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端颐的惦念,阿笙加速了研制香水的节奏,过了数日,一瓶淡色的水就泛起在阿笙的桌案上。
“闻着香味有点淡,不知道能连续多久。”春寒打开琉璃瓶塞,凑到瓶口处闻了闻。
“这个比起我在外洋见到的,只是初具神形而已,后头还要再次改良的。”阿笙将桌面收拾洁净道,“不外郡主心急着要,我就先把这个送已往吧。”
春寒点颔首,盖上瓶塞,放下了瓶子。
阿笙将瓶子放进袖子里,正欲出门,外头突然降了细雨。
她驻足,抬头看了看天色,从墙角拿了伞,复又走了出门。
“去哪儿?”清冷的嗓音在隔邻响起,却透着淡淡的温和,阿笙转头,看到蒋离亦打了伞,往她这边走来。
“我和你一起去。”他的伞很大,走到她身边,轻易就把她整个身形纳入了伞下。
阿笙没有拒绝,默认让他跟上了。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照旧此外什么,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峪王府前下了马车。
“你......”
“无妨,我随着你一起进去吧。”蒋离撑着伞笑了笑,手腕微动,不动声色地将伞往她那边靠了靠,让雨水丝毫也没有落到青衣女人身上。
车夫披着蓑衣上前敲门,不外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那扇门,门就突然打开了。
“公公请慢走。”里边的人边走边敬重道。
一行人步出,右边为首的人衣着十分显眼,乌衣墨纱帽,手持拂尘,显然是宫中之人,且品级还不低。
“总管也请留步。”白面公公对旁边的中年男子笑道,然后回过头来,瞟到了门前的马车与阿笙、蒋离、车夫三人,不外也仅是一眼,瞄到他们的衣服料子并不如何,就当他们是无关紧要的黎民一般收回了视线。
照面之下,瞧清楚了白面公公的长相,阿笙马上脸色大变,这张人脸......这张人脸激起了她影象中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他的脸也与影象中那张血腥狰狞的人脸重合了起来,分绝不差!
“夫人,请上路吧。”
她双唇紧抿,用力得几近泛白,手紧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入肉中却丝绝不知。
杀了他......杀了他......
心中的念头在这一瞬疯狂滋生,如那荒原的野草,如那脱缰的野马,挡都挡不住。
杀了他。
心中只余这个念头,她抓紧了自己手腕上的妖异泛红的花骨朵儿。
“你怎么了?”蓦地察觉阿笙身上掀起了滔天杀气,蒋离神色一紧,电光火石间他意识到阿笙的异样,是在看到那个公公之后才泛起的,他步子一动,挡在了阿笙的视线前,也阻断了那个公公突然投射过来的探究的眼光。
乌衣墨纱帽的白面公公在坐上轿子后顿了顿,再次掀起了一线帘子漏洞往那对年轻男女的偏向看了已往,刚刚,他明白察觉到了一道让他异常不舒服的视线。
紫衣青年一手撑着伞,另一手突然抱住了自己身前的女人,用自己宽阔的背脊牢牢盖住了公公锐利的目光。
白面公公探究不得,视线又往两旁扫了扫,没发现什么异样,似乎刚刚那道恼恨的视线只是他的错觉。
“走吧。”
他放下帘子收回视线,靠在背靠上闭着双目付托外面的人。
几人稳稳抬起小轿子,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蒋离这才往公公离去的偏向看了一眼,尔后往旁边轻轻退了半步,低头看刚刚情急之下被他护在了怀里的女人。
她身体僵直着,紧抿的唇间没有血色,手中紧紧握着左手上那条奇异链子上的装饰。
蒋离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她的双手划分松开,她的手握得很紧,他举着伞一手未便,实验了频频才将它们打开。
看到女人掌心还在淌血的血口子,蒋离抬眼望见她依旧无动于衷的神色,心里再次一叹,忍不住有些心疼。
真是个傻女人,到头来照旧自己伤了自己。
“嘶喇”一声布帛断裂的轻响,蒋离撕下自己衣袍的边缘,细细地给阿笙包扎伤口。阿笙一动不动,任由他举着她的手给她包扎,神情还如刚刚那般绷紧着,眸色闪着点点酷寒的杀意。
一旁的车夫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应有些莫名其妙,他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蒋离从阿笙袖中摸出一瓶装着淡色水的琉璃瓶,示意车夫过来。
“你去敲峪王府的门,把这个交给他们的下人,就说这是阿笙派你送来交给郡主的。”他把琉璃瓶子交到了车夫手上。
车夫赶忙颔首,上前敲门去了。
蒋离转头看着阿笙,轻声道:“我们走吧?”
阿笙没有搭理他,一点反映也无。
蒋离眉心微皱,仔细审察了阿笙一番后,拉过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腕上。
刚刚阿笙的精神颠簸很大,脉象有些不稳,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离思虑了一下,低低道了一声“歉仄”,突然收了伞,抱起阿笙施展轻功疾步离去。
怀中的女人一动不动地继续任他施为,天空的细雨纷纷扬扬飘洒而下,有些飘入了她的发中,有些飘入了她睁开的眼睛里,她翘着睫羽一眨不眨,久而久之眼里像是裹了一层水雾,空空濛濛,看不真切。
蒋离没有带她回周家大院,而是径直去了他在乌衣巷的小院子,自从他之前躲避年老住进了周家大院以后,这个小院子倒是一次也没有回过了。
“老大,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阿仲惊讶地看着蒋离抱着一个女人翻墙而入,他直觉这个女人就是上次来这里的那一个。
“阿仲,我师父给我的药囊呢?”
蒋离将阿笙放在小椅上,就在屋子内翻了起来。
“在这儿、在这儿呢!”阿仲跑回到他房间里,不到片刻就将一个青色小布囊拿了过来。
“我的药囊什么时候去你那儿了?”蒋离眯眼。
“嘿嘿。”阿仲对着蒋离傻笑,抬头看天。
“你偷吃绿丸子了是不是?”蒋离冷哼道,不外现在他也没心思管教他,自己从药囊里摸出一粒淡黄色的药丸,放入阿笙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