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欣儿准时到达伊美服装公司。晓欢早已期待在门口,一看到她就拉着她已往向杨母等人介绍:“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林欣儿,她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校花哦。你们也看到啦,我没有吹牛,也没有说谎吧?她的脸蛋和身材都是超级棒的!”
欣儿被晓欢这么一夸,倒有些欠美意思了,羞涩地向各人问好,然后在心里埋怨晓欢把自己说得太完美了,自己有点名不副实的感受,怪别扭的。
杨母和其他几位董事不停所在头,相互接头交耳,交流意见之后,杨母说:“欣儿,你上台走几步给我们看看,好吧?”
欣儿点颔首,舒了一口气,然后冲晓欢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我有信心”似的。她从容大方地走T型台。她以前看过模特走秀,对步法和姿势很是熟悉,再加上自己拥有深厚的舞蹈功底,所以走起秀来绝不艰辛,而且步姿相当优美。
台下的董事们赞不停口。晓欢乘隙对母亲说:“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欣儿真的很优秀,绝对是专属模特的不二人选。妈,你就允许吧!”
杨母拍了拍女儿的手,笑而不答。偏过头问了问其他几位董事,他们个个竖起大拇指称好。
“好啦,就是欣儿了!”杨母最后决定。
晓欢兴奋极了,比自己当选了专属模特还要兴奋。她高声叫道:“欣儿,你乐成了!你太棒了!你是伊美的专属模特了!”
欣儿走下台来,对着杨董和其他几位董事深深鞠了一躬,激动地说:“谢谢列位对我的肯定,我一定会越发努力的!”
“欣儿,你真棒!你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模特儿的!”
杨母望了女儿一眼,嗔道:“你看看欣儿,何等文静可爱!你呢,简直就是一个疯丫头!”
晓欢挽着欣儿的胳膊,骄傲地说:“我们是消息结合,互为增补嘛!”
就这样,欣儿开始了她的模特生涯。
练舞房里,舞蹈老师正在单独指导欣儿。欣儿悟性极高,一点就通。
“她跳得真好,不愧是专属模特啊!”一个长相清秀的模特儿情不自禁地赞叹。
“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走后门进来的!”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平平,但身材很是火辣的模特儿。她显得很不平气,眼睛里闪烁着敌视的光线。
“没错!走后门可耻!”另一个模特儿也忿忿不平,“凭实力,她未必是莎莎的对手。”她走到那个看样子很不平气的模特儿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说道:“莎莎姐,我真的挺为你感应委屈的,就这样无缘无故被撤掉专属模特的头衔……唉!谁叫我们一没有配景,二没有靠山呢。”
金莎莎朝欣儿那边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她在伊美素有“辣妹”的称谓,不仅因为身材火辣,而且因为她做人处事泼辣之极。其他模特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逮住,然后被她冷嘲热讽,无地自容。
有几个胆小的模特急遽劝道:“莎莎,千万不要乱来啊!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利益……”
金莎莎冷笑:“放心吧,我不会厮闹的,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日后目中无人,瞧不起我们这帮姐妹。”
“好!跳得真好!今天就到这里,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舞蹈老师转过身,面向其他模特说:“各人可以休息了。”说完,她就离开练舞房了。
