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人来啦!岐人来啦!”
外边运柴的老汉连柴火也来不及收拾,拼命的往城门赶。
刚刚还在城门口有说有笑的人群瞬间换上了惊恐的心情,大叫着朝城门里挤。
“盘查!盘查!”
有小兵拦不住杂乱的群众,放作声音喊了出来。
那老汉转头痛骂:“你们这些白吃官饭的!这时候盘查些什么——”
老汉的干柴散了一地,被人群踩着,踢着。小兵拦不住人,几步上前站在了放柴火的双轮车上边,果真看见有远远的一大群有驾马的人。
“真是岐狗!”小兵嘴里嘟囔着不知道骂了句什么,然后朝上边大叫了一声,“关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两人协力拉动绳杆,巨大极重的城门徐徐合拢。
“别关,别关,我还没进去!”
“你们打开啊!”
来不及挤进城门的人带着恐惧的心情,拼命的大叫、前冲。
城楼上的士兵不为所动,城门不因任何人的哭泣而停止闭合。
身披铠甲的小将从城下登上城楼,对副将道:“马上去通知乔家乔大人。”
副将领命:“是。”
日正高,让小将抬眼望的时候十分耀眼。远处,数不清骑马的岐族人扬着马鞭,朝这洛城的偏向而来。只是这一眼还看不出数量,但是可能清楚的看见,天地交汇的那一条线上,已经全部都是岐族将士。
小将声音有些极重:“活该的岐狗,真想和大宁打起来吗!”
副将的声音传来:“大人,乔大人来了。”
乔大人已至中年,但是看上去依旧十分年轻,满身上下有一股书卷气,第一眼就会给人文质彬彬的印象。
乔大人接过千里眼,仔细视察了一番,叹了口气:“你们与我意见相左,这时候请我来,又有什么用?”
“我们再如何阻挡,乔大人不也是做了吗。”小将又接回了千里眼,指了指城外的硝烟,“或许乔大人是对的,但我们是将士,这事儿不能我们来做。”
乔大人苦笑:“那即是我来做了?”
岐人来袭并不是第一次了,自百年前,大宁和岐族在领土就没有宁静过,但都是小打小闹,朝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派一些军队驻扎镇压,总之不要闹到双方正式交战就好了。但是自前一段时间,岐人的骚扰开始变得越来越太过,再这样下去,宁岐之战是避无可避了。
小将喉咙有些干涩,不敢去看乔大人的眼睛:“组建私军,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说话间,密密麻麻的岐族人已经来到了洛城脚下,刚刚还没有来得及进城门的洛城黎民,还没有来的及逃跑就被岐族首领一刀分成两半,鲜血染红了城门口的土地。
“城下另有人?”乔大人狠狠揪起小将的衣领,“适才岐人还尚远!为什么不开门?”
小将被止住咽喉,说话有些吃力:“这——我也不知——”
副将在一旁干着急:“乔大人,您真是误会我家将军了,将军真是适才赶过来……”
乔隽把小将的衣领松开,但眼神里照旧有掩饰不住的酷寒:“将士如此,洛城早晚被破。”
来犯岐族的头领是一个高高的粗犷的男子,他的脖子上挂着虎牙,有着大胡子,胳膊粗壮。他把长长的马鞭绑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大宁人身上,然后翻身上马,肆意的驾马驰骋起来。
那个大宁人口吐鲜血,背部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看到大宁人的惨状,头领笑得越发开心,一夹马肚子,让马跑得更快了。其他的岐族人也都吆喝起来,吹着口哨,像是在欣赏异常精彩的演出。
“开城门!我要下去!”乔隽握手成拳狠狠砸在城墙上,“岐人欺人太甚!”
小将急遽上前拦住:“乔大人不要激动。”随即又给副将使了个眼色。
“弓箭手准备!”副将把手挥高。
一排排弓箭手把弓架在了城墙之上,将弓弦拉满。
头领将手中的鞭子随意扔下,然后又率领着岐族人退出攻击规模之外。追随已往的弓箭纷纷在头领的身后落下,扎在土里,少有的快击中头领的箭尽数被他手中长剑击落。
被丢下的大宁人满身是血,没有几多气息的躺在地上,无神的眼睛就看着乔隽的偏向。
乔隽不忍地闭上眼睛:“没有的救了。”
头领退到了绝对宁静的区域,勒住了缰绳,掉转过来抬头远看着乔隽。他张狂一笑,伸手招来一个偏瘦的岐族人,扯着他的衣领在耳畔说了些什么。
那个岐族人连连颔首,然后拉着马上前:“乔大人——”
由于距离比力远,那个岐族人的声音是拼命喊出来的,这是一个会说大宁语的岐族人。
“我们将军说——你虽是大宁的废物,但这些年来也给我们将军添了不少乐趣,快点下来给我们跳一段舞,他日攻城之时,就放你一马——”
小将看了看乔隽的神色,没有想象中的恼怒,他欲言又止:“乔大人……”
乔隽面无心情:“我没有生气。”
小将舒了一口气:“那便好。”
乔隽偏头对着家仆道:“取我的剑来。”
小将刚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乔大人这是干什么!”
