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宁王查案
吴天佑现在十分忏悔自己将宁王请进了刑部，暗恼自己一定是这三天被梁道元油盐不进的样子折磨的心浮气躁了些，就想起其时天子将此案交由宁王处置惩罚的话，便就这样去了宁王府将情况和宁王禀报了一番。
谁知这宁王方听此事，便带着他一路疾驰来了刑部，可自己一路上被宁王调戏了不说，现在也搞得整个刑部的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王爷一怒再惹出什么祸事。
若是尚书大人知道，这宁王是他请来的，这头上的帽子真不知还保不保得住。
一想到这，吴天佑的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而这一头，刑部尚书宫覃亲自将梁道元带上了公堂，并自告奋勇的请求协助宁王一起查案。
宇文潇一勾嘴角，心里清楚这是他怕自己惹出什么乱子，他自己在一旁好实时处置惩罚，却并未道破他的心思，遂了他的意。
公堂之中，经过三天刑讯的梁道元此时已是虚弱至极，可面上却没有应有的不安和恐慌，反而是平静地垂着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一样。
已经被折磨的没有脾气的吴天佑见梁道元一副任人宰割抵死不从的模样，大感头疼，转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宁王是否可以开始，见宇文潇微点了一下头，突然对着他充满兴味的一笑。
这又让他的头皮麻了麻，慌忙中只能佯装咳嗽一声转身对着梁道元道：“监犯梁道元，身为太医院院使，私自研制宫中违禁药物，勾通美人宋氏迷惑圣上，以致皇上龙体有损，你可知罪。”
梁道元闭着眼睛听完吴天佑的话，好半晌才回覆道：“臣梁道元十五岁进太医院，至今已有三十余年，自问从未做过有损医德的事，此等污秽龌龊之罪，臣即是死，也不会认！”
吴天佑一听他虽然气息虚弱却依然掷地有声的话，伸手将桌上的惊堂木狠狠一拍，怒道：“人赃俱获，你竟还如此嚣张！来人啊……”
“慢着。”
宇文潇降低的声音打断了吴大人的话，徐徐道，“到底是虞定梁氏的嫡出令郎，怎可说动刑就动刑？”
一旁的宫覃听宇文潇如此口气，心下了然，今日这宁王怕是来为梁道元脱罪的。
而一直低着头的梁道元听见此话，突然抬头将眸子猛地一睁，这才注意到坐在上面的宇文潇，只看见宇文潇一身墨色大氅，气质翩翩的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眸透出一股穿透人心的色泽。
宁王！一见到宁王，梁道元的心里突然安宁了下来，心知这下自己怕是无事了。
吴天佑则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宁王坐在这里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句，心里一紧，脱口便说：“殿下，可这人赃俱获……”
宇文潇摆摆手笑了笑，随意的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语气不急不缓的说：“太医院院使梁道元，虞定梁氏家嫡出二令郎，自小勤学勤勉，继续家门精绝医术，五岁熟读百家医书，十岁开义诊四处为人治病，我齐国黎民眼中的活神医。十五岁入太医院，二十一岁任太医院院使，是我朝年纪最轻的院使大人，其医术、才气、人品可见一斑。所以依本王看，这私制禁药的事，本王也是不信的。”
梁道元的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瞧得吴大人急遽道：“殿下，可是那宋美人已经招认，是她私下行贿太医院院使才拿到的禁药，而那太医院里的小太监也已证实这药是出自梁太医之手，殿下，这人证物证俱在……”
“哦？竟是这样？”
宇文潇皱了皱眉，又问向梁道元道：“梁大人？”
“宁王殿下，臣真的冤枉啊！臣立誓，臣从未研制过什么禁药，也从未见过那宋美人，就连和禁药相关的药材都从未经手过！是那宋美人和小太监构陷臣！您要相信臣！”
说完，梁道元看着坐在上面的宇文潇赞同的点了颔首：“竟是这样？难道有人蓄意诬陷？”
梁道元一听，心下狂喜，暗道宇文潇到底是高阳郗氏的血脉，光凭着这郗氏与梁氏的关系宁王就一定会帮自己洗脱嫌疑，不由赶忙又道：“殿下！如若不信，臣恳请殿下彻查太医院以及臣的府邸是否藏有研制禁药所需药材！”
“好！就依梁大人所求！来人，去查查梁大人府里的药材都搬来，本王要亲自检察！”
宇文潇突然勾唇一笑，似是很满意梁大人的建议。
“殿下，这万一……”
坐在一旁的吴大人此时已知宁王心意，但心中却仍有不甘，悄悄想着定要好好查出更确凿的证据。
“仔细去查即是了。”
此时的宇文潇又恢复了最初的语气，带着点威胁和嚣张，听得吴天佑心里暗骂着宁王徇私不公。
因此他面上虽做出敬重的样子，私自却付托了自己的心腹去仔细检察。
而梁道元一听宇文潇的话，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殿下！臣！！谢殿下明察！”
看见梁道元的眼泪，宇文潇道，“本王还记得，本王五岁那年被闯宫的刺客一箭差点命归黄泉，若不是大人你医术高绝救本王于险势，恐怕本王早已是命丧黄泉了。如今这事，本王自是信你的，只不外还需找到还你清白的证据。”
说完伸手拿起自己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对身边站着的衙役道：“冬夜寒凉，将这杯热茶端去侍候梁大人喝下。”
跪在地上的梁道元听到宇文潇提起当年的事，心里一跳，又听宇文潇赐他茶水，一时惊骇边谢着恩边饮下了热茶，马上倒真觉得自己周身变得暖洋洋的，之前的伤口也没那么惆怅了。
这样的画面倒是让吴天佑傻了眼，心道原来这宁王还和梁道元除了世家联系，另有这样一层救命之恩啊，怪不得刚刚阻止了自己的刑讯，另有心为他脱罪。
可想了想，吴天佑仍然觉得纵然为了还这救命之恩，也不应如此没有原则的维护，正所谓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宁王此举着实是不遵法度，全凭喜恶，令人不齿。
正想着却听到宇文潇正唤他上前，心脏突然就加速了速度，生怕宁王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宇文潇见他走近，伏身靠近吴天佑的耳畔，压低声音道：“本王刚刚付托得急，忘记让他们再去其他地方搜查搜查了，”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塞进吴天佑的手中，付托道，“带人也去查查这些地方，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说完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消化这些信息的吴天佑。
吴天佑低头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心头一颤，这上面竟事无巨细的写着梁道元入狱前几日来的生活点滴，在哪做了什么停留了多久，和谁造访了哪家府邸，坐在哪个房中叙话……
这宁王！何意？!吴大人心里闪过了无数疑问。
“吴大人记下里面的内容便将它烧掉吧，”见吴天佑不说话，宇文潇笑了笑又提醒道，“带上名太医院里的太医，按着这上面的顺序，一家家的查仔细了，不行扰民，也不行漏掉任何一处”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徐徐的说，“吴大人，您，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吴大人心下一震，默默记下纸上的内容，就轻轻将其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心思细想着宇文潇略带深意的话退了出去。
而一旁的梁道元，心思仍在适才宇文潇一番信任的话语里，并未留意宇文潇最后的话，自然也更未留意到吴大人走后对他那一眼别有深意的目光。