欣儿来到休息区,一边喝水,一边擦汗。金莎莎带着众模特声势赫赫地来到她的面前,用敌视的眼光注视着她,使她满身不自在。
“你们好!很兴奋能够跟各人成为同事。我是新人,以后有不足的地方,还请各人多多看护!”欣儿虽然知道她们是来者不善,但是仍然很是友好地跟她们打招呼。
“哼!从来只有新人笑,哪管眼前旧人哭啊!——您可是我们杨董跟前的大红人哪,我们哪有资格看护您啊。往后您不找我们的麻烦,给我们一块立足之地,我们就谢天谢地谢菩萨咯!”金莎莎句句带刺,咄咄逼人。
欣儿笑道:“千万不要这么说,以后各人就是姐妹了……”
“哎哟,我们哪有那个福气啊,敢跟您称姐道妹?您就不要折煞我们了……”
欣儿很无奈,计划知难而退,急遽拿起包包,点了一下头,说:“我另有事情,先走了。”
谁知,金莎莎冷不丁地伸出一只脚,把忙乱之中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的欣儿绊倒在地。
“哈哈哈哈……”金莎莎带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欣儿红着脸,又羞又恼。
恰巧,晓欢来找欣儿,看到了这种情形,怒不行遏地冲上前扇了金莎莎一个耳光,随即俯身扶起欣儿。
“怎么样,痛不痛?”她体贴地问道。
欣儿谢谢地看着晓欢,摇了摇头,体现不痛。再看看金莎莎,不由得替她担忧:原来嘛,她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冒犯她没有关系,但是冒犯晓欢关系就大了。可不是么,晓欢是伊美的巨细姐,而金莎莎再红也不外是伊美的员工,以晓欢的脾气,不掀个天翻地覆才怪呢。心想着要怎样化解这场危机,金莎莎却在这个时侯发飙了。
“你敢打我?你算什么工具?”金莎莎被人猛然扇了一巴掌,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捂着脸,气急松弛地嚷道。
“打你一个耳光算是自制你了!竟敢在我的土地上欺负我的姐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晓欢抬头挺胸,怒气冲冲地说。
“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金莎莎冲已往,掐住晓欢的脖子。情急之下,晓欢只好一只手抵住她的手,掩护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胡乱地抓她的脸和头发。被抓疼了,她就放开晓欢的脖子,也不甘示弱地去抓她的脸和头发。
欣儿和其余的模特都傻眼了,想加入也加入不进去。眼看着她们扭打起来,才快快当当上前劝架。那个胆小的模特慌忙跑出去通知舞蹈老师。当老师赶到时,她们已经被拉开了,但是仍在不停地向对方踢脚。
“我杀了你,臭三八!”金莎莎喊道。
“贱人,我扒了你的皮不行!”杨晓欢也大嚷大叫。
“住手!你们这样像话吗?”老师就是老师,一声令下,双方都老老实实平静下来。
欣儿松了一口气,其他模特儿也松了一口气。
“老师,这个贱人欺负欣儿!你看,欣儿的膝盖都摔破皮了!”晓欢指着欣儿的膝盖,确实摔破皮了。
金莎莎辩解:“我不是故意的……”以前她也干过这号事儿,每一次她都市无辜地说不是故意的,仗着伊美设计总监的看重,谅指导老师不敢苛责她,因此每一次都是被欺负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啦,别说了!”大吼一声之后,老师温和地对晓欢说:“晓欢,你赶忙和欣儿一起去上点药,这里就交给我处置惩罚吧!”
晓欢谢过老师,然后狠狠地剜了金莎莎一眼,拉着欣儿走了。
“老师,你这样做不公正!”金莎莎使气似的偏着头。
老师原来也很看重金莎莎的,觉得她是一块当模特的好料子,谁想她竟冒犯了杨晓欢,难免为她感应惋惜,叹息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你冒犯谁不行啊,偏偏要冒犯她?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杨董的千金,杨晓欢,杨巨细姐!”
“啊——”金莎莎马上张目结舌,“杨……杨董的……千金?”
