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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未晞

第三十七章 早朝

朝露未晞 淇霏 2009 2017-11-16 16:56:47

  正月十六的卯时,天尚未明,但崇都内城宽阔的门路上,已经响起了辘辘的车轮声和马蹄声,声音一直延续到宫城门口。所有官员都依礼在宫门口下车,又整理好衣袍,衣冠济楚后刚刚步入宫中。

  太极殿是宫城的第一座大殿,也是天子和众大臣每日上朝的所在。年节后今日是第一日早朝,文武百官谁也不敢怠慢。是以还未到上朝时分,太极殿前的广场上就陆陆续续地有大臣到来。

  走进巍巍宫门,奚言的心绪沉稳而波涛不惊。似乎已往三个月的筹谋只是一缕烟云,一弹指就能消弭在天地间…留在崇都只不外是一个开始,只是他早就设计好的一步。

  既然是早已设计好的,那如今真正踏入这大殿中时,奚言心中自然不会有多激越,因为他知道,留下来并不代表着高枕无忧。

  东方欲晓,太极殿的东面已经升起万丈朝霞。云兴霞蔚间,晨辉的光线勾勒出太极殿巍峨的轮廓,整个崇国都也被笼罩在一片暖和辉煌光耀的明霞中。

  奚言抬起眼看向飞檐后那轮朱红的太阳,光线有些耀眼,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眼睫盖住了那半天朱霞,天光也随之变得模糊。

  看他若有所思地驻足停留,奚远山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奚言微微一笑,轻声道:“孩儿只是在想,天要亮了。”

  “是啊,”奚远山循着奚言的目光望去,“天要亮了…只是…”

  “什么?”

  “没什么。”

  奚远山不想把话说尽,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那种感悟才会深深地镌刻在心底,而奚言需要经历的...另有许多。作为父亲,奚远山想将这些经历留给他自己去感伤。

  ……

  父子说话间,司徒仪征的马车也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刚下马车,他正悦目到了不远处的奚言和奚远山,便走到奚远山跟前欠身行礼,外交道:“见过奚伯父,伯父一切安好?”

  语调虽很恭顺,但司徒仪征的眼神扫过奚言时,一抹凌厉冷冽的戾气从眸中迅速划过,但因他赶忙欠下身去,奚远山和奚言谁也没有发现。

  奚远山微微颔首,“司徒世侄,确实是久违了。怎么不见你父亲?”

  “家父今日病了,不宜面圣。”

  “嗯,”奚远山若有所思所在颔首,司徒贺年纪比自己还要轻些,身体又一向硬朗,怎会说病就病?心下虽疑,但奚远山面上照旧不露声色,礼数周全地回应道,“那他日应登门探望才是。”

  “那小侄替家父先谢过奚伯父。”

  “嗯,走吧,再晚…陛下都该到了。”

  三人一同穿过厚厚城墙下的宫门,此时,太阳的辉煌正斜斜地洒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上。只是稍顷,一片明黄色的衣袂便泛起在了太极殿内。

  太极殿内虽很是宽敞,但朝臣实在太多,除了少数几名位极人臣的官员能在殿内上朝外,其余臣子都必须立于玉阶下的广场上。

  随着司礼太监一声响亮冗长的“跪!”,群臣纷纷伏身于地,山呼万岁。

  天子仍旧高屋建瓴地坐在殿阶御璧之下,虽面目宁和,但他天子不行侵犯的威严照旧震慑着群臣,他的语声不急不缓,却声声都落在了每个朝臣的心上。

  年后第一天早朝,众臣要上奏的事情自然不少,但每小我私家开口前都一定要说一番歌功颂德的空话。听着这些千篇一律的空话,奚言顿觉无聊,一抬眼却看见了前方正恭肃垂手而立的景元…看着他那晏然自若的样子,奚言的目光微微跳动。

  不得不说景元确实有些本事,景羡已经死了三天了,讣告也已经发了出来,但除了一般的丧礼仪程外,景家仍是一派海不扬波,并没有显露出一丝异端,人人也皆知景羡是在游湖时突发疾病暴毙而亡的。

  虽说事情颇有疑窦,但除了众口一辞的悲悼外,没有任何一小我私家对景羡的死体现出疑问。无论是刑部照旧大理寺亦或是御史台,都没有人来过问当日在场的其他三小我私家。就连天子也都只对此事略表了遗憾,并在上元节那天遣人特别给景家御赐了些工具,以示慰藉。

  事情虽有些蹊跷,但到底是平息了。无论景家家主在面临这个噩耗时是何等地恼怒以及悲痛,他也不得不帮着景元把这件事情处置惩罚洁净。只是一夜间,他原本就有些花白的头上又催生了许多华发,整小我私家略显佝偻地站在一众朝臣中,面容哀肃,本已有些污浊的眼眸中更是略浮空洞。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哀沉于丧子之痛,但只有他自己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那种凄惨,就连锥心泣血都不能表述景渝恒心中的一分苦涩。

  想当年,他也是这样搪塞自己的几个兄弟的......今后的数十年间,每当想起当年的往事,心下虽有万般滋味,可他却从未忏悔悟。而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时,他终于体会到当年自己父亲的感受......心如刀割的同时,他也把这件事情归结为报应。他没有怪罪景元,他只恨他自己…恨自己当年亲手将两个儿子带到深渊的入口。

  但他作为一家之主,又执掌景氏一族数十年,再大的攻击都难以将他摧折。纵然心有刀割,早朝时他照旧能很敏捷地捕捉到天子的意图,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也绝不会有错。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露出疲态,那周围虎视眈眈的对手就会一拥而上,将在四家中原本就最弱的景家撕得破坏。景元虽沉稳些,但究竟历练不足。景渝恒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

  年后的第一日早朝无疑是冗长又无趣的,奚言百无聊赖地听着大臣们或慷慨、或平淡的叙述,只有在提到沔水这件事情时,他才会凝神静听。

  至于其他时候,他的思绪早就飘飞到那座距离宫城仅数步之遥的司乐府。

淇霏

Emmmmmm......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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