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冰凉醒神，就像薄荷一样凉凉的，入口即化，直接顺着咽喉融汇头脑脾脏。
阿笙突然开口，低哑着嗓音说了一句什么。
她的声音太含糊，阿仲没听清，他上前一步，傻愣愣地问：“女人，你说什么？”
“行了，阿仲你出去吧。”蒋离招招手，迎着阿仲异样的眼光将他赶出了门外。
“我要杀了他。”
刚刚阿笙说的就是这句话，阿仲听不清楚，蒋离的耳力极好，却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那个公公是谁？为何你要杀他？”蒋离在阿笙面前蹲下，与她平视道，态度温和。
阿笙酸涩的眼睛眨了眨，蓦然滚下一颗泪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样突然的情形下再见到那个公公，在看到他的那一瞬，自己心里倏然翻涌的杀意竟然比她想到那个高屋建瓴的幕后主使时愈甚。
简陋，是因为她是亲眼看着那个白面公公下的手吧。
“阿笙？”蒋离看着她的模样，突然也有些无措起来。他七岁追随师父上山，除了同门师兄，那里并没有其他的女人家，对于怎么哄一个落泪的女孩子，他还真没有经验。
“适才那个公公，我亲眼看着他杀死了我的母亲。”此时阿笙已经把理智找回来了泰半，但是她照旧死死咬着自己的唇，才气忍住身体下意识的哆嗦。
那不是畏惧，而是一小我私家在心底酝酿着一件即将要做的大事的疯狂与紧张。
“他只是一个衔命行事的人。”蒋离认为，如果是要报仇，就应该去找那个宣布命令的人，底下的喽啰不足挂齿。
“可是当我看见他，我就忍不住想起我母亲是怎样被他杀死的，一根白绫，险些要绞断她的脖子。”阿笙的手又狠狠捏成了拳头，紧紧哆嗦着，“我永远也没有措施忘记那一刻他们脸上的神情！”
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透过被他撕下来的衣料渗出，蒋离绝不迟疑地伸手往阿笙手上的一处握了握，她的手立马无力地松开了。
“阿仲！”蒋离转头，对门外正在听墙角的鬼祟少年道，“拿洁净的纱布和药箱过来！”
“知道了。”门外的少年倒也麻溜，忙不迭地跑去找纱布和药箱了。
“阿笙......”蒋离看着面色苍白的女人，伸手将她的唇从她自己的牙齿下解救了出来，“隐忍了那么多年，你跑回雒京不是就为了杀这样一个小角色的，我们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若你适才在峪王府门前冲上去把人杀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不得而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些原理阿笙自己何尝不知，她就是压抑得太久了，隐忍得太久了，一朝发作出来才会让自己也难以自控。
“我知道。”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胸臆那烫人的灼浪重新压转意底，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却更显得缄默沉静了。
在峪王府出来的那个白面公公显然职位不低，蒋离看着脑袋微垂的女人，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她的家世，为何会是宫中之人亲自过来行刑，但是看着女人雪白的侧颜，他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纱布来了！”阿仲大叫小叫着从外面风一样跑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小箱子，“药箱也来了！”
“我先帮你重新包扎一下。”蒋离接过药箱与纱布，解开阿笙手上原来包扎着的衣料，替她重新清理、上药。
阿笙一言不发地看着蒋离帮她包扎好，看着看着，似乎又怔怔出了神。
“你送我回去吧。”她淡淡开了口，声音很轻，透着一股疲惫。
经过刚刚那一场剧烈的情绪颠簸，现在松懈下来，她突然感受身心俱疲，只想回去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
其他的事，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了。
“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定她是否真的情绪稳定了，蒋离才整理好药箱应了一声，将阿笙带了回去。
回到竹里居，阿笙午膳也没用，草草擦洗了一下就睡下了，芹姨替她掩上了门。
外屋，蒋离在厅子里等了一阵，听到女人柔软均匀的呼吸声轻轻纪律地响起，才抬步走到了院子。
“阿笙这是怎么了？”一见到他走出来，春寒就忍不住问道，“明明上午拿着香水出去时还好好的。”
芹姨亦看向蒋离，显然也在等他的回覆。
于是蒋离便将今天上午见到白面公公的事简略说了说，不外基于谨慎起见，他并没有把阿笙与那公公已往的事说出来，他只说阿笙见到那个公公，不知怎么的，就漫不经心了。
芹姨抬眸，面色奇异地看了蒋离一眼，又低下头去默默不言了。
春寒不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笙怎么会见到一个太监就酿成这样了呢？”
很显然，她对于阿笙已往的真实经历一无所知，蒋离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阿笙说的话告诉他们，否则万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应说的，等阿笙醒来说不定就要恼了。
也就是在刚刚那样特殊的境地里，阿笙才会选择将一部门事情告诉他吧？
想起那个面色苍白，眸光空洞的女人，蒋离就微微蹙了眉，刚经历过剧烈情绪颠簸的阿笙，恐怕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其实想找一小我私家来倾诉发泄一ㄇ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春寒愁眉紧锁地走后，原来一直没有作声的芹姨突然开口，“蒋令郎，女人真的没和你说什么吗？”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蒋离心下有些奇怪，他对上芹姨的眼睛，突然才发现这个容貌普通的中年妇女长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里面无波无澜，甚至看不到一丝对主子的体贴，她的问话听在蒋离耳中，莫名让他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在试探什么。
“没有。”他笑了笑，负手在身后，云淡风轻地回覆。
芹姨颔首，没再多说什么，也离开了院子。
蒋离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转头。
夏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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