“杨巨细姐不常来公司,也很少加入公司的运动,难怪你不认识。你最好找个时机向她致歉,因为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女孩,你今天抓得她满脸是伤,她一定不会罢休的……好了,赶忙去医院处置惩罚一下脸上的伤吧,免得把脸给毁了……”老师一面摇头,一面转身离开。
金莎莎欲哭无泪。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居然冒犯了伊美的巨细姐……
医院里。
杨晓欢气愤到了极点,连医生为她的伤口擦药她也感受不到疼痛。
“这个臭丫头,居然在我的土地上如此嚣张,我非叫老妈炒掉她不行!”晓欢这时候终于想到她老妈的利益了,况且她们母女俩的情感较之以前也融洽了许多,觉得老妈也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以前她总是怪老妈不体贴自己,其实她不是不体贴自己,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疼爱自己,只怪自己当初太叛逆,错过了许多和母亲促膝攀谈的时机。
欣儿心疼地看着她,劝道:“晓欢,别生气了。其实也不能怪金莎莎啊,她无缘无故就被撤掉专属模特的头衔,心里自然不痛快,我想换作任何一小我私家都市这样激动的。我们原谅她,不要盘算这件事了,好欠好?”
“欣儿!”晓欢突然站起来,使得医生很不满,板着脸说:“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动来动去的,你还想不想让你的脸伤早点好起来啊?”
晓欢乖乖地坐下,继续说道:“欣儿,我真服了你了……心太软了欠好,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托付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行不行?”
欣儿拍了拍她的手,应付性地说:“行!我听你的!”
“唉,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临时饶她一回,不跟她一般见识……”晓欢知道欣儿只是应付自己,基础就没有计划改变什么,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她真的担忧欣儿继续心软下去,早晚会害死自己的。她认为自古以来,强者为王为主,弱者为奴为仆,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有几个心软的人会有好报的;再说,好人自古不长寿,坏人却往往长寿得很。但是,既然欣儿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叹一口气,让这件事就这么已往吧。她闭上眼睛,专心接受治疗。
一走出医院,杨晓欢就感应脸部一阵一阵地疼,于是又忿忿不已了:“这个贱人,这么嚣张,连我都敢冒犯,简直不想活了!欣儿,都怪你啦,以我的个性早就找她报仇了,偏偏你要放过她……真是败给你了,那么善良干嘛?我这小我私家,劣迹斑斑,居然与你这么完美的人做好朋友,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部署的……”
一听到“完美”这个词,欣儿就有说不出的心酸:“其实,我并不完美。晓欢,你知道吗,刘阳就是因为我的‘完美’才选择了别人。他说,跟我在一起,他找不到真实的自己。我又何尝不是呢?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迷人,险些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我时常畏惧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畏惧自己不够优秀以至配不上他;所以,我把自己的一部门隐藏起来,尽力塑造一个十全十美的欣儿……”
杨晓欢大吃了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欣儿说这样的话。一直以为她就是完美的代言人,却没想到她也有缺点。
“我也会发脾气,我也会使小性子,我也会生气嫉妒,我也会羡慕嫉妒恨……只是,这些我都不愿意被他看到,我希望自己在他的眼里是完美无瑕的。是的,我做到了,在他的眼里,我简直是完美无瑕的,是天使,是仙女,是梦中人,却不是一个好的女朋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犯错误,原来完美也是错的……”
杨晓欢看着流泪的欣儿,不知道怎么慰藉才好。
欣儿却擦掉眼泪,倔强地仰着头,苦涩地笑道:“就算完美是个错误,我照旧会一直错下去。因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配得上他的!晓欢,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你一定要帮我,帮我维持这个错误的完美,好吗?”
杨晓欢不明白,既然这是一个错误,为何还要维持下去呢?难道为了爱一小我私家,真的可以放弃自我吗?
是啊,放弃自我,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原来她们都是一样的卑微,卑微得可怜!
