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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一哭

千红一哭

魏宝船 著

  • 浪漫青春

    类型
  • 2009-05-30上架
  • 305069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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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红一哭 魏宝船 1417 2009-06-06 15:27:46

  七、八月份的黄土高原,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山野上荞麦花洁白似雪,蜜蜂嗡嗡嗡来来回回永不厌烦的跳着“8”字舞,丝丝凉风吹过,阵阵蜜甜的花香扑鼻而来。置身其间,似乎进入童话世界一般,雪白的花、粉红的花频频向你招手,就似乎在挽留过路的客人停下来静静鉴赏,又似乎是年轻的蜜蜂在展示自己青春曼妙的舞姿;漫步在田间地头,真想凑上去吻一下这些可爱的花儿,又怕不小心惊扰了采蜜的蜂儿。

  七、八月间,是陇东黄土高原一年里最美好的日子,小麦刚刚收割完毕,手脚慢一些的人家还没顾上拉回家,整整齐齐码放在梯田里,看上去恰似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士兵;碧绿的玉米地,一棵棵恰似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怕羞吐穗;它的枝叶随风摇摆,翩翩起舞,发出轻微的响声。

  在这个被黄土笼罩着的山坡上,生长着种种各样的庄稼,勤快些的人家连地头的一极点空闲都舍不得糟蹋,要么种上几颗白菜,要么栽上一棵树,举目望去满眼全是绿色和黄色交织的五彩图案。梯田把一个个的山头勾画成一幅幅漂亮的油彩画,在整幅油彩画的中间,葫芦河像一条银白色的丝带,弯弯曲曲、波光鳞鳞缠绕在山脚下,似乎给这五彩的油画镶上一幅幅银边,又似乎画家的笔墨无意间勾勒出的一条完美的曲线,时而粗犷时而细腻,时而旷达时而内敛。

  葫芦河起源于宁夏西吉县月亮山,流经静宁、庄浪的大片黄土地,最后在秦安汇入渭河。据村里老一辈的念书人说葫芦河在古代叫瓦亭水、陇水,因为河床狭窄曲折,形似“葫芦”而得名葫芦河。邺海的家就位于葫芦河畔一个叫做磨石峡的小乡村里。

  磨石峡位于葫芦河从庄浪流向静宁的石峡口,因这里盛产一种石头,被周遭百里的农民用做磨刀石,所以磨石峡这个名字就因这种石头而沿用至今,石峡村就位于磨石峡北侧的山腰里,这里原先不叫石峡村,而叫石峡沟,也有人说直接叫磨石峡,不管怎么叫,总之跟石头有关,叫来叫去总也离不开“石峡”两个字,名为石峡,其实并没有几多石头,磨石峡除了葫芦河两岸稍有些石崖以外,其余的大部门地方全是黄土丘陵,被厚厚的黄土笼罩着。梯田就像一条条蚕丝,缠绕在大巨细小的山头上。电视上说这里是梯田的王国,庄浪县城的大街上立着一块“中国梯田化模范县”的石碑。就这满山遍野的梯田并不是自古就有,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是最近这五十多年才修成的,从刚刚解放就开始修梯田,一直修到现在,农村的政策发生了许多几何次排山倒海的大变化,从土地革新到团体相助化农业社,从农业社又到个体承包大包干,从个体化承包大包干又到现在建设新农村,不管政策怎么变,这里的老黎民至今仍然坚持着兴修梯田。冬闲时间年年修、家家修、人人修;梯田越修越多,最高处一直修到了山顶上,整个山梁除了一条通往乡里的土路以外,全修成了梯田;最低处修到了葫芦河滨,连河床上都修成了梯田,用磨石峡的石片做成地畔,不怕水冲,也防止牲畜跑进去糟蹋粮食。

  葫芦河的水质很好,夏天清凉凉的,岸边生长着茂密的荷叶,摘一片铺在手心,把两个角往中间一折,用三个手指头轻轻捏住就酿成了一把天然的小勺,弯腰从河里舀起一勺水,仰起脖子喝下去,连嗓子眼里都能感受到那份甜甜的凉凉的葫芦河水的味道,比城里买的矿泉水要好喝多了。

  邺海骑车子累了,低下头美美的喝上一气,顿觉满身又来了劲,他抬起头看看天空,蓝蓝的天上一朵白云都没有,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他和妹妹明霞坐在河滨的大石头上歇脚,自行车就靠在身后的山崖上。

  明霞一连喝了三口,用手摸了一下嘴巴甜甜的说:“哥,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是准备上高中照旧考中专啊?”

  邺海抬起头看了一眼妹妹说:“我也不知道,父亲想让我上中专,但是班主任说我上中专可惜了,应该去考高中。我不知道中专和高中有什么区别?但是听同学们说考中专很难的,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呢?”

  “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你这次在学校里的模拟考试全级排名都进了前十,肯定能考上。”明霞崇敬的望着哥哥,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理想和憧憬。

  邺海捡起屁股旁的一颗小石子扔进葫芦河里,溅起一朵水花。他望着眼前徐徐流逝的河水,淡淡的对妹妹说:“那纷歧定,我们班主任说去年县上给卧龙中学的指标只有十个,这十小我私家里边只有三个考上了中专,而且都是补习生。其余的全被刷下来了,还不知道今年会给几个指标呢?”

