边送到敌人的长刀之下。
“若不如此。”沙哑的语调，傅衍说话都是极其艰难，停顿了会儿才又反问道，“你以为，怀玉会这么容易放过孤？”
这场戏不是做给藩王看的，而是给傅怀玉看的，让他知晓，傅衍绝没有伙同藩王，堵上傅怀玉的嘴，让他没有措施再在此事上对傅衍下手脚。
只是傅衍本是想让傅怀玉看到伤口即可，没成想他竟亲自来了，让他亲眼见到这些，有利有弊吧。
长叹一口气，叶沉摇着头去搀扶傅衍，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傅衍身子已到达极限，随时都可能栽倒下去，可他照旧倔强地凭借一己之力走回马车，身体没有一丝摇晃，每一步都极其稳重。
这是他的骄傲，是他的顽强。
在擒获陈泽涣的当天，大理寺第四次奏响钟鼓，由傅怀玉亲自坐镇，审理大邺开国以来最大的一起藩王谋逆案。
先前陆南舟那些诬陷傅衍的话，傅怀玉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最开始上奏说傅衍有通敌叛国之嫌的臣子，也纷纷重新递上自责书，说是受了陈泽涣胁迫，逼不得已，还请怀帝轻罚。
至此，除宁王薛达外，以陈泽涣为首的四位藩王皆落了个谋逆之罪，除官籍，收封地，诛九族！至于薛达，照旧保持原先审判决议。
拥有实权的藩王尽数除去，没有引发大规模战争，消了天子的一块心病。
傅衍在卧榻上昏睡了三日，府中一切事宜全由叶沉治理，文武百官依次前来看望，一一遭拒。四国来使前来，别说傅衍，连叶沉的面都没见上。
据门口小斯通传，叶大神医说了：“免得再叫人诬陷了我们小阿衍去！”这是叶沉的原话，这气话，是说给傅怀玉听的。
这几天里，那些个上报傅衍有罪的官员，被一一以种种罪名，或除官，或判死。傅衍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叛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这是他此前交接好的事情，是故纵使人在昏睡之中，也不会故障事情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