第二天,欣儿和晓欢结伴而行,刚到公司门口,就被金莎莎叫住了。
“怎么,还想打架?”晓欢怒目而视。
金莎莎低着头,怯怯地说:“晓欢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不要跟我这种人盘算,免得辱没了您的名声……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请您接受我的致歉,原谅我吧……”她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气势,敬重得像一只见到猫的老鼠。唉,真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晓欢自得极了,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没好气地说:“我懒得理你了,你问欣儿吧,她愿意原谅你,我就原谅你。”要她亲口对打自己的人说“我原谅你”,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NOWAY!但是又允许了欣儿,说要原谅她,总不能临时忏悔吧?她知道欣儿会原谅她,只好这样说了。
金莎莎转向欣儿,仍然怯怯地低着头,恭顺地说:“欣儿姐,请您原谅我吧!”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欣儿虽然好说话啦,也许这个世界上最好说话的人就是她了吧。她温和地说:“别叫我欣儿姐,叫我欣儿就可以了——我觉得叫我姐有点别扭,我不习惯。莎莎,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应该相互资助相互体贴,而不应该相互攻击、讥笑、嫉妒,你说呢?”
金莎莎连连颔首:“对对对,您教训得是,您教训得是!”
欣儿知道她这么低眉顺眼、低声下气全是因为晓欢的关系,再说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她不外是仗势欺人而已。她无奈地笑笑:“我不是教训你,只是给你一点建议而已。——如果不小心伤害到你,那么我很歉仄。”
金莎莎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找个地缝站进去。她很快调整状态,笑眯眯地说道:“晓欢姐、欣儿姐,下班之后,我想请你们吃顿饭,一来是向你们赔罪,二来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不知道你们肯不愿赏光呢?”
晓欢没好气说:“不是叫你别叫我们姐了吗?你耳朵到哪里去啦?说不定我们比你还小好几岁呢,真是的,把我们都给叫老了!——去几星级的饭馆啊?”
金莎莎急遽回覆:“五星级的——请你们两位巨细姐用饭,虽然要去高级的饭馆啦……”
“好,就这么说定了,下班之后就在公司门口等我们吧!”
“我不去了,我想回家好好休息,最近太累了。”欣儿推辞道。
“欣儿,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一起去好欠好?”金莎莎恳切地说。
晓欢冷笑:“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欣儿说不去就是不去了,少罗嗦!有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讨贱……”
欣儿急遽制止晓欢继续说下去。
金莎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忍气吞声,缄默沉静不语。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欣儿笑意盈盈地拉着她们的手,然后握在一起,说:“我们不是说好要宁静相处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忘记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晓欢使气似的说:“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然后看了欣儿一眼,口气便软了下来,“好啦好啦,驷马难追就驷马难追……”
此时,金莎莎打心眼里佩服欣儿,像欣儿那么柔弱的人——至少在她的眼里,欣儿是一个柔弱的女生——居然能够制服杨晓欢那样凶悍泼辣的女生,确实很不简朴。
自从方琪搬走以后,任飞便过着一种非正常的生活:白昼上班,和王霞一起跑新闻,晚上在酒吧里面喝酒买醉,借着喧闹来淹没心里的哭泣声。
这天下班比力早,他便早早回抵家中,但看着冷冷的屋子,摸着冷冷的墙壁,他的心里马上凉了半截。凭据老例写了一封无法寄出的信,写着写着,不由得流泪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收起信纸,起身,穿衣,然后关上门朝酒吧走去。
他在酒吧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似乎那些酒都是白开水似的。酒吧里放着摇滚音乐,一群红男绿女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身体,像抽筋或者得了疯牛病似的——这年头,在酒吧、舞厅里混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有点神经质。但是这是可以理解的,随着经济的生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庞大,来这里的人也许是事情压力大,也许和任飞一样是情感上失意,需要释放伤心吧。
这时,一个美女坐在他身边,不停地向他抛媚眼、放电。
“帅哥,一小我私家在喝闷酒吗?不如请我喝两杯吧!”美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任飞的肩膀,然后是脖子和脸庞。
任飞猛然抓住美女的手,醉醺醺地望着她。美女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于是十分妩媚地对他笑。谁知,他却甩开她的手,厉声说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你找错人了!”
美女不死心,趴在他肩上继续调情,温柔地说:“我不相信世界上另有坐怀不乱的男人。帅哥,别那么严肃,我会怕怕的。放轻松一点,各人玩玩而已嘛!”