  “如果今年照旧十个指标,你不是恰好吗?只要你保持着现在的结果不要下滑,再过一个月就要考试了,你肯定没问题。你要给咱们家争一口气,我是已经没有希望了,而且听爸爸的意思也不想继续供我念书了。”明霞说完这话,又低下头开始想她的心事,适才的好兴致一扫而光。

  “别瞎想了,另有我呢!”

  邺海说完站起身,推着自行车和妹妹一前一后沿着磨石峡的盘山路徐徐而上。农历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没一会儿,兄妹俩的脊背就被汗水湿透了。爬到山顶,一阵秋风吹过,凉意透彻心肺。邺海继续骑车,妹妹跳上后座,用手拦着哥哥的腰,把脸贴在哥哥的脊背上,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她甚至记不清楚的年月。

  她记得从走进学校的第一天起,就有淘气作怪的娃娃跑到她跟前喊“贾晔!”,喊就喊吧,她才不在意呢,她甚至有点骄傲,因为贾晔是她姨姨的儿子,和哥哥邺海同岁,比她高一级,她们仨同在一所小学,上学放学都在一起走,下课了也经常在一起玩。但是当她念到四五年级时她就懂了别人在她跟前喊“贾晔”是在欺负她。记得有一次,哥哥邺海就把一个欺负她的小子揍的鼻子直流血。老师罚哥哥中午不许回家用饭,她给哥哥带了两个玉米面窝窝。哥哥说:“只要他还敢欺负你,我照样揍他。”哥哥就是她的掩护神,相反,贾晔表哥确不跟她们一起玩了,见了她有时间躲着走,她觉着既可笑又没意思。直到她念到五年级,贾晔表哥就回家跟姨夫一起学开汽车而不再继续上学了,哥哥邺海升入了初中。她上到五年级时就没有了掩护神,有一次一个男同学骂她是贾晔的婆娘,她羞的满脸通红,回抵家扑进妈妈的怀里哭了半个晚上,第二天死活不去学校了。照旧父亲硬把她赶到学校去的。

  也就是那年冬天,她明白了同学们在她跟前喊“贾晔”的真正寄义,听说早在她刚生下来三个多月过“百岁”的时候,她的舅爷就跟贾晔的爷爷和她的爷爷开玩笑说了一句:等她长大了给你们小晔做媳妇,亲上加亲。也许这纯属于一句玩笑话,也许这是舅爷的有意部署,从那以后,两家大人就感受更亲了,父亲和姨夫两挑担,一起到内蒙打工;妈妈和姨姨两姊妹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起哄小孩玩,夏天干活时也是合资一起做,今天你家明天我家,简直好的不分相互,舅爷那时候身体还行,今天在贾家沟,明天淌过葫芦河就到了磨石峡。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孩子一天天在长大,眼看都到了上学的年龄,先是贾晔和邺海上了学,留着她一小我私家在家里,整天没人跟她玩,她只好随着舅爷到葫芦河滨去捉泥鳅,随着舅爷到山坡上去放羊。有一次放羊时舅爷就问她:“你给小晔哥哥当媳妇好欠好啊?要是给他当了媳妇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当媳妇是干吗,只听说可以天天和小晔哥哥在一起玩,她兴奋的连连颔首,晚上回去就闹着跟妈妈说她要给小晔哥哥当媳妇,她要天天和小晔哥哥在一起玩。妈妈笑的险些岔了气,第二天割麦子时就学给了姨姨和姨夫听,他们听了之后也笑的镰刀差点割破了手指头。

  说说笑笑之间,这个娃娃亲就这样定下了。逢年过节,姨夫总会拿份礼物到她们家里来走亲戚,两挑担眼看就酿成了两亲家。孰不知大人们说笑间定下的这件事,确给她的童年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让她幼小的心灵首先受到了同学们的嬉笑和攻击。尤其是她刚考上初中时,母亲得了脑溢血,前前后后住院做手术化了一大笔钱,多一半都是姨夫垫付的,父亲过意不去,姨夫就说算是娃娃的财礼钱提前给你,大舅在这中间继续了舅爷,当了媒人。这事就更让明霞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有哥哥才会理解她,而且劝慰她好好念书,因为她们从书本中知道了近亲不能结婚,母亲和姨姨是亲姐妹有血缘关系,她和贾晔算是表兄妹,怎么可能结婚呢?前些日子,哥哥把这件事跟父亲说起时,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措施啊,你妈得了这个病,我能想的措施都想到了,前前后后光住院吃药化了五万多元,你姨夫和小晔两个在外面开远程车跑运输,收入相对好一点,要不是他们资助,今儿个还不知有没有你妈,这事再不说了,不管你们未来干什么,就算明霞把书念成了,这亲事也不能变!”哥哥又把从书本上学来的诸如近亲不能结婚,甚至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等等一大堆他自己都似懂非懂的原理讲给父亲听,没等哥哥讲完父亲就生机了:“我千辛万苦供应你们俩念书,还不是想让你们不要一辈子做个睁眼瞎,但话说回来,不管你们未来做什么,不能把良心给昧了,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姨夫资助了我们,这困难还没已往,你们俩翅膀还没长硬就想着飞了,就把大人不放在眼里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明霞提前退学回来帮我照看照看你妈,横竖多上一年少上一年不打紧,最终还不是要回来在黄土地里刨挖。”