乔隽转头认真地盯着小将:“正我大宁威风而已,我要和那厮决斗。”
小将赶忙拦在乔隽和家仆之间:“乔大人不要激动,岐人的激将法而已,不值得大人冒险。”
“怕不只是激将法。”不知何时失踪的副将又突然窜了出来,气喘吁吁不掩焦急,“将军,乔大人,城中……城中泛起岐人!”
乔隽和小将对视一眼,同时失声:“调虎离山!”
乔隽伸手带上家仆:“快!回乔府把所有人叫出来。”
小将也向外走了几步,但很快停了下来,看着外边的岐人骑兵:“这里得留人,胡副将,你去助乔大人一臂之力。”
胡副将双手抱拳:“是,末将领命。”
洛城,这个领土苦命的都市,无时无刻不在和外族进行着争斗,但是这是近十几年来第一次让岐人的马蹄踏进了洛城的土地。
“乔大人,进来的岐人不是许多,我们一支小队就足以消灭,但是他们此次泛起在繁忙的闹区,黎民太多,所幸大令郎和二令郎其时在场,掩护了许多黎民,现在岐人疏散开来,恐怕欠好搜捕。”
得了最新战报的小兵跟在乔隽身边回报,乔隽的身后是身经百战的仆人,这些人大多数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精英。
“宇东和宇明这会另有些用。”乔隽把人分成三路,自己带着几个家仆往闹区赶,“他们现在在哪里。”
“两位令郎还在追捕岐人。”
“若是见到了他们,让他们回府,究竟杂乱,就凭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还应付不了。”
乔隽翻身上马,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洛城的大街上比起以往有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乔宇明是自幼开始习武,却是第一次真正有身临战场的感受。
不能让他们跑了,不能让他们跑了……
不知不觉间,乔宇明已经和自己的兄长离开而浑然不知,天色暗了也毫无察觉,他的使命感从未如此强烈。到此时,他已经在一条偏僻的小街,家家户门紧闭,往常熟悉的街道今天竟然如此陌生。
乔宇明跳下马,他的白马突然一个寒颤,挣脱了他的缰绳冲出了小街。乔宇明几步没有追上,只好放弃,他抓紧了手中的长剑,坐出预防的姿势。
他总感受,今天的小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他开始慢慢地往街口移动,就在他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月色下的剑刃突然反射出一个玄色的影子。
乔宇明急遽转头。
两柄剑砸在一起发出难听逆耳的响声,乔宇明几步退却,身上便吓出了一身冷汗。黑衣的岐人见一击不成没有继续上前,只是朝旁边看了一眼。
在乔宇明的前后,划分泛起了一个岐人。三人以包抄之势将乔宇明的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最先攻击乔宇明的岐人冷笑一声,说了一段乔宇明听不懂的句子,在另外两个岐人耳中,他说的是:“这就是乔隽的二儿子,抓住了他,将军重重有赏。”
乔宇明无法逃脱,低声自语:“这一次倒大霉了。”
“上!”岐人们同时脱手,乔宇明一咬牙,掉臂适才打架时造成的伤口,竟主动朝着其中一位岐人冲了已往。
那人微愣,但是手上行动照旧很利索的,虽然偏了一些,但照旧刺中了乔宇明的手臂。
“嘶——”乔宇明感受左手的剧痛,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么中的伤,眼看后面的攻击就要来了,他乘着面前的岐人剑尖刺进自己,无法下一击的间隙,把剑刺进了对方的左腹。
岐人痛呼一声,乔宇明以伤换伤杀出一个缺口,然后赶忙往小巷子外面冲已往。
“追。”
其他两个岐人基础不管同伴的伤势,受了重伤的乔宇明跑不了多远,他们朝着乔宇明的偏向加速追了已往。
刚刚跑过一个转弯,就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
乔宇明内心有些绝望,但依旧拼着一口气把伤口捂着,不让鲜血滴在地上。
“进来。”
一户人家的门突然打开,一只手抓住了乔宇明的胳膊,把他猛地拽到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