任飞借着酒劲,一把推开美女,凶巴巴地吼道:“给老子滚开!”
美女着实吓了一跳,忿然说道:“真不是个男人!枉生了一张英俊的皮囊!没劲!”然后气呼呼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任飞感受有人站在身后,以为那个美女不死心,便大吼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玩的!”转身看到的却是王霞和石磊。
“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对不起,我不是冲你们生机。”他解释道。
王霞抓住他的手,关切地说:“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难怪你最近状态欠好,原来你每个晚上都在这里喝酒。阿飞,酒喝多了会伤身体的,你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啊?天涯那边无芳草,你又何须单恋方琪这一枝花呢?来,起来,我们送你回家。”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那里不是我的家,只是我的屋子而已……”任飞已经醉得站不稳了,紧紧地抓住王霞的手臂,说:“王霞,你真好,总是这么体贴我……你、做我的女朋友,好欠好?”
石磊生气了,揪住任飞的衣领,恼怒地说:“阿飞,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念在你是喝醉了乱说八道的份上,我早就让你吃拳头了。我告诉你,你失恋就失恋,不要乱打阿霞的主意,她现在可是名花有主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王霞推开石磊,两眼瞪着他,气呼呼地说:“你干嘛啊?阿飞失恋已经很惨了,你不慰藉就算了,说什么凉爽话啊?你还算他的朋友吗?”
任飞并没有完全醉,脑袋另有点意识,自然也听清楚了他们的谈话,有些懊恼,说:“王霞,对不起,我想我是昏了头了,才会说出那种混帐话。石头,我向你致歉,我任飞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明白什么叫做‘朋友妻,不行欺’。对不起,请你们原谅!”
王霞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石磊也觉得自己太激动了,没有认清事实就胡乱嫉妒,真是丢脸极了,羞愧地说:“阿飞,兄弟适才太激动了,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你了,请原谅!”
任飞摆摆手,说:“我真是内疚……”
“我和石头送你回家吧!”王霞说。
任飞重新坐在高脚凳上,平静地说:“我想坐一会儿,你们先走吧——我允许你们,今晚就喝这么多,不会再喝了。放心吧,我没事。”
王霞原想劝劝他,见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也未便再坚持,于是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和石磊先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任飞付了帐,就跌跌撞撞地出了酒吧。才走不远,他就不小心撞到了人,正是刚刚上五星级大酒店吃完饭的杨晓欢和金莎莎。
“喂,你走路没长眼睛啊?”金莎莎叫道。
“对、对不起。”任飞低着头,向她们鞠了一躬,然后踉踉跄跄地走了。
“阿飞!”杨晓欢认出了他,急遽追已往扶住他,“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话音刚落,他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金莎莎捂着鼻子说:“晓欢,他似乎喝了许多酒耶。”
晓欢支着任飞,吃力地对金莎莎说:“帮我一下啊,真是木头脑袋!”
她们一左一右,各扛着一个胳膊,总算把任飞给支撑起来了。金莎莎好奇地问:“晓欢,他是什么人啊?你似乎很体贴他。”
“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同时也是伤我最深的男人。”说这句话时,晓欢的心情很是庞大。眼前这个男人,她喜欢了整整十五年!从相识的那一刻起,她就无可救药地迷上了他,今后以后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中的职位,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照旧。但是他讨厌她,从来未曾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或一句好话。凭她的条件,完全没有须要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但她愿意,哪怕他是一瓶鸩酒,她也会浅笑着一饮而尽。有人说,人生在世,不是你欠我,就是我欠你;总有一小我私家是欠债者,一小我私家是还债者。就像任飞之于方琪,也许是他前世欠她太多了,今生要来还债;而她杨晓欢前世欠他任飞太多了,所以今生为他痛苦为他流眼泪吧。
人就是这样子的,不能解释一个问题时,就会用命运来搪塞,是不是很可笑?
