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赵家毓之
像是小孩儿被人抢了最心爱的糖，我搂着萧湛痛哭流涕，也不知是何时哭累的，萧湛将我放进被窝里，困意来袭，我翻了个身。隐约听见萧湛在床旁叹息：“从前不觉得，哭起来竟这样费心神。不外也好，你虽哭得难看些，但好过你憋在心底。蛮儿，你失去的，我会替你一一找回来…”
什么？萧湛居然说我哭得难看！我撅了撅嘴嘟囔着：“也不知是谁少时说偏爱菊隐士，整日穿身大黄菊花上学…”
萧湛以为我睡着了，听到这话时还怔了怔，等反映过来时低声呵叱：“睡觉！禁绝再说话！”
…………
赵家收到匕首的第二天，便着人捎了婚礼的请帖过来，连着将匕首镶了颗指甲盖巨细的蓝宝石送了回来。令仪今天要在府中休息，所以我哪儿也没去，端了盘瓜子在一旁嗑着。
“将军，我们要不要告诉赵家陷害他们的人是谁？”，顾承影给我撕了一条干牛肉。
我一边吃着一边嗫嚅，“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只要不是我们，赵家与谁结仇都行。更况且，赵家若是连这点找人的本事的没有，还拿什么与李家争位。”
“将军…你认真不喜欢这镇国将军的位置？”，顾承影低声问我，“将军可是有其他想法？”
令仪忙着替自己熬药，炊烟袅袅中，府中的丫头们聚在一起踢毽子，欢声笑语无处不在。
“承影，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至于其他的想法，现在我只想和你们好好待在一起。”，我拍了拍手，靠着长椅，“承影，我回太华多久了。”
“后日即是五月月朔。”
“不知不觉都一个月了啊…”，原来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熬，“承影，我记得我上任时宫里送来一对大金镯，你去将它包起来，明日赵家与苏宗意结亲，人情往来照旧应该去的。”
“是。”
“等等等等。”，我喊住顾承影，“你顺带问问令仪，虽然她现在不在苏家，但究竟是姊妹，问她今日要不要回去一趟，或者准备些什么。”
天刚刚亮，外面便传来敲敲打打的吹鼓声，想来是赵家迎亲的队伍出发了。我绵了绵用被子将头捂住，暖秋蹑手蹑脚进门，“将军，你该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又不是我结婚，起来那么早做什么。
暖秋是春华的表亲，当春华听到暖秋被分到将军府时，兴奋的围着将军府跑了整整两圈。
“将军，萧丞相来了…”
“什么！”，我簌的起身，“今日他不用上朝吗，怎会来这里？照旧他不用去送礼，又要接我去报恩？”
“将军不知道吗，每月最后一天是朝休，所以丞相不用上朝。不外，萧丞相的手下也提了贺礼，应该是要去赵家的。”，暖秋一边碎碎道，翻箱倒柜的替我找着衣裳。
“喏暖秋，你出去告诉萧丞相，就说我们将军府新添置了马车，等会儿顾承影会送我去赵家，叫他先走罢。”
“……”，暖秋道，“昨个下午，苏小姐回家时将马车驾走了…”
“什么！顾承影为什么只买一辆马车！”
“顾管家说将军被停了半年粮饷，府中只出不进，要节省些…”
我嗯哼了一声，乖乖下床，暖秋给我找了件青花瓷长裙，天气徐徐暖和，穿起来也不厚重。暖秋替我梳着头：“将军，丞相又不是虎豹虎豹，你怎么就不愿意与他一道出门啊？”
我睁开眼睛，铜镜里的女子算不上倾城，但也是迁就能看，小巧玲珑鼻动了动，“我回太华的日子泰半儿都是与他待在一起。若是又一道去贺礼，那闲言碎语还了得。我名声欠好也就而已，若是连累他惹一身骚那就是罪过了。更况且今日的新娘子是苏宗意，苏宗意是谁！萧湛曾经可是她的心肝儿肉，万一传进她耳朵了，指不定出来揍我一顿。”
主要是，我想起前两日没皮没脸的在他怀里哭了好一阵。
有些丢人。
顾承影在前厅招待萧湛，看见我时脸上泛起一抹红，我一拳捶在他胸口，“不应看的别看！”
萧湛逆光站着，我恰幸亏他身影之下，火辣辣的目光看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萧…萧丞相，早上我好啊…”
他转过身，“走吧。”
可我还没吃早饭…
顾承影低头将贺礼给我，“将军你一小我私家…”
虽然不行！我立马回应道：“承影，你与我一起吧，顺带帮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女人？啊？”
“车里坐不下。”，萧湛顿足。
