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危在旦夕

　　第十五章危在旦夕

　　“全军统一指挥！诸将听我命令！各部依计行事！回去后，务必做好最后准备，一个时辰后，以角声为号！一齐发动！进攻洛阳！”

　　乌鸦军师令牌一挥，直指帝都！

　　适永熙天命三年，晋冀鲁豫群雄齐聚洛阳城下……

　　每一个参战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正在书写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灰尘飞扬的历史。

　　无论成败，此一战，都将载入史册。

　　乌鸦站在一个高起的土垒上，紧闭双目，一手漫卷图轴，另一只手，轻轻扶了一下高峻的云冠。“继续生前事，何惧身后评……”

　　高澄穿着一身金盔金甲，拄剑立在他前面，头也不回，留下一副背影，看不到心情，只手一摆：“君什么都不用说，孤心里清楚……”

　　那真是谢了……乌鸦心里很感动……不枉这么多年的努力……

　　“这不就是孤梦寐以求的舞台吗？”高澄张开双臂，面对着帝都洛阳，那气势磅礴的城墙，高高站立于二十万雄师之上。“和孤一起名看重史吧！”

　　像是在拥抱看不见的狂风和未来。

　　孤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高澄的眼角，竟隐隐闪着泪光，不知是感动，照旧兴奋。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雄心与野心，终于走到了今天。

　　弘大的计划，今天是最后一步。

　　“知晓了您的野心，并将其化作微臣的理想，就是在下，站在这里的理由啊……”乌鸦习惯性顺手再扶一下帽子，一甩手展开舆图，袖中拿出笔墨。

　　勾画完舆图，乌鸦又看了一眼天空，仔细视察云的形状变化。

　　“殿下，一场席卷大地的狂风雨，就要来了！”

　　“世人皆称孤为云龙，就让这场暴雨下得再大些吧！大到能够托起龙升上天空！”高澄对着老天爷呐喊。“乌鸦军师司马玦听令！孤命令你：为孤拿下这天下！”

　　“遵命！”乌鸦低头颔首，眼神却阴险狡诈如狼，右手袍袖一挥，笔尖直指洛阳城北门。

　　他的身后，齐整的步兵方阵掩护着无数巨大的攻城器械，从渺小的他们左右开过，虽距离很远，但卷起的狂风沙尘依旧险些将两人凭空撂倒。

　　每一件机关，都像是原始的木头和嚣张的钢铁狂放不羁的组合在一起。这些投石、冲车、井阑、床弩、索塔，云梯……另有许多叫不着名字不知道用途的，每一件，都经过乌鸦重复验证测试，为此战精心改良过。

　　军号声起！！！

　　击鼓！！！

　　进攻！进攻！进攻！！！

　　训练有素的兵士统一举起盾牌突击，一干众人肩扛云梯藏掩于方阵中。

　　乱箭齐发，混夹杂着燃烧的投石腾空而起！

　　精壮的赤膊大汉，掉臂一切跳入护城河中，用脊梁固住浮桥。

　　蒙盖着幕布的冲车直奔高峻城门而去！

　　床弩上的钢丝绞索被绷的咯吱作响，挂着三根碗口粗的长矛。

　　披甲的战马，急不行待的踏蹄，鼻孔里喷着气。

　　盔甲斗篷包裹着上将，立于马上，高举大旗。

　　乌鸦的双翼卷起战争的风暴，叩响雄伟城墙，把作为首都的尊严，全部蹂躏在脚下！

　　洛阳，洛阳！

　　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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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来不及进宫面见圣上了！洛阳城内，独孤如愿在送走二个女儿进入密道后，带着杨影登上城楼，决心负隅顽抗。

　　“请二位女人，照顾好小凌。”临行前，杨影只托付了一句。

　　“影哥哥，我不走！”小凌已经能下地走动，只是左臂还无法抬起。“我要陪你留在城里作战。”

　　“小凌听好：关中一定会兴兵。把恩师带来接应我。也许你，才是此战能否乐成的要害。托付了！”杨影用眼色体现，让她不要忘了带天子出城入关的计划。“我不在后，要沉住气，顾全大局。”

　　“可是影哥哥，我一小我私家做不到！”小凌一脸悲戚。

　　“你一小我私家也可以的，我相信你。”杨影没有时间了。

　　纵然你一小我私家，也一定能做到。

　　杨影一直这样相信。

　　和两位独孤小姐逃走，去潼关引来救兵。

　　全靠你了。

　　而我，一定拖延到你回来。

　　小凌哭着最后一个钻进隧道，跟在独孤般若后面。

　　一把袖子擦干脸，强忍住哭泣。

　　“影哥哥，一定要撑住，等我回来。”