“哦。”莎莎似懂非懂所在了颔首,又不敢刨根问底。
她们把任飞送抵家,然后协力扶他到床上。晓欢一边替他脱鞋,一边对莎莎说:“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晓欢有些不耐烦了:“空话!他这个样子,总得有人照顾吧!”
莎莎悻悻地退出公寓。
晓欢倒了一盆温水,细心地替任飞擦脸擦手,神情极像一个照顾儿子的母亲。然后把他的外衣脱掉,为他盖上被子。做完着一切之后,她坐在床沿上看着任飞。他睡觉样子多像童话里的王子啊!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倔强的嘴巴,可是为什么他的面容却那么伤心?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是了,他被一个女人抛弃了,他被她深深地伤害了。他一定很孤苦,需要一小我私家来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吧。突然,她内心涌起一股激动,立即脱掉自己的外衣裤,钻进他的被子里。
与任飞同睡在一张床曾经是晓欢最大最美好的梦想,如今酿成现实了,她别提有多兴奋了。闻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心跳,她整小我私家兴奋到了极点。
“爽性一不做,二不休……”
她伏在任飞身上,慢慢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一颗,两颗,三颗……他宽阔的胸膛马上泛起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她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富有弹性的肌肤,同时嘴巴不停地亲吻他的脸和脖颈,然后如饥似渴般亲吻他火热的嘴唇。
任飞被她弄醒了,慢慢地睁开朦胧的睡眼,抱着晓欢就势一滚,然后把她压在身下。他的脑袋依旧有点晕乎乎的,使劲张了张眼睛,朦胧中看到躺在自己身下的竟是方琪,不禁大喜,于是一边召唤着她的名字,一边热烈地亲吻她。
晓欢很生气,感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摧残——她可以为他放下自尊,却不行以做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她用力推开任飞,气冲冲地叫道:“我不是方琪,我是杨晓欢!”她捧起他的脸,说:“你看清楚了,我是杨晓欢!这里没有方琪,只有我杨晓欢!”
任飞定睛一看,似乎看到了女鬼似的,吓了一身冷汗,彻底清醒了。他推开晓欢,慌张皇张地穿上衣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生气地质问,却不敢用眼睛望她。
晓欢冷笑道:“你虽然不希望我在这里啦,只可惜……偏偏在这里的人是我,不是方琪,你很失望吧?看你适才那副猴急、色迷迷的模样,我想你和方琪一定经常这样吧……”
“不许你污辱小琪!”任飞厉声说道:“她才不像你,这么随便!”
“是,我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但是你知道吗,我只对你一小我私家随便而已。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爱你啊!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任飞转过身,背对着晓欢。
“阿飞,我真的很爱你,只要你兴奋,你想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一小我私家。”说完,晓欢开始解自己的内内……
任飞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扯下床单,迅速地裹在晓欢身上。
晓欢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这一次,任飞主动替她擦了眼泪。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自以为是、目光短浅、心胸狭窄,可为什么看待恋爱却这么执着呢?执着得让人忍不住心软。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接受我?”晓欢不宁愿宁可,她真的不宁愿宁可哪!