顾承影也撇开头，气鼓鼓的道：“府中事物多，不去！”
“嘿！你大清早发什么疯！”，我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疼得他踢了踢腿。
萧湛的马车内总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像…像茶香，金盏菊！
“今日这身衣裳与你很合衬。”
“啊…是吗…”
“你家奴婢梳头的手艺也不错…”
“啊…对。”
“蛮儿，去赵家另有一段路，你计划一直望着窗外吗？”
“外面风物好风物好！”
萧湛叹了口气，随手拿了本书看着：“底下抽屉里有些点心，另有母亲做的米糕，你吃一点罢，若是没睡醒就再躺会儿。”
萧湛真真是个贴心的人儿啊！
我忙着低头找吃食，被萧湛看清了两只红红的耳朵，“你该不会是见着我怕羞了罢？是因为前两日的事？”，萧湛闷笑着：“沈蛮，你也有怕羞的时候…”
“……”，我勉强将米糕吞下，“萧湛，我…我那日正是在伤心点儿上，更况且是你先动的手…”
萧湛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一副灵巧的模样，“我又没说怪你，放心吧，有青云把着风没人知道，这件事只有你我晓得，你不用怕羞…”
“可你也算人啊！”
萧湛愣了愣。
“哎呀而已而已。”，我咬了一口米糕，放在食盒里照旧热乎的，“我也不是那抛不开的女子，只是萧湛，你以后认真得离我远点，你还未曾娶妻，不能因为我而坏了名声。”
“那你呢。”
“我？”，我沉吟一阵，将最后一块米糕放进嘴里，“因为同沈暄和的事，太华城谁敢娶我。”
萧湛没再回话，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本。
“青云，等会儿在赵家路口将我放下，一小段路我走已往就是。”
“相爷？”，青云试探性问道。
“随她去吧。”
…………
等我慢悠悠甩着大金镯到赵家时，才惊觉从前别人家的将军府与现在我的将军府，简直是天差地别。萧湛说的陋室，现在看来，是陋室没错了。
一路路华贵的马车短暂停在赵家门口，等车上下了人，便又徐徐离去，来人熙熙攘攘，我在门口顿了一阵，招呼客人的小厮朝我过来，我正准备扯个笑容出来，究竟来的是喜事不能摆个丧脸，那小厮客气的与我道：“不知女人是哪家小姐哪家夫人？可是与家里人走散了？待小的进去通报一声便领女人进去。”
嗯，礼玫舯坫周到，我应道：“镇国将军府。”
小厮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但又不能冒犯于我，“听闻镇国将军府只有苏家二小姐一个小姐，不知女人…”
“住口！”，来的人一身大红袍，领口处绣着金色虎豹纹，腰间系着大红白玉腰带，头戴金冠脚踏银靴，虽比不上萧湛的俊俏，却也是个儒雅的白面小生。
小厮连忙颔首哈腰。
原来这就是苏宗意的新郎官，且不说此外，模样不登对，苏宗意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
“下官赵毓之参见沈将军，刚刚仆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沈将军，还望将军见谅。”，双手重叠，口吻老实，态度平和。
“赵令郎客气了。”，我将贺礼递已往，“我初入政界又在家中闲滞，就算是一般官员也记不得我的样貌，更况且是他们。不外赵令郎记性真好，能将我一眼认出实属不易。”
赵毓之与我作揖，“下官不久前被皇上封了个四品武职，以后便要在将军手下做事。”，他似乎颇欠美意思，“若是连将军都不识得，如何吃得好这口饭。”
萧湛说得果真不错，认真是来跟我抢饭碗的。
“那便恭喜赵令郎双喜临门了。”，我抿了抿嘴，“以后我们便相互照料。”
“多谢将军。”，赵毓之沉吟了一阵，不急不缓的道：“日前将军的意思赵某已经领会，幸亏听闻将军已经抓住了行凶者还我赵家清白，赵某他日一定登门造访谢谢将军！”
“谢倒是不必。你们赵家在此并无过错，若我疏忽了还会伤及无辜。只是以后须得提高警惕，不能再让人有可乘之机。”
赵毓之态度亲和，所以我也愿意多说两句。
“将军说得是。”，赵毓之连忙请我进去，“只顾着同将军说话来了，忘记将军还在外站着，快快里面请。”
只是原本我以为，在我这坎坷人生路上，北舒窈是我最大的绊脚石棉里针，直到厥后才明白，赵毓之明里暗里的手段比她更为厉害，让我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