　　这一次，轮到我来救你了。

　　杨影望着小凌离去，才转身上马，跟上独孤如愿。

　　他已经做好了守城和巷战的心理准备。

　　不知为何，在这危难之际，会突然想起好朋友宇文护，和他曾经问过的一个傻问题：“你连家人都没有，这么拼命图什么？”

　　谁说我没亲人？

　　在我心里，另有两个至亲。

　　我心甘情愿，挡在她们身前。

　　其时没说出口的回覆，其实只有四个字：

　　“但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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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门城楼，在种种攻城器械的狂轰乱炸下，宛如纸糊一般脆弱。

　　转眼间，就被摧毁，酿成一地燃烧着的木头和砖石。

　　巨响如地震，结实高耸的城墙，在猛攻陷，似乎风中摇摆的野草。

　　宽大的护城河，就像门前一条小水沟，只一瞬间，就被蜂起的乱兵漫过。

　　军力悬殊，许多防御手段根原来不及。

　　虽然城头上驻守的禁卫军，依然纪律不乱，整齐划一的向城下还击，可众多的炮木礌石、弓箭枪戟，在二十万叛乱面前，显得零零落落、疏疏稀稀。

　　而第一轮接触的士兵，基本已经全员阵亡。

　　顾不上摆放尸体，新的预备兵就原位顶上。

　　云梯还没遇上，已经有成群的晋阳兵，前赴后继，杀至城脚下，放弃手中武器盾牌，从背后取下铁锹镐头，不要命的疯狂挖掘。

　　“倒油！纵火！”独孤如愿摇动令旗。

　　火焰沿着漆黑的油料，顺着墙面向下流淌。城下火海一片，惨叫不停。

　　“从护城河中汲水！”乌鸦墨羽扇一挥。

　　数十件云梯在火海中，趁人不备树立，似乎雨后竹笋拔地而起。

　　越过城墙的巨石，已经将靠近北门四周的城内，砸成一片废墟。

　　万幸早在数日前，已经将民众疏散撤离。

　　可守城的士兵，在强攻陷，伤亡惨重。

　　剩下的，还在苦撑硬拼。

　　杨影藏青色宝刀出鞘，被人认出。

　　“鸿鸣宝刀！”一位守将叫作声。

　　“吾乃泾阳兵府墨麒麟！特来参战！”杨影投身混入战团，招架砍翻数名已经攀上墙壁的敌兵，眨眼间，已将三把云梯砍下城头。

　　“骑兵队往来冲杀，阻止叛乱登顶！”银盔银甲的独孤如愿披上猩红头蓬，亲自率领骑兵队。

　　“听我命令，投石车齐射！摧毁城墙顶层！破坏马道！”乌鸦挡在高澄身前，高高举起黑扇。

　　“殿下，请退却回避！”眼看战火肆虐纷飞，崔暹手忙脚乱指挥护卫用身躯裹住高澄。

　　“都让开！”高澄不动如山，依旧拄剑站立，大喝道。“不用管孤！全上去！拔掉洛阳！干掉杀独孤如愿！”

　　羽箭如蝗虫一般，黑压压升空起，掩护着几十个浸过油的巨石，直奔城头飞来。

　　“泾阳的墨麒麟，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地！”乌鸦想起月缺楼暗战失利的羞耻，阴阳脸上满是杀气。“明年今天，我给你多烧点纸！”

　　登上城头的敌人越来越多，初阵的官兵已伤亡殆尽。

　　杨影远远望见劈面万箭齐发，顺手架住两个叛乱当肉盾：“乌鸦军师，为了打赢，没少费心啊！忏悔没在月缺楼找到你。如若我能在世出去，你个祸殃，必须除去。”

　　连续几声巨响，城墙在震撼中被轰出一个大缺口。

　　“预备二队，快开始修补作业！预备一队，另有活的么？挡在缺口前，一步莫退让！”独孤如愿被轰下战马，顾不得耳中嗡鸣，强忍着头痛，爬起来继续指挥下令。

　　晋阳叛乱也不愿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蜂拥聚集到破口处。

　　双方展开绞杀。

　　等杨影推开身上碎石，从尸堆里挣扎着爬出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击落城下，抢了一匹战马，夺过两柄长槊，不管满脸血污，呐喊着冲杀进城墙缺口战局。

　　“机不行失！库狄干！快带兵攻击缺口！”乌鸦也敏锐发现城破。“不惜一切价钱，突进城内！”

　　传令官角旗舞动，前军光速变阵，破裂出一条通道，一队骑兵从藏身的后列杀出，一路猛进。

　　领头的一员上将，身披板甲，裹着头巾，挥舞一柄鹤嘴长戈。

　　与此同时，远处两声炮响，是工具两门偏向。

　　这是事前约定好的，其他几路戎马，同时策应的信号。

　　一时间，洛阳危在旦夕。

　　而雨，也恰逢时机般，轻轻降落，一点一滴，似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