任飞低着头,缄默沉静了一会儿,徐徐地说:“我们真的不合适。”
“方琪是不会爱上你的,她爱的人始终是刘阳!阿飞,她不值得你爱,也不值得你支付,更不值得你伤心惆怅……”
“不要再说了!杨晓欢,我听着,纵然没有方琪,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适才那笔帐怎么算?我已经跟你上过床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必须得对我卖力,否则……”
“否则怎样?”任飞原来对她另有一点愧疚,听了她这一句话,心里仅有的一点愧疚顷刻便荡然无存了。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我没有措施卖力,因为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楼道里的监视器会为我作证。再说了,我又没有跟你发生那种关系。”
“你……”晓欢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别再跟我耍这种小花招了,没用的。就算你得逞了,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向你妥协,更不会勉强娶你当老婆的。你要明白一点,我基础就不是君子!”任飞转身背对着她,继续说:“我若是你,早就穿上衣服走了,免得留下来自取其辱。”
晓欢抓起衣服走出卧室。纷歧会儿,她就穿好衣服,摔门而去。
任飞坐在地板上,发着呆,口中念念有词:“爱我的人愿为我支付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伤心流泪……”也许此时现在,只有这首歌最贴合他的心情了吧。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口渴,便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这时,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一对瓷杯上,正是方琪买的那对瓷杯,外面套着一红一蓝两个毛线套,一个嵌了个“朋”字,一个嵌了个“友”字,寓意是两小我私家做一辈子的朋友。那个时候已是冬天,为了保暖却又不会烫手,她想出了一个好措施,就是用毛线织一对杯套。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年的冬天……
“怎么样,好欠好用啊?”方琪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捧着一杯热水,兴奋地说:“你真是天才!这个杯套既美观又实用,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面包罗了某小我私家暖暖的爱心。”
方琪撇了撇嘴,说:“什么‘某小我私家’啊,直接说我不就行了嘛。哼,你这小我私家啊,真是没有良心!”
他笑了笑,然后让方琪捧着水杯,自己则捧着她的手。
“我这样总算有良心了吧?”
方琪的脸辉煌光耀如花。
然而,物是人非。
“小琪,这里随处都有你的影子,请你告诉我,要怎样才气够忘记你呢?”
他的眼睛湿润了。突然感应一阵恶心,胃里如排山倒海一般,急遽跑进洗手间,然后狂吐不已。吐过之后,他觉得很难受,看着镜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忍不住打电话给方琪。
不到二十分钟,方琪过来了,急遽煮了一碗解酒汤给他暖暖胃。
“阿飞,允许我,以后不要这样了。看你这样不珍惜自己,我心里好惆怅好惆怅……”
方琪忍不住流下眼泪。分此外这些日子,她何尝不是无时无刻记挂着任飞,担忧他吃欠好,担忧他睡欠好,担忧他有压力或委屈却憋在心里,担忧他有心事却不找人诉说;她知道他就像一个溺水的孩子,在弥留挣扎之际,抓住了她这根救命稻草,本想依靠她浮出水面,却不意她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失望,害得他一时停止挣扎的行动而越陷越深……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会两全术就好了,自己留在刘阳身边,另一个她则陪着任飞。现在的她觉得好累,人累,心也累,感受自己正在被他们一点一点地撕成两半……
他噙着泪默默喝汤。他何尝不想这样啊,忘记方琪,好好生活。可是,她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铭刻进了他的心中,想要忘记,谈何容易啊!
“不要走,等我睡着了再走……”他提出要求。
方琪点颔首,说:“我不走,我会看着你,直到你睡着为止。”等他睡着之后,她站起来,走过书桌,无意中看到桌上有一沓书信,收信人一栏上都写着两个字:“方琪”。数了一下,一共有五封信,正是他们离开的天数!
凭据信封上写的日期,她一封一封地拆开来看。
小琪:
今天早上你来向我离别,我的心刹那间就碎成无数片,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知觉……
你走了,真的走了,连同我的快乐和幸福,一并带走了。我哭了,高声哭了,和着我的身体与灵魂,高声痛哭了。恋爱?恋爱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失去了最亲爱的你,失去了我梦寐以求的恋爱;在恋爱的门路上,我迷失了偏向......你告诉我,从今以后,我还能相信恋爱吗?
有人说失恋了就去不停地跑步,因为跑步可以将你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而不会那么容易地流泪。可是这个方式似乎对我毫无作用,我的眼睛里照旧像装了一个水龙头似的,打开了,就流个不止......我在想:为什么我的眼泪那么多呢?难道是因为我以前没有哭泣过?
