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视而不见，赵千户神情徐徐暧昧地说‘日后当心’，利落屈膝，“标下报备过……到山谷洗澡……”
话音一转，“此事委实是标下大意，与哨兵和他人无关，标下愿受军罚。千户，那妇人不知是何方人士，何以泛起于此，虽然暂时救治于她，但军中不能有身份存疑之人接近和容留，标下亦不敢亵渎救命恩人……”
“屁！当我不知道你随身带厕纸？用油布包得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钱，笨贼摸到会兴奋坏了，许多几何哇！”听到此话，因死了一个持铁骨朵链刀的元兵而心情尚佳，想和郑思谈些男人之间话题的赵千户，大马金刀坐回主位上，骂道：
“本朝军队主要由5大块组成，前朝诸将原有的，元兵和其他群雄兵归附的，从凭据地和恢复区户籍中抽丁籍选出来的，以及简拔、投充、收集和开罪谪发的；
主力跟焦点队伍是咱们起义军，建军目的是为了反抗元军的侵略、压迫和屠杀，绝大多数都是苦哈哈、穷身世，打红旗扎红巾，军名叫红巾军，简称红军！
沈镜镇抚是红军时期入伍的，小瓦片一用就是15年，跟他跟我一样资历的老军士，官当多大了，家里厕筹都是共用，你丫除了战事，不是看书就是穷考究……”
“咕咕”赵千户气呼呼，说得口渴，取案脊亓浓茶喝了两口，拿铁骨朵在手上耍了个刀花，问郑思，“你是荥阳郑氏桓公几代孙来着？”
“标下是唐朝宰相郑畋的子女，荥阳郑氏桓公七十三世……”既提及祖宗，郑思不知就里，立即站起来，对赵千户肃礼抬手介绍了家世，随口道，“千户，茶凉了……您喝的是普洱，当在滚烫地水注入茶壶之后，一个字以内喝，口感、香味最佳……”
“嗯，郑家是千年世家，曾连茅厕也建成高楼式样，下设木格，中间插有鹅毛，当解便时中间的鹅毛竖起，解后鹅毛覆之。下有一童子在旁伺候，随时将便移去，不闻秽气……”
冷天凉的茶水入口，提起旧事，赵千户也收了铁骨朵放进袖袋，肃容体现尊重，眼神流露出回忆和憧憬，“念安，你两个叔父都因勇猛力大着名，你遇霖叔父战死15年了，当年他为先锋我是小卒，上个月的前线战报你也看了，大同大胜，你遇春叔父开设朔州卫，并重建朔州土城，积功封候指日可待……
一死一大功，陛下想着你叔父他们，我们这些老伙也还在，战事又当前，你不趁此良机上位等到什么时候啊？甲辰整编以后，说是说每卫5000兵，哼，每一卫多数凌驾这个规模，有的七个卫就计兵，总5万2千5百13人。
他们的小九九打得好，多打胜仗多争功，无功也有劳，告捷还朝俱升一级，到时兵多将广，各处山头都是他们的人，有你站的地吗？
前朝节节败退，丢了９成山河，被蒙昔人妄图称元当帝，无能至极，咱们５３年跟陛下举旗复国，仅仅十来年，已是要打到蒙昔人老家去，眼看打不了几年，就放马归山没大的战事可打，等未来重新军改，卫所预计会是世袭制。
你是百户，子子孙孙都是百户，升不上降不了，世代为国投军，刘伯温刘神仙向陛下提的建议，陛下会同意的。”
赵千户珍而重之地拍拍袖袋，起身负手走到郑思身边，“你赶忙装也要装朴素点，泯然于众人，功到自然成……
别那么多考究，到现在还没习惯和大伙一块洗澡，别再用厕纸擦屁股了啊，你16岁投军到现在，就是打了那么些年仗照旧白白皙净……不合适，咱红军队伍不兴令郎哥儿。”
又凑近了小声地说道，“陛下说过不要纳妾，咱队伍就流行换媳妇，你先娶个媳妇，是谁都行，也好有得换……劳绩再大也得进圈子里混。”
郑思置若罔闻，倒是赵千户老而不羞，回到军事形势图前，“咳！元贼的事我会处置惩罚，让当地官府派人配合我们搜捕余孽同党，务必一网打尽，你不必放在心上，这谷中环山，只有一面出口，出口且在我营门规模内，孰能想到那贼子定是冒雨，早早埋伏于谷中树上。
你放心照顾未婚妻……”见郑思微微抿嘴，便大手一挥，瞪着圆眼改口说道，“诶，那妇人！快去吧，元贼凭邪恶之兵，有心算你无心，不是她，你未必能全身而返。”
“标下告退”郑思被赵千户的话堵得压抑，出了中军营往小营军医处走去，他生平第一次被妇人救，虽是误打误撞，但那妇人也因他洗澡，而延长了些抢救时间。
诚如赵千户所言，得要改了爱洁净这毛病，过于见水心喜，没有实时扩大搜索找到元贼。
小营的柏军医30岁不到，沈腰潘鬓，村里郎中身世，投军为医，常说自己是医药世家，家族中祖（八代以前）原是前朝御医，“郑百户，来得正好……”
郑思一掀开小营的帐篷帘子，就见到他抚着少白头，递来两样工具，显是久候多时，“您请看！”
“什么？布？钱？都是血，钱用不了，你想换？换不了。”郑思没有接过工具，挑眉说道，“她怎么样？”
“标下乃堂堂……”
此营用布帘分为丁字型的3个阻遏，横阻遏用于诊治和药品摆放，竖阻遏2个，每隔设10个床位，目前没打仗，只收治了训练受伤的几个男伤员，郑思加重语气，目光透过阻遏，一味问，“她到底怎么样？”
“尊驾未婚妻……”
是沈镜传的话吗？郑思目光如刀，尖锐射向柏军医的后背。
柏军医莫名打了个冷颤，转身说道，“她坠落之前已经身中两刀，胸部锁骨右下方中一刀，另一刀刺在腰部，没有刺到腰骨和肾脏，不甚严重。标下给她缝线敷药施针，还用了白银加速创口愈合，防治熏染，快则月余可以康复；
至高处坠落，标下检查过其头颅没有骨折，颅内出血与否不得而知，其他的内伤，也要视察一段时间，有也不怕，标下中祖治内伤速愈，是‘一把抓’，标下是‘二把手’，堂堂……”
顶着郑思的迫视，柏军医喜气洋洋地挥舞着那两样工具，不再自报家门，“呃，百户，她除了腿部骨折、枢纽错位和手脚大量的擦伤，连肋骨也没折断。您好悦目看，就是它们，尊驾未婚妻方能浩劫不死！”
“我想看看她……”郑思悠悠道。
铎语遥飞
真的是红巾军、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