  这件事是哥哥悄悄告诉她的,她感受到哥哥一下子长成大人了,她觉得哥哥比怙恃都要亲,从那以后,每逢她有什么难心事,她都告诉哥哥,就连她第一次来月经,她吓得不敢告诉怙恃,而是让哥哥给她去买药。那天她在上体育课,跑的太猛不小心摔了一跤,等她爬起来时就感受到身下湿湿的粘粘的,她忍着疼痛走到茅厕一看,其时就吓哭了,下身竟然流了许多几何血,她在茅厕里蹲了很长时间,等血流完了,感受到头晕目眩才走进教室。晚上放学回家,她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爬到炕上睡下了。哥哥看她脸色差池,就伸手摸她的额头,问她怎么了,她吓的不敢说,只说是头晕不想吃了。第二天早晨起床,床单上又流下了血滓,她用被子捂着不叫妈妈发现,就在上学路上悄悄告诉了哥哥,哥哥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吓的不知如何是好,跑到村里的药铺去买药,买药的老刘叔叔告诉他说这是女孩子长到一定年龄就会来临的,书上把这个叫月经,以后每个月总会来一次,哥哥将信将疑的把这个又告诉了她,但是晚上回抵家里看见母亲洗掉的床单搭在院子里的铁丝上,她就知道母亲肯定发现了。但她照旧不敢跟母亲说,母亲也没问起她,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不外从那以后,倒是跟买药的老刘叔说的一样,一个月总会来一次,品级二次来时,母亲给她一条用旧线裤剪的棉布带,让她垫上,这样就不会流到裤子上了,晚上睡觉也不会再流到床单上。

  但是当下她所面临的是到底要不要上学的事,这件事对她来说很大,如果不上学,她就会嫁给在外面开远程车的小晔哥哥,她们就真的成了两口子,小时候同伴们欺负她的话就会成真。其实小晔哥哥人也挺好的,她有时候甚至在心底里默默的想,未来如果非要嫁人不行的话小晔哥哥倒一ㄇ蛮好的,身体很结实,个头又高脑子又灵活,随着姨夫跑车,没一年就学会了,只是还没有考上驾照,只能在跑远程时偶尔开一会。但是上了初中后,她明白了近亲不能结婚,这下她又陷入苦恼当中,但是她没有勇气向父亲说明这一切,她看出来哥哥也在替她着急,但是丝毫没有措施。哥哥也有哥哥的难处,他马上就要考高中了,父亲见于家里的经济状况,想让他考中专,早一些结业加入事情贴补家计,而哥哥的班主任和许多几何带课老师都说:哥哥考中专可惜了,应该供他去上高中,只要上了高中未来才气考个好大学,考上好大学未来才气有前程。哥哥拿不定主意,一会想考中专早些结业帮父亲料理家事,一会又想考高中未来上个好大学,但是她的结果也恰恰就在这个边缘,考中专纷歧定能考上,考高中肯定没问题,但愁的是考上高中后没有学费,况且高中再上三年就算未来考上大学还要上四年,三年加四年一共七年,这七年需要许多钱,她们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父亲借了一身的债,姨夫也是拿出了险些所有的积贮为母亲治病,这小我私家情太大了,这个债太多了,不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能还清的,有时候这些事她连想都不敢想,父亲的头发在这一年中全白了,她怎么再敢向父亲开口说她的事呢?但是她在心里又很是很是的渴望着上学,她极不愿意像母亲一样一辈子在黄土地里刨挖,最后累的得了要命的病瘫痪在床,每天连饭都吃不到嘴里,全凭父亲一口一口喂给她吃。她越想越乱,有时候烦乱到了极点,她就会和哥哥坐一会,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坐在哥哥身旁,她的心里就什么也不怕了,她相信只要有哥哥在,一切都市好起来的。但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哥哥到底该去上高中照旧去考中专呢?她不知道,十五岁的她真的考虑不清楚这许许多多连大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但是倔强的她又不愿意屈服于命运的部署,她想奋起反抗,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反抗谁,里里外外全是她的亲人,她的命运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她到底该如何做才气改变这个惨酷的现实。她不知道,她把脸深深的贴在哥哥的脊背上,眼泪顺着脸夹轻轻的滑落下来,和哥哥脊背上的汗水一起滑进她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山风阵阵,花香扑鼻。树影婆娑、小鸟娣鳅。转过前边那道弯就是磨石峡,快抵家门口时,哥哥慢慢开始减速,她从后座跳下来,和哥哥一起把自行车默默的抬进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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