你一定会笑话我,男人怎么可以不坚强呢?可是,我照旧要不争气地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
方琪无奈地流下眼泪。
小琪:
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二天了。突然间,我发现日子变得特别漫长,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和煎熬。我真的,好纪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轻松、快乐、无忧无虑。你总是像阳光一样温暖我以及我的心。你是那么美好,似乎人间的四月天。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你,而且深深地把你铭刻在心底。你知道吗?我想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然后告诉你,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是,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在我的身边?
是的,我怎么忘记了呢?你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身边。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个幸福的小女人吧。哈,明明知道你不是我该爱的人,我照旧如飞蛾扑火般掉臂一切;明明知道这样的恋爱会给我带来伤害,我照旧一如既往地为自己收拾残局。小琪,我很傻,对吧?其实并不是我看不清楚,只是恋爱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种感受,让人赴汤蹈火也无所畏惧。
而且,你值得我赴汤蹈火!
……
无奈又心酸。
小琪:
第三天了!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三天了。我好想念你,想得连心都快忘记怎么跳动了。不知道你过得好欠好,幸福照旧不幸福。我很想去看看你,可是我又不敢。我不敢看你辉煌光耀的笑容,不敢听你悦耳的声音,更不敢看你挽着他时那副幸福的样子。
记得你说过,他是你的天使,你要永远守护他。而现在,我想对你说,你是我的天使,请让我守护你吧!——虽然这句广告说得太迟,但是我相信你会明白。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会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我对你的心意永远稳定!
我真的好爱你,好想与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离开。
……
心开始痛了。
小琪:
今天是我们离开的第四天了。我的心已慢慢地恢复平静。不知道是因为爱你不够深,照旧因为被酒精麻痹了心智。我开始淘汰对你的忖量,每天只是偶尔想你一两次而已。
同事们对我很体贴,尤其是王霞和石磊。他们总是想种种各样的笑话逗我开心。可是,看着他们的笑脸,我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你,你的笑容是何等地辉煌光耀啊!在我最惆怅时候,你的笑容给了我莫大的慰藉;在我最受伤的时候,你的笑容就像一剂良药。我真的好喜欢你的笑容——然而,现在,我却只能在回忆里寻找你的笑容。
你还会为我而露出辉煌光耀的笑容吗?
……
这个傻瓜,何苦要折磨自己呢?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小琪: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离开五天了。我又开始疯狂地想你,用饭时想你,事情时想你,连走路时也会想你。原来忘记一小我私家比喜欢一小我私家要难得多,忖量越演越烈,身边飘荡的总是你在我影象中的气息,笔尖不经意地划出的也是你的名字......老天!我要瓦解了!为什么我还要这样想你念你??
我想,也许酒精可以资助我,让我不那么想你......
“酒精”两个字被他用钢笔重重地画了两条下划线。方琪的心好痛好痛,痛得险些无法呼吸。她轻声哭泣,没有想到任飞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凌驾了她的想象。可是她没有措施酬金这份情感,注定要辜负他,心里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愧疚与自责。她在最后一封信的空白处写下如下几行字:
阿飞:我真的不知道还应该对你说些什么话。我何德何能,竟让你这样深情地支付?我托付你,不要再爱我了,因为我只会伤害你!而我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你惆怅,更不想让你受伤——忘记我吧!那样的话,你会比力幸福。
阿飞:你对我的情意,我会永远铭记于心。我相信你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爱我。原谅我,不能回报你的爱;原谅我,不能接受你的情;原谅我,不能对你说我爱你......
千言万语,我却只能说一声: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这么爱我……
泪水,一滴,两滴,三滴……洒在纸上,慢慢浸透、散开。方琪擦了眼泪,转头看着任飞:何等悦目的一张脸啊!可是眉头为什么总是紧锁着?嘴角为什么不是上扬,而是下撇呢?眼睛怎么啦?为什么要用力地挤在一块儿?
天知道,地知道,她也